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丹房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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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丹房微光
宗门小比之后，灵的生活并未掀起太大波澜，那场以弱胜强的比试，在外门弟子茶余饭后的谈资中热闹了几天，便很快被新的趣闻取代，毕竟，一个炼气三层的弟子，即便有些韧性，终究潜力有限，无法引起太多实质性的关注
对此，灵却乐得清静，她将小比中的观察与体会默默消化，对于灵力的运用和时机的把握，似乎又多了一层模糊的理解，她依旧每日往返于小屋与丁字号药园，只是去丹房帮忙的次数，因慕瑶态度的些微变化，多了一些
这一日，灵正在丹房外间的偏室，仔细分拣着刚从药园送来的一批月光苔，这种苔藓对光线极其敏感，需在特定时辰内进行处理，才能保留其宁心静气的药效，只见她动作轻柔而迅速，指尖灵力微动，将品质上乘与略有瑕疵的分开放置
慕瑶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看了半晌，她今日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浅碧色练功服，少了几分平日的娇艳，多了几分利落，她的目光落在灵那双稳定而精准的手上，又扫过她面前分拣得清清楚楚的药材，眉头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
“喂，”慕瑶终于开口，语气依旧算不上和善，但少了之前的尖锐刺人，“你过来一下”
灵闻言，放下手中的月光苔，用桌边的手巾擦了擦手，安静地走到慕瑶面前
慕瑶也不多言，转身走向里间一处较小的丹炉旁，这里堆放着她平日练手用的药材，品类繁杂，但大多品阶不高，只见她随手一指旁边一堆混杂在一起的带着露水的七星草和雾隐花，对着灵努努嘴，“把这些分开，根须上的泥土清理干净，但别伤了药性，半个时辰内完成”
这个任务比单纯分拣月光苔要繁琐得多，七星草与雾隐花形态相似，极易混淆，且根须脆弱，清理泥土时稍有不慎便会损伤植株，导致灵气流失，这显然是慕瑶有意为之的考验，亦或是某种带着刁难意味的试探
灵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是，慕师姐”
她走到那堆草药前，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先仔细观察了片刻，用手指轻轻拨弄，感受着两种灵植根须的细微差别和泥土的黏着程度，然后，她才取过专用的软毛刷和玉片，开始工作，她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神情专注，指尖灵力极其微弱地附着在工具上，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点点剥离根须上的泥土，同时巧妙地利用两种草叶脉络的微小差异进行区分，她没有因为时间限制而慌乱，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慕瑶起初还抱着挑剔的心态在一旁看着，但渐渐地，她的眼神变了，她发现灵的手法并非任何玉简上记载的常规技巧，更像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独属于她的方式，带着一种对草木本身极强的理解，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堆混杂的草药已被清清楚楚地分成了两堆，根须干净完整，灵气饱满
灵将处理好的药材轻轻推到慕瑶面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气息略有不稳，持续精细地操控微薄灵力，对于只有练气三层的她而言消耗不小
慕瑶看了看药材，又看了看灵，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上次小比，用的那招点阙，力道和角度是怎么把握的？”
灵愣了一下，没想到慕瑶会问这个，她略一思索回答道：“我并非刻意运用招式，只是觉得，那时攻击那里，最能打断他的灵力运转，就像是除草时，找到主根最脆弱的地方下锄一样”
这个回答朴实得近乎笨拙，却让慕瑶怔住了，将战斗技巧与除草类比？这简直闻所未闻，可细细想来，那日灵在擂台上的表现，确实透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化繁为简的精准
慕瑶盯着灵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复杂，最终摆了摆手，语气有些生硬：“行了，这边没你事了。那边架子上有几本基础的《百草图鉴》和《药性初解》，是以前入门弟子用剩下的，你若有空可以看看但别弄脏了！”说完，她似乎有些懊恼自己多话，转身走向主丹炉，不再理会灵
灵看向角落那个有些陈旧的书架，上面零星放着几枚颜色暗淡的玉简，她心中微微一动，走向书架，小心地取下一枚标识着《百草图鉴》的玉简，将神识沉入其中
里面记载的内容确实基础，许多她早已在云霁长老给的破烂典籍和日常实践中知晓，但其中关于一些低阶草药之间相生相克，以及在不同环境下药性微妙变化的描述，仍让她看得津津有味，一些平日观察到的现象在此找到了理论来印证
自那之后，慕瑶虽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偶尔还是会出言嘲讽几句，但分配给灵的任务，却渐渐不再局限于最简单的清洗分拣，有时甚至会让她尝试一些灵植的初步炮制，或是处理一些属性更复杂的低阶药材，丹房里的其他内门弟子见慕瑶如此态度，虽不解，但对灵的刁难也无形中少了许多
灵心知这是难得的机会，学得越发用心，她将在图鉴上学到的知识与自己在丁字号药园的实践相互印证，处理起药材来越发得心应手，有时她甚至开始尝试用那些被丹房废弃的或药性有缺或年份不足的边角料，在小屋里用最普通的瓦罐，模拟着玉简中记载的简单丹方，虽然十有八九都以失败告终，偶尔成功一次，炼出的也是最劣等的药散，但她也是乐此不疲
在这间充斥着药香和火焰气息的丹房里，无人瞩目的角落，灵如同一株悄悄汲取养分的幼苗，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土地上，缓慢而坚定地生长着，她与上官凌穹所处的世界依旧遥远，但在这里，她似乎找到了另一条属于自己的、狭窄却真实存在的路径。
而远在主峰之上，上官凌穹结束了一日的修炼，正聆听宗主讲解一门高深剑诀，她目光沉静，心无旁骛，丁字号药园那个手持药锄的狼狈身影，宗门小比那个以弱胜强的零星传闻，于她而言，都只是修仙路上微不足道的尘埃，早已被拂去，未在道心上留下丝毫痕迹
云泥之路，依旧平行，各自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丹房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