3、猫头鹰法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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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的问题摆在托马斯的面前。
他沉默着，对自己的记忆力和眼力极度确信，却也架不住眼面前的谜团，还是再次确认得好。托马斯最后再看上镜子里的面孔一眼，转身离开洗手间，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哥谭日报。
甚至不需要费心去找，这份日报的头版已经有关于韦恩。
“韦恩集团大力推动哥谭旅游业，航空专线不日开通。”
看来早上那通广告词就出自他们之手。托马斯想着，给出旁白配音得很敬业的评价，继续看下去。
“韦恩集团将于哥谭市东区新设福利院，三日后剪彩。”
“布鲁斯·韦恩分手芭蕾舞团女首席，豪情掷千金。”
“布鲁斯韦恩嗤之以鼻，宣称蝙蝠侠是一个藏头露尾的疯子。”
“阿卡姆疯人院安保措施再加强，大换血！”
托马斯甚至在边缝上找到一条：“布鲁斯·韦恩拒绝承认甩下女伴只为私会蝙蝠侠。”
……这是哥谭日报，还是韦恩专报？
鲁珀特街923号出现一具死尸、哥谭湾发生火并、黑门监狱发生暴乱……全都只言片语地挤在可怜的几个条条框框内，用最凶狠的文字占据最微不足道的版面，以紧巴巴的姿态出现在白底的报纸上。布鲁斯·韦恩的全脸照被贴心地放大，摆在它们正上方耀武扬威，镜头抓拍下他微笑的瞬间，可能还精修过背景。托马斯透过密密麻麻的印刷体单词，和眼前这份情感倾向严重的报纸相顾无言，左看右看都只能从一整面报导中读出韦恩这个单词。
蝙蝠侠是什么？
怎么会有通篇充斥着一个姓氏的报纸？
哥谭是韦恩的资产吗？
托马斯停顿了一下。
几缕并不存在的风割过他的脸颊。
又来了，托马斯平静地想，他的记忆简直像个拥有触发机制的5D放映机，并且毫不受控。他的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刚才戴塑料手套的时候，为了避免弄脏衬衫，他将袖口反叠，慢条斯理地折到肘弯，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现在，托马斯抱着小臂，站姿放松，安安静静地等待。
哥谭、韦恩、资产。托马斯冷眼看着浮现出的塔楼剪影，眼睛沉沉地笼下一层雾气，审慎地拆分起提到的三个单词：哪一个才是和他有关系的那个？
塔楼没有回答他。
一阵风向他刮过，饱浸高空的湿意，将它化为刺骨的寒冷，冲着胆敢居于高位的人类扑去。他站稳在塔尖上，鞋面一下一下点着木梁建造的旧地标，并不在此般高处体会到恐慌，反倒悠然自得。
我不认为寒冷。托马斯心想，目光缓缓远眺。我的面部有所遮挡。一抹弧度勾在他的唇角，沿着风割划过他下半张脸的角度，安静地扬起来。他站在塔楼顶端，听到自己身后的披风随风作响，随意瞥下一眼，一栋W标志的建筑立在显眼的地方，视线俯瞰之时，旭日从一座城市的边缘升起，日光如血的浪潮无声覆盖住城市，推涌着血色，朝他所处的方向包围过来。
般配的颜色。托马斯感到无聊，甚至有些想打个哈欠，他脚底下用力，将脚边一个沉重的物体踢下去。触感相对柔软，分量略重。随着重物下落，他能站立的空间更大了，一个老旧的塔楼能承载过如此多的重量，真是不容易。
他对着那轮太阳出神，护目镜折射出刺眼的反光，小腿的伤痕开裂，托马斯模糊地察觉到自己在考虑推翻很多事物重建，非常多的……多到他曾站立过的每一寸土地。这太麻烦了，也没有意义。他冷淡地想，仰起头，脖子上抬，像一只猫头鹰那样，看着太阳高高升起，血色蔓延到他的脚下。
……
这是什么？
托马斯皱起眉。
托马斯不解。
他的记忆似乎热衷于试探他的接受认知，一次比一次嚣张。最开始是坟墓，接着是手握不知名材料，现在是高空抛物。托马斯冷静地保留对这些物品的看法，略过名称，根本不在意它们真正的实体。
