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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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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至此,车后座的人的身份已然明了。
白择栖和文熙也没想到,今天会在城南的郊区遇到来视察景森的叶文卿。
叶文卿打了个电话给二助,二助也开车候在附近,过来载上了白择栖和文熙两人,前往疗养院。
通过环山公路,到达山顶,才到了叶家的疗养院。
环境清幽,设施完备,私密性很高,叶文榉的病房被安排在六楼。
轻轻打开房门,白择栖独自走了进去,其他人留在门外,给他俩独处的空间。
白择栖慢慢走了过去,坐在陪护椅上,看着全身裹满绷带的叶文榉,心碎又沉默。
悲怆席卷而来,白择栖痴痴地望着叶文榉,身体似乎又有了共感,每一处皮肤、血肉、骨骼,都在隐隐作痛。
他快呼吸不过来,极度难过下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白择栖张了张嘴,这次是真的,他真的有了心脏疼痛的感觉,反复拉扯又不断撕裂,他却说不出来话。
难过扼住了咽喉,痛苦锁住了泪腺,他的爱意在血液里流淌,奔流不息。
所有的情绪翻涌,他难受到反胃,又偏偏所有的东西都哽在喉头,他狂咳不止。
文熙听到动静,立马冲了进去,却一眼看到白择栖咳血的样子,有的溅到洁白的床被上,是冬天里唯一的一抹红,也是看不到的黎明,等颜色逐渐变深发黑,便是暗下去的黄昏和湮灭在冬日里相爱的灵魂。
“医生!”
远在城北的机场外,一名清瘦、身形高挑的alpha,在助理的陪同下走向闻家的车。
车上,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跟他打招呼:“闻瑾少爷,好久不见!老爷子一直很思念你,让你回来后直接去祖宅见他。”
闻瑾点点头,笑道:“好,林叔,电话里说了我跟助理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您还大老远地跑这一趟。”
老人哈哈大笑,说:“老了,不中用了。但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出国了,这么多年都没见到你。你一回国,我就迫不及待地想看你长大后的样子。”
说罢,老人又深深地看了眼闻瑾俊秀的面容,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真像你的父母啊!
此话一出,像是触碰到了悲伤的禁忌,闻瑾和老人都没有再说话。
司机驱车驶向闻家祖宅,老人才转了别的话头,探究般问道:“闻瑾,你回来一趟可不容易啊,虽然到了年关,可为什么突然急着现在回来?”
说完,老人自觉说错了话,补充道:“当然,你回来我们都很高兴啊!”
闻瑾不在意老人的探究,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咬了下下唇,眼神多了抹含情温柔,又变为幽暗,回道:“来抓人。”
叶家疗养院内。
那吊儿郎当的alpha,靠在墙上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打完电话的叶文卿搭话道:“得,一个还没治好,又搭进去一个。一个醒不过来,一个现在说不出话了,只有那个小姑娘陪着他俩。你干脆也给我留一个病房吧,我先住进去,你便宜叔叔家的烂摊子你自己去折腾吧。”
叶文卿瞥了他一眼,知道对方是担心白择栖那三人,也没多说,让二助去给他办理手续。
叶文卿看了眼腕表,又跟二助交代了一些事情才离开。
那吊儿郎当的alpha见他要走,又奚落道:“你又去哪?这是有多少风流债等着你去处理啊?好好好,我全都记下来,到时候免费送京都娱记一个大新闻。”
叶文卿眉眼一挑,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去解决我便宜叔叔家的烂摊子,管好你自己吧,花花公子。”
说完,叶文卿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对方的手机,哼笑一声,大步离开,徒留对方气得跳脚。
叶文卿的背后还隐隐传来对方的控诉,“靠,就你无欲无求,别拿你禁欲那一套标准来要求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晓得不?”
叶文卿头也不回,上了车后,又揉了揉眉心。
无欲无求?他可不是,刚刚得到消息,他的小情人也追到榕城来了。
想到闻瑾,叶文卿突兀地笑了,有些无奈,心里暗骂:小狐狸精。
叶文榉的病房内又多加了一张病床。
白择栖坐在床边,像望夫石一样看着叶文榉,动也不动。
文熙泡了三杯热茶,一杯摆在白择栖面前,一杯递给了叶文卿的朋友,递过去的时候,忽然才想起还没问过对方的名字。
那吊儿郎当的alpha看着文熙欲言又止,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倒吸一口凉气,说:“好啊,我说哪不对呢,搞了半天我居然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我叫席元洲,记住这个名字,总有一天这个名字会排在叶文卿的前面!”
