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科事件簿》委鬼

17、第 17 章

　　原本就对房子不满意，听这老太太的口气也不是个好相处的房东，项珺便果断拒绝了租房，和中介小哥一起准备转身下楼，身后还传来老太太不高兴的絮叨，先是说自家的房子好，又说嫌脏乱自己打扫一下就好了，如今的小年青太懒惰云云，最后竟然话风一转，说邻居把自家的风水带坏了……
　　老太太这户房子在一梯六户的朝东顶头，说邻居也就一家，这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人的行为，令项珺深深皱了眉头。
　　“……真是作孽哦！自己家衰就算了，还要连累人家不得好过，生了张鬼脸还到处吓人，把我的房客吓跑了，风水都给你搞脏了！”如何如何……
　　楼道里充斥着老妇人尖刻的咒骂声，项珺不由庆幸还好没真的租下这房来，看了一眼中介小哥，这位脸色也是相当的一言难尽，见她在看自己，只得苦笑着打招呼：“对不住啊，要不是你的心理价位实在在低，我也不会带你来看这家的房子，老太太平时还好，就是脾气实在……唉！”
　　项珺摇摇头：“没事，我又没租她的房……不过，她这样骂邻居，也不怕人家生气吗？毕竟一个老太太……”
　　中介小哥答说：“这倒不会，她邻居家就是个小姑娘，蛮可怜的，脸上破了相，大概也是受了刺激平时都不出门，整天在家玩电脑，一切吃用都是网上买。”
　　项珺因为那位半面妆师的缘故，近来对破相之类的词特别敏感，听这一说，走出楼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楼上，也是极巧不过，正看到邻居那户拉开窗帘，隐约看到半边姣好的脸，正是那位叫简玦的半面妆师。

　　原来住得离医院这么近啊……
　　也难怪，大约就是因为住得近才来这丁香医院咨询，想来这姑娘也不敢离家太远，也是可怜。
　　回到中介公司，项珺对没找到中意的房子很是失落，但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毕竟她能出的钱不多，低价房不是合租就是房子有各种问题的，并不好找。
　　跟中介小哥告别，项珺想了想，决定再走远些，到离医院一站路的公交站附近找找。
　　于是，随意等了一辆车便上去，刷了交通卡，已经过了上下班高峰的车上虽然没有座位，但人已不算多，项珺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稳，等着下车。车内空间不大，这站是个大站，项珺身后又跟着上来好几个乘客，顿时便显得有些挤，已经经历过上下班高峰的项珺对此已经适应，站稳之后就拿着手机翻看着租房APP里的信息，并没注意有人将手伸进了她手臂上挽着的挎包……

　　“哎！”
　　身后突然一声大叫，把项珺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紧紧的抓着另一个瘦小的青年怒目相对。
　　“你干什么？你……”小青年尖叫的声音心动了车厢里的人们。
　　“你刚刚把手伸到她包里去想做什么？”男人喝斥道。
　　“我没有！你别冤枉好人！我根本没……”小青年挣扎着叫道。
　　男人冷笑一声：“司机那里的视频有监控的，你敢不敢跟我坐到终点去调监控看？”
　　小青年不敢吱声，恰在这时，汽车到站了，车门一开，小青年猛的往项珺身上撞过去，项珺没站稳，又站在车门边，被这一撞差点栽下去，男人一见，顾不得那小青年，伸手一挡，拦腰把项珺给抱住，这才让她没有直接摔下车去，然而这么一来，那疑似小偷的小青年却趁机跑下了车，一路狂奔逃跑了。
　　项珺半倒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惊魂未定，竟然忘记该怎么行动，直到一个低沉但却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姐，你没事吧？”
　　“啊？啊！我没事！没事！”项珺站直了身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帅！
　　以项珺从事整形事业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男人的脸几乎堪称完美，浓眉深目，悬鼻丹唇，明明是一张颇具书生气的脸，却不知为何隐约有几分戾气，虽然还不到凶狠的地步，却格外的令人惊心。更不要说这人高挑的身材以及那诱人的大长腿……嗯，这条件可以做人体整形讲座的范例体型了。
　　“还有没有要下车的？”司机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哦，我要下车的！”项珺说完，匆忙对男人说了声：“谢谢！”飞快地下了车。