这段疑点重重的影像才让他困惑。
站在塔楼？高空？到底什么地方才会允许一个人视城市为所有物，夸张地打扮，漫不经心地行凶。政府和官方组织呢？不作为还是不敢作为？这个世界真的有能够行事如此的人吗。
蝙蝠侠？
这个名字出现在舌尖。托马斯想起哥谭日报的标题，脑中闪过几只扇动翅膀的蝙蝠，慢悠悠地挥了挥手，驱散走它们。
不应该是蝙蝠。他想。应该是猫头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否决，很快揭过念头，按部就班进行起推理。
好吧。我戴着面具，身后还有披风。
我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富翁。
托马斯缓缓地整理信息，结合回忆与现实，某些东西呼之欲出，答案就在喉头，有什么却令他违和，相互矛盾地痛击他的逻辑：他到底是什么时间穿着一整套奇形怪状的东西登上的塔楼？在波士顿的时候？他在波士顿难道是个地头蛇不成。
搞清楚自己是谁大概是这个劣质游戏的主线，众所周知，一旦开启主线剧情，就要忍受它花费大量篇幅的铺垫——为什么现实就不能有一键跳过的按钮？
经过一通脑子的打扰，托马斯再度将思绪回到他关心的问题上来：他为什么会和布鲁斯·韦恩长得相像？
这不是简单的概率问题，同父异母都生不出来两个相似度趋近百分百的孩子。私生子、克隆、整容、家族秘辛，哪一个是正确答案？
最关键的是，托马斯·温莱特作为拥有知名度的投资公司总裁，纵使尽量避开镜头与采访，也必然在大众面前或多或少露过脸，没道理那位韦恩的总裁不知晓自己。
那么，他的看法是什么？
托马斯轻轻摩挲起指尖，指腹贴着指腹，哥谭日报上的布鲁斯·韦恩正无忧无虑地冲他微笑。
他的视线一凝，目光落到窗边，正要走过去，他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Alf，那名紧急联系人，根据这几个字母，他联想到先前在环球报上读到过的名字，奥尔顿·弗雷德里克，他的叔叔。托马斯按开免提，目光落向窗户。
“托马斯，我听说你到哥谭了。”一个有些老态的声音在那头率先开口，托马斯嗯了一声，并不急于回应，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往窗台。
“我本来也想去陪你，但我的骨头实在是有些老了，禁受不住奔波。你是要在哥谭常住，对吗？我也拦不住你啦，我们都知道你有多向往哥谭，亨利和卡萝尔会高兴的。”电话里的老人还在说，带着感伤的情绪：“在当地你得和韦恩竞争，这不容易，尤其是你们身上巧合得过分。哥谭可不安全，我们都知道有相似的事情发生过……唉，你当初躺在手术室的时候，我一直在祈求上帝。照顾好你自己，托马斯。”
“我会的，阿尔弗雷德叔叔。”托马斯慢吞吞地说，A之后转了一个轻轻的弯，接上F的发音，语调缓慢。他记下这件相似的事情，推开窗户。
没有人影。只有一根箭矢刺进砖墙，上面悬挂着一封信。托马斯取下它，关上窗户。
当心猫头鹰法庭，他们的眼睛无处不在……
托马斯不耐烦地直接看到最底下。
“托马斯少爷。”对面笑起来，发出怀旧的叹息。“我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真高兴你还和原来一样。记得去和鲍勃聊聊，公司的项目可不能全靠他一个人。老年人需要睡上一段回笼觉了，祝你在哥谭一切顺利。”
“我会给你报平安的。”托马斯说。他捏着手上的这张纸，最后一行赫然写着：
猫头鹰法庭宣判你的死刑。
那头的阿尔弗雷德挂断电话，托马斯看着这封信左下角的猫头鹰标志，毫不在意地将这张纸扔到茶几旁的垃圾桶里，眼神沉沉。
——没有这么难看的猫头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猫头鹰法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