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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苦恼 ...

  •   他承认她很有手段。

      把他的注意力都吸引到烟花钱数几何,从采购到人手安排,她有没有乱花钱。

      而如此壮阔的烟火不止一枚,现在还在燃放着。

      热闹壮阔的情景持续了半柱香之久。不少人家被惊动,一开始睡眼惺忪,再慢慢叹为观止。接着星星点点的纸糊孔明灯向上飞起来。共同延续着美满烂漫

      长风捂住胸口,“我记得一开始你是要入睡的。”

      林秋白不负所望,“本就是给你看的,你看完可以抱着我睡。”

      “……”

      她继续说着,“我睡觉安分,轻易不会被吵醒。”

      好的好的。

      像给宠物买的玩具,他一个人高兴就好,她的七夕是单人的节日。只是刚刚缠绵之滋味难消,就算是想这些铜臭味儿十足的事情,也消除不了那种极为湿热的感觉。

      他声音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哑,

      “呵。看完了,你再不起身我会因为大失血而引发下肢瘫痪,进而没命。”

      “啊…”她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呢,闻言向旁边退了好几步。

      被轻薄的人没说什么,她反而红了脸。抬手触了触自己的唇,喉间干涩,她舔了下。

      一个匕首穿刺而来,刚刚好切断了她的一根在空中浮动的发丝。

      “滚!”

      自江南出外差回来后,从来不会对她刀剑相向的。

      他生气了。

      林秋白愣了会儿,没想明白。是她技术太差把人弄不高兴的吗?

      还有,她以为这么晚了,他们会一起睡的。

      可刀剑无言眼,林秋白被杀意逼退,被逼得不住后退,长风把刀刃冲着人时,总有极强的威慑力。

      她最终逃也似地扒在门后,朦胧的影子隔着层纱,后知后觉地开始哄人,“你觉得我很烦吗?我以为你挺喜欢我的。”

      “你说不喜欢人这个物种,总该有个例外吧。”

      “林大人。”长风冷峻的影子投在同一个屏上,看样子离她极近,实际上是在阴阳两端。

      “有时候不要自作多情。你永远不知道我杀过的人中都有谁。”

      他把匕首插进厢门,转身即离。

      林秋白一抬手,发现自己眼眶中有泪。她竟然被他说哭了。

      用手背蹭干眼角,她在那柄匕首下盘腿坐着。“我不会被你吓跑的。”

      厢房里有布帛撕裂的声音,混着压抑的痛苦喘息,血滴滴嗒嗒的。

      长风此刻尤其后悔借接下这辈子最后一个委托,去杀林秋白。

      又因为一瞬间的心软,他留了其一命,遭到了仇家反扑,落魄于江南。

      想在死前完成补刀却还是心软。致使现在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连吃醋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

      林秋白在人家房门口枯坐那么久都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心疼。

      她才想着出大问题了。日头刚亮就穿好官服立马入了公廨。

      “这不是我们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小情种么,怎么那么早就来上值?”

      书吏往来纷纷,公文冗杂无数,同僚刻薄又寡淡,这一切都比家里差一万倍。

      林秋白揪起一页纸,开始详阅处理,同时瞪许远书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的用词向来粗鄙不堪。”

      谁管他啊。

      林秋白昨夜燃放焰火十二枚的豪气壮举传遍了公廨上下。连带着情种的名号也传播开来。

      茶歇处好几个书吏聚在一起交谈,说着这桩趣事。看她来了,仍旧打趣道,“林大人阔气呐。”

      这有什么。

      她心里没什么感觉,只歇息了会儿就继续处理公务,撸起袖子,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众人见当事人不在意,谈论地也没顾忌了。甚嚣尘上。

      而这也传到了赵大人的耳朵里。

      “哦。”

      “是么。”

      “在忙。”

      户部的人对接六部,端得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态势。把听到的流言绘声绘色又添油加醋地说了好一通。这也是枯燥的公廨里难得的闲话。

      倘若没有林秋白这位花边多且不管流言的,内阁不知要少多少趣味。

      但户部的尚书不怎么感冒,甚是冷淡。

      没多说几句就让人拿着一堆报表回去核对。

      “这比临近年关时的公务还多啊,大人——”

      “本官的也给你做成吗?”

      这下都安静了。

      赵子恒撑着额,叹口气。觉得自己忍耐程度又提升了不少。

      林秋白七夕找他借钱,还是笔不小的数目。由于她是直管户部的上官,于公于私,他都得借。

      只是没想到她是花在那乞丐身上了。

      贵公子看着红绿交错的数字,又深吐出一口气。

      “让前段时间招的暗探过来见我。”

      很快尚书令就被带到了外面,而后一打扮利落的黑衣暗探反而从一隔间探身过来。

      “别给本官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赵子恒现在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暗探讪笑了声,也抛弃了这等浮夸的出场方式。一五一十将调查所得全盘托出,

      “长风,本名未知,籍贯未知。进入京城前最近出现的地方为胡珠商人那儿。”

      这些在信中林秋白一五一十和他说过了,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大人别急,虽然正面查一点信息都查不到。但小人听说了他在教坊街的事迹,顺手调查了近年来死伤重大的案件。”