刚豪言壮语完,席元洲就看见文熙的表情异常古怪,白择栖也蹙了下眉,朝他瞥了一眼。
席元洲立马意识到他们想歪了,解释道:“诶,不是,我不跟叶文卿搞基,我说的是京都omega的理想老公排行榜,虽然叶文卿现在是第一,但总有一天,我的排名会超过他的!哈哈哈……”
等席元洲笑完,病房里一片寂静。
白择栖这会儿也不能说话,文熙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话茬,问道:“哦哦,那席先生,你排第几?”
“……”
排在999+开外、榜上无名的京城知名花花公子席少,表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还要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好在及时的敲门声打断了席元洲,叶文卿的二助拿着四个病历本,递给他们,让他们各自认领,并表示白择栖和叶文榉住一个病房,左右相邻的两间病房也留给了文熙和席元洲两人,他们可以暂住在这边。
好在这里是私人疗养院,环境设施都很好,说是病房,但实际每一间比酒店的豪华套房还要好。
二助将门禁卡片递给了文熙和席元洲,让他们任意选择。
席元洲无所谓,等文熙先选了,再拿起剩下的那个,他翻看写着自己名字的病历本,想看看叶文卿给他安了个什么病。
然后病房又响起席元洲的鬼叫声:“什么!二助,你帮我打个电话问问叶文卿,他是不是脑子瓦特了,让他亲自给我解释一下,病情描述叫‘单细胞生物,脑容量为0,无法处理多线任务’,医生建议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什么意思?啊!!!!”
席元洲要吃人的鬼叫震耳欲聋,二助扶了扶眼镜,表示有事先走。
文熙捂住了耳朵,等席元洲鬼叫完,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病历本,大惊失色,又立马合上。
白择栖因为痛苦和悲伤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只有席元洲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能把他惊醒,他也看了眼自己的病历,没什么特别。
只是叶文榉的病历沉甸甸的,被他握在手里。
他不想现在打开,他怕自己会失控。
夜幕降临,文熙和席元洲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病房内又只剩白择栖和叶文榉两人。
白择栖坐在陪护椅上,趴在叶文榉的床侧,一手与叶文榉的手抵着,另一只手打开了叶文榉的病历本。
不待片刻,泪水就浸湿纸张。
白择栖摩挲着每一行字,他要记住叶文榉现在的痛苦,也记住自己心碎的感觉,彻夜不眠。
脆弱的外表下,蛰伏的困兽正在慢慢苏醒,猩红着眼睛。
只有叶文榉的爱才是锁链,叶文榉昏迷不醒,锁链就寸寸崩断。
困兽挣扎欲出,要摧毁伤害叶文榉的一切人和事,也会焚毁白择栖自己。
寂静深夜,叶文榉的手指动了动。
白择栖与叶文榉相抵的手立刻察觉到动静,白择栖立马直起身,看叶文榉的状况。
叶文榉的眼珠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
白择栖立马凑了过去,抬手在叶文榉的眼前晃了晃。
叶文榉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他全身都不能动,只能把眼睛尽量往白择栖的方向转。
白择栖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来凑到叶文榉的面前,好让叶文榉不费劲地看清自己。
又瘦了,果然没有好好吃饭,叶文榉心想道。
叶文榉调整自己的喉咙,尽量发出一点声音,一字一顿道:“乖,乖。”
白择栖的眼泪夺眶而出,有一滴落在叶文榉的身上。
白择栖立马抬起身子,保持一个难受的姿势,用手抚去下颚处滚滚而下的泪水。让叶文榉既能看到自己,又不会让泪水滴在他身上。
“别,哭。”
但叶文榉的劝慰并没有用,白择栖之前发泄不出的情绪,此刻才像有了出口,止都止不住。
叶文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似是在叹气。
白择栖又与叶文榉莫名地共感,他似是知道叶文榉在叹气,立马捂住了眼睛,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
叶文榉没再发出声音,他与白择栖总是心意相通,他闭上了眼睛,留给白择栖处理情绪的时间。
缓了许久,白择栖才止住了眼泪,身体一抽一抽的,不断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时叶文榉才发觉了不对,睁开了眼睛一看,依旧一字一顿地说道:“乖,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