　　下车之后，项珺才惊魂未定地看着那青年跑走的方向，突然想起什么，翻看了一下挎包里的东西，幸运的是并没有丢失什么，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丢了什么东西了吗？”男人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项珺这才发现，刚才抓了小偷，还顺便救了她一把的男人也下了车，连忙一叠声的道谢：“不，还好没丢东西，刚刚真是太谢谢你了！”
　　男人笑了笑：“应该的。”先前在车上对小偷凶神恶煞般的人，这会儿笑起来竟也意外的阳光。
　　项珺有些尴尬，男人打量她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匆忙再点了一下头，转身朝事先看好的一家中介公司走去。
　　走着走着，项珺发现那个男人似乎走的与自己是同一条路，一直远远的跟着她，这让项珺不安起来，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又走了两步，中介公司就要到了，项珺觉得不能再继续装做不知道，便停了脚步，转身朝男人再次走了过去。
　　“先生，你一直跟着我是想做什么？”项珺看了一眼四周，嗯，商铺都开着，人也挺多，如果出事的话，应该能脱得了身。
　　然而，男人却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嗯？我跟着你做什么？这路我不能走？”
　　项珺一愣，好吧，行人同路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她为什么就觉得这男人明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呢？然而此刻男人不承认，她也毫无办法。
　　男人轻笑了一声，好像是觉得她自作多情一般，从旁边绕过她，自己先一步走进了那家房产中介公司。

　　项珺一愣，随即觉得脸上发烧，原来对方也是来这中介公司的，错怪了人总是不好，想想又不好意思上去说自己搞错了，只能跟在他身后进去。
　　里面出来接待的小姐一见进来两人，一男一女自然以为是一起的，于是上前笑着说：“两位需要什么帮助吗？是想租房还是买房？”
　　项珺开口说：“我想租房。”
　　男人也开口：“我想租房。”
　　小姐一听是租房的，油水不大，脸上的笑意便绷不太住，但还是礼貌的说：“哦，请问你们想租几室的房，有孩子吗？”
　　“？”项珺一脸懵，“什么？”
　　男人倒是反应得快些：“我们不是一起的，我在这后面的小区有个房想出租。”
　　“我是想租个房……”项珺也明白了，连忙解释。
　　接待小姐一听，总算明白了，拿了本子出来给男人登记：“来，这个表格填一下，房型，面积，整租还是合租，心理价位，还有你的个人信息也填一下，带房产证、身份证了吗？复印一下……”男人接过来，坐一旁填写起来。
　　项珺被凉在一边，好不尴尬，这时旁边总算过来了另一个男接待员问她：“小姐，你想租多大的房？心理价位是多少？”
　　项珺下意识的看了看中介门口贴的租房信息，犹豫了一下之后说：“我单人住，房间不用太大，价格便宜些比较好，两千……左右的吧。”她手头上一共也就八千来块钱，两千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最高价位。
　　“两千左右……在我们这地段不好找啊！这边最低价格的也要两千五了。”男接待冷淡地说。
　　项珺有些沮丧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忽然听一旁那接待小姐说：“先生，你这房子这么大，只租一千五吗？”
　　“哦，没事，这房子朝向不好，我怕开高了价不好租……”男人笑着回答。
　　项珺心里一亮，走过去说：“先生，能问一下你这房子在哪里吗？真的一千五就能租？我想看看！”她一激动，声音也响。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你？”随即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接待小姐，填了一半的表格，笔却放下了，“我家那房子朝向不太好，而且在小区最里面，走进去有点远。”
　　项珺笑着说：“就在附近吗？我能去看看吗？”无论如何，一千五的租金简直便宜得连她都心疼了！再远能远到自己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去么？
　　男人大约是终于确定她是真心要看房了，于是索性站了起来，也不管中介妹子一脸纠结的模样，对项珺说：“那你跟我过来看好了。”
　　说完，带着项珺走出了那家中介公司……

　　“王先生，我听那个中介小哥说，这附近的出租价都挺高的，你这房为什么这么便宜啊？”
　　互通了姓名之后，项珺问王昱枫。
　　“哦，这房是我奶奶留下的老房子，我最近因为工作关系搬过来住，房子大，我一个住也浪费，就想把另外一间卧室租出去。”王昱枫边走边说。
　　“啊……是合租啊？”项珺停下了脚步，有些纠结。
　　王昱枫见她停了脚步，也停了下来：“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有正经工作的，绝对不是坏人，不过你要是介意男女合租的话，我也不强求的。”他说得平静，目光却紧紧的盯着项珺，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丝情绪。
　　项珺低头想了想，一千五确实很便宜，这男人就从刚刚抓小偷的举动来看也不是个坏人，可是如果是合租，而且还是男女合租，她就有些犹豫了，事实上经历了之前的事之后，项珺对男性的警惕心已经提升到了一个绝对高度，不敢轻信，所以她皱起眉来低头不语。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王昱枫说：“没关系，你再考虑一下好了，这房我给你保留三天，三天内你要是想租进来，我随时欢迎，如果不想租了，我就回中介那边挂牌出租好了。”
　　项珺有些抱歉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确实需要考虑考虑，毕竟你知道的……我们不熟，虽然我很感谢你……但是……”
　　“我懂我懂，没关系的，这样好了，我的手机你留一下，你考虑好了给我打过来就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过去，特意体贴的没有问项珺要号码。
　　项珺接过名片来看了一眼，名片上除了王昱枫的名字和一串电话，并没有其他，连个工作抬头都没有，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她道了谢，转身离开，心里想着再找找吧，也许下一家就会有满意的房子了。
　　然而事于愿违，之后又走了几家房屋中介，却终究没有找到适合的房源，最后只能沮丧的回到公寓。