      几份大理寺卷宗抄本摆在了桌上。

      赵子恒一一翻阅。这些都是悬而未决的旧案。最近日期在三个月前,死伤几十人的械斗。

      因为尸首多为黑户,且亦无家人,没有有效线索便搁置下来。

      虽然表面看没什么关联,可细看死者的致命伤,无一不是利落的切口,多为一击毙命。

      要说这些悬案是同一人所为,依赵子恒来看,也并不算异想天开。

      长风他从未否认过他是一个杀手。而且傲到不行,以一己之力给官府添那么多麻烦,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只是林秋白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这么个东西。

      赵子恒沉思着,抬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药罐。黄色的釉瓶滚落在地,他俯身欲捡。

      这是用内服的药材制成的外敷药膏,很是珍贵。因为某人总是嫌药苦,不肯服。这些药膏外敷才勉强让人按时擦。

      这罐还没给她送过去。

      刹那间,一个情景划过脑海。

      他的林秋白满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而所有的侍卫全部横尸在地。破烂的窗户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秋白——”赵子恒心口一窒,瞳孔骤缩。

      后坐在太师椅上缓了好久。

      暗探给他呈了杯茶,赵子恒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多事。

      赵子恒回想那个场景就疼痛万分,除了和罪魁祸首许远书不共戴天之外,对那个杀手也是恨之入骨。

      林秋白当时的胸口挨了一刀,贯穿伤。切口齐整,当场半条命都去了。

      为了救她,朝野上下凑了万两金,请来无数医者上门,她躺了小半年才算恢复如常。

      现在人还能活泼乱跳,只是旧伤时常会痛。刮风下雨时痛,降温换季时会痛,畏寒畏苦,很让人心疼。

      虽然有些定然是她不想喝药,编来骗他的。

      秋白受了那么多苦才好端端的,意气风发站在他面前,可不是拿来给来路不明的乞丐糟蹋的。

      更何况,现在看来,乞丐非乞丐,是蛰伏在她身边伺机而动的杀手。

      他必须把这个推论和林秋白说。

      贵公子让暗探下去了,自己提起狼毫笔欲写,笔尖刚触到纸,成一个墨团。

      想到她借他的钱撩拨别人,这仇不能这么算了。林秋白现在肯定想的是和他道歉。贵公子把笔一扔,静待人来。

      这么一等便是夜半。

      他松了松僵硬的手指,这半月的公务都交待好了,他想等的人才姗姗来迟。

      门被推开,清丽的声音比她的主人更快半步。

      “子恒?”

      她小心翼翼的,自知有愧。也知道自己知己必然会等她处理完所有公务。

      赵子恒也不明说是在等她,只冷嗤一声。

      “别生气好不好,我给你变个戏法。”她将掌心摊开在他眼前,神色认真地问,“我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对吧。”

      唯一的观众只上下扫她一眼,敷衍地嗯一声。双手抱胸,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招。

      林秋白笑着,把空无一物的手正反面展示了下,

      “确实什么都没有哦。”

      这么无聊。赵子恒自己也无聊地应一声,“嗯。”

      林秋白张开五指,突然极快牵住他的手,把交叠的手举放在自己下巴处抵着,眼睛里满是求饶,

      “少爷原谅我吧,好不好”

      说着还轻晃了下。

      “……”赵子恒心跳地极快,一掌捂在她脸上推远,嘴里道着“滚滚滚”。

      可是脱离的手下意识轻蹭,耳廓绯红。

      她这么不正经想来还是和他学的,现在已经出师了。

      林秋白嘴角向上勾着,知道贵公子虽然嘴上嫌弃,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这些天堆积的公务都处理完了吧?”赵子恒和她走在去敲暮鼓的路上。

      晨钟暮鼓,敲完即散值,代表内阁今日事闭。若是晚敲些,京城民众也会高兴些,说明官老爷们今日没有怠懒。

      通常都是她最晚散值,登上高楼去那鼓。而赵子恒会留下来陪她,结束公务后去酒楼吃饭。她点歌姬,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向来如此。

      赵子恒以为今日也是这样。林秋白先是应了一句。

      而后慢慢地停了脚步,赵子恒配合她的步速,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地问。

      “子恒,我好像做了坏事,把事情搞砸了。”她的面色渐渐涌上烦恼,之前如常的神情只是伪装的。

      “直说便是,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欺瞒么。”

      林秋白想了想也是。便一五一十地说了,“我亲了长风把他惹不高兴了,是我太心急了吗?我觉得他蛮喜欢我的,亲完后他就不喜欢我了。”

      她甚至自责是自己的吻技太差了。

      也就是和赵子恒,才能把这样私密羞人的话说出来。她真的苦恼很久了。她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自己瞎处理,而是问问好友的建议。

      如果好友建议让她再试试,那么她就鼓起勇气今晚继续。如果建议她放弃,她再好好考虑循序渐进。

      “让他去死。”

      赵子恒红着眼眶,那副表情活像自己千辛万苦养大的老婆被恶人抢走了似的。

      林秋白被逼得后退,靠在白玉栏杆上,还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他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那一身伤,养好了也留疤。更何况说明定来年开春就死了。”

      “你还想和他再进一步?到时候被骗身骗心不要回来找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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