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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他的乖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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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房间内异常安静。
白择栖一抽一抽地缓解自己的情绪,可他就是发不出声音来回应叶文榉。
白择栖调整自己的面部肌肉,希望摆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实则看起来却是在苦笑。
他抹了抹通红的眼睛,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下叶文榉的眼睛。
他只能以此来回应。
而叶文榉的眼神从相见时的欣喜,到爱人哭泣的疼惜,再到此刻的绝望,处处透露着灰暗。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命运不能高抬贵手,偏要在他们一次次即将获得幸福时又一次次摧毁呢?
两人都不得而知。
叶文榉眼眶瞬间红了,眼前一片模糊。
白择栖瞬间慌了神,他只知道叶文榉全身裹满了绷带,包括脸部。如果眼泪流进去,医生就又要来更换,而叶文榉就要清醒着遭受一遍痛苦。
他不想叶文榉难受,于是扯了纸张,跪在床上,一只手负责一边,用纸张贴在叶文榉的眼角,拭去溢出的眼泪。
叶文榉的眼泪会流干吗?
白择栖不知道,他只知道纸湿了一张又一张。
他们流过的泪不会随风而干,只会如冬雨,淋湿他们这两个穿着棉袄、抱在一起相互取暖的人,又湿又冷,但又脱不下、干不了。
翌日,席元洲来他俩的病房看看情况。
他啃着面包去丢包装壳的时候,看到了垃圾桶里的一堆白纸。
“不,不是我说,你俩就不能……克制吗?这都啥时候了,还想着那事呢?你瞅瞅你俩,一个木乃伊,一个小哑巴,这这这……简直是有伤风化。”席元洲边教育两人边看向病床,发现叶文榉竟然已经醒了,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席元洲吓一跳,身体下意识后撤一步,惊道:“啊?法老,您老人家醒了?是否感觉闭关修炼后神力大增,一下子就能一统喵喵教了?”
叶文榉对他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说话困难,就惜字如金道:“滚。”
惹了一个还不够,席元洲嘴贱,又去逗白择栖,说:“来,我替京都娱记,啊呸,榕城娱记采访一下你,作为法老的爱人你是怎么同他嗯嗯嗯嗯的?”
这几个‘嗯’,席元洲拐了好几个音,又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垃圾桶里的纸,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副听八卦的模样。
白择栖脸皮薄,摆了摆手,示意不是这样的。
但他的意思被席元洲恶意曲解道:“好,我明白了,你不想透露是吧。OK,观众朋友们,也请给我们的法老保留一点隐私哈,不要再追问了。家属不愿意回答,我很难办的。”
白择栖急红了脸,手势一顿比划,但席元洲看不懂。
不过席元洲看不懂手势,倒是看得懂叶文榉阴森的、要杀人的眼神。
席元洲叼着面包堵住嘴,两手往身前抬了抬,表示菜就多练,啊不是,表示他很抱歉。
正好文熙也进来了,见到叶文榉醒过来也很惊喜,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席元洲这时倒很有眼色,说出去抽根烟。
白择栖见文熙有话要说,也转身去客厅研究疗养院的美食介绍册,准备让疗养院的人送一点早餐过来。
文熙站在床边,低声说:“抱歉。”
叶文榉没多说什么,只轻微地摇了摇头。
文熙也明白,很多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是几句道歉的话就能原谅的,但她依然要说。
叶文榉说:“他,说,不,了,话。”他想问下白择栖的情况。
文熙便把白择栖咳血的事情说给他听。
白择栖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们,不敢回头。
“过,来。”叶文榉说道。
白择栖没动,但他知道叶文榉是在跟他说话。
白择栖选了几样早餐,又拿给文熙看,让她自己挑选。
然后他才走到叶文榉旁边,凑过去,让叶文榉不费力地就能看见他。
“学会织毛衣了吗?”叶文榉没有提之前咳血的事,反而问起了这个。
白择栖反而轻松了许多,右手伸过去,食指在叶文榉的山根部位轻点了两下,表示会了。
“那可以给我织毛衣了吗?”叶文榉一字一顿缓缓道。
白择栖又点了三下,表示织好了。
叶文榉闭上了眼睛,享受白择栖软软的手指在自己眼眶附近轻点的触感,故意问道;“还没有?”
白择栖又急了,立马比划一通,表示织好了,怎奈叶文榉闭着眼睛装看不见。
白择栖提起膝盖跪在床侧,一边一只手搭在叶文榉眼眶上,要将叶文榉的眼睛扒开看着自己。
叶文榉就紧紧闭着眼睛,实在憋不住笑了才睁开。
白择栖的小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给了枕头一拳,但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知道自己叶文榉在故意逗自己,有些羞怒,但嘴角轻轻勾起,又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见白择栖心情好了点,叶文榉的眼睛也笑成了弯月,但又扯到了痛处,短暂地蹙了下眉。
哄白择栖,是叶文榉最擅长的事,不用学,发自内心就会。
他的乖乖,只要开心就好。
席元洲才回来,简直没眼看,他对文熙挑眉瞪眼的,又朝叶文榉努了努嘴,无声问这人怎么这样?
文熙眼观鼻鼻观心,摇了摇头,表示没看见,去打客房电话,让疗养院的人送一些早餐过来。
打完电话了,文熙才想起来好像没问席元洲有什么忌口,又回头看向他。
席元洲摆摆手,表示自己吃什么都行,他不挑。
早餐送过来后,几人随便吃了点。
席元洲吃东西很快,但姿态并不粗俗,吃了差不多了又嘴贱去逗叶文榉:“法老,您老人家法力无边,应该不用吃什么东西吧?”
叶文榉闭上了眼睛,不想理他,但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
“嚯,我还以为您老人家输营养液就够了呢。放心,有情饮水饱,有我们对你浓浓的关爱之情,是不是就够了?”
叶文榉嗤笑一声,他不是够了,他是够够了。
叶文榉觉得他跟医院是有些不合,之前进医院也是,除了白择栖陪在他身旁,还有个叶文逸损他。这次进疗养院又是,上天除了安排他与白择栖相见,又安排了个席元洲来气他。生活啊,真是一口糖一口屎啊。
好在叶文榉等会儿就能拆纱布了,他也不必受这个鸟气了。
下午,白择栖陪着叶文榉拆纱布,文熙去跟医生了解一些注意事项,而席元洲因为临时有事要先走。
走之前,席元洲加了几人的联系方式,随心所欲地改了备注。
叶文榉——“法老”。
白择栖——“可爱不说话”。
文熙——“可爱但alpha”。
加完后,才潇洒离开。病床到房门的路都被他迈着模特步走成了红毯,回头给了几人一个飞吻,华丽退场。
“……”×3
叶文榉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拆完了纱布绷带,把衣服穿得规整,尽量不让伤口漏出来,怕白择栖看到了又难过。
但怎么遮掩,颈部、手腕、脚踝这几处的伤口都暴露无遗。
叶文榉有些忐忑地慢慢走到白择栖面前,想抬手触碰一下他的脸颊,又迅速收回。
但他的手又被白择栖抓住,被对方慢慢托起,覆在脸上。
叶文榉触碰到了那片柔软,和从前一样,只是白择栖瘦了许多,脸上没有多余的肉了。
“有听陈管家的话,好好吃饭吗?”叶文榉用眼神描摹着对方,问道。
不提还好,一提白择栖眼眶就红了。
叶文榉的一片心意,既能哄人,又能将人惹哭。
白择栖的另一只抓住叶文榉的衣角,眼神含情直白地盯着对方,他知道叶文榉能读懂。
【我的身体与你共感,我的灵魂与你共振,我们忠于彼此。
没有此消彼长,而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不好,我也就不好。
没有你的地方,就不是家,我也没法好好吃饭。】
叶文榉读懂了,他上前一步,将白择栖搂在怀里。牵扯到伤口,确实痛,但远不及他对白择栖的心疼。
叶文榉哽咽道:“我的乖乖。”
文熙记了些医嘱,又去一层拿了些新鲜花束回来。
那些花束都是疗养院专门种的,有喜欢的可以自取,也可以让人送到病房里。
文熙也不知道白择栖和叶文榉喜欢什么,就都拿了点,放在客厅的花瓶里摆出好看的造型。
房间内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医生帮叶文榉检查完说,病人的腺体严重受损,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可以多闻一闻各种香气,也许会有帮助。
之后,白择栖就每天都去取新鲜的花束,仔细挑选拿回来后又跟文熙请教插花。至于昨天的,会有人员专门回收,能用的做成干花裱装,不能用的让其归于尘泥。
白择栖有了新的目标,人也显得更有生命力,致力于照顾叶文榉,帮助他的腺体治疗。连毛衣都不想织了,只想找各种香味的东西。
叶文榉心心念念的毛衣没了着落,晚间和白择栖单独相处时,就意有所指地提起这件事。
怎料白择栖的小脾气又起来了,鼓着腮帮子,提笔写下“还没织,等着吧。”
叶文榉倒吸一口凉气,逗人一时爽,哄人火葬场。
他本就透着阴沉的眼眸即刻垂下,似有些欲说还休的难过,但又故作轻松,淡淡道:“没事的,没织也没关系,虽然我们之前约定好了,等你学会了就织给我穿,但是没关系的,我自己来也可以。”
说完,叶文榉故意抬起还不太灵活的双手,慢慢比划着织毛衣的姿势。
白择栖就又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