　　既然找不到离得近的住所就只能早起，提前出门。于是隔天，项珺起了个大早，天蒙蒙亮就出了门，坐车到医院，却只见铁将军把门，门卫值班的大叔都还没来上班呢！无奈只能在附近找了家早餐铺子坐下来，点了碗咸豆浆配油条，边吃边打盹，等到天亮医院开门，她便第一个进门打卡，上楼在更衣室里的长椅上继续打盹……
　　原本只是想眯一下的，结果却好像睡了过去，直到更衣室里有了同事们的聊天声才惊醒。
　　“嗯……”项珺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小宋？你这么早就来了呀？！”同事张喜，也就是特别粉半面妆师的那位姑娘，见项珺醒来了，笑嘻嘻的向她招呼道。
　　“嗯，家离得太远，所以早出门，结果就来早了。”项珺苦笑着说。
　　“小宋你这样不是办法呀，要么踩着点来，要么来得这么早，累也累死了。”姚淑梅一边换着制服，一边说，“早点在附近租个房子的好。”
　　“姚姐，道理我知道的呀，可是找不到房源，我也没办法，便宜的不是破烂房就是合租。”项珺叹气，这一个月来，大家看着她整天忙着找房，也都在替她急了。
　　“合租其实也还好啦，只要室友能合得来就行。”张喜对着镜子将头发包进发兜里，说道，“我刚来上海那年，工作收入不高也是跟人合租的，其实关上门也就互不相干了，也挺好。”
　　“你有合租经验吗？”项珺朝张喜晃了晃手，“快告诉我！要是室友是个男的，你能接受吗？”
　　张喜一愣：“男室友？那还是算了，毕竟孤男寡女的不方便，不过……”她笑嘻嘻的伸手托住项珺的下巴，“要是帅哥，可以考虑哟！”
　　“去去去！别误导人家！”姚淑梅把张喜推开，认真对项珺说：“小宋啊，合租这事你得考虑清楚，尤其是和男性合租，最好还是不要，毕竟女孩子，安全最重要。”
　　“嗯，我知道，所以在犹豫嘛……”项珺说。
　　这时值夜的护士杨柳过来交班，准备换衣服下班，见到张喜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唉唉！小喜！你昨天有没有看贴吧？半面妆师吧爆吧了！”
　　“什么？我昨晚有事没上网，发生什么事了？”做为半面妆师的铁杆粉丝，张喜立刻来了精神。
　　“就是昨天有人在半面妆师吧里发了个帖子，说半面大大其实真的只有半张脸！她另外半张脸其实是毁容的！听说是当小三，被原配捉奸在床，直接泼了浓硫酸……”
　　“我的天呐！不可能！我不信！半面大大人那么好！”
　　“可是那帖里有半面妆师的素颜照哦！真的……”
　　“我不信！”张喜掏出手机，准备看，却被姚淑梅打断。
　　“上班了，休息的时候再看吧。”护士长说。
　　张喜抿着嘴，一脸不快的收了手机，整了整制服走了出去。
　　项珺也跟着出了更衣室，进自己办公室整理谢辕最近的预约手术资料，然而脑海里全是简玦那张脸，原以为做主播能让她的人生能有另一番风景，谁知却要遭受另一种伤害，如此不堪！
　　想到之前在楼道里听到的咒骂，隔着窗看到的那半张美丽但却死寂的脸，项珺的内心无法平静。这个女孩因为这张脸，要承受比旁人多那么多的生活压力，甚至承受这些恶毒的猜疑和咒骂，何其无辜？项珺自问不是圣人，然而自从经历了娜莎和宋玲的死之后，她觉得自己在心理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看到别人面临绝境的时候，她竟也会感同身受……这也令她对简玦多了许多同情。

　　下载了直播APP，点进半面妆师的频道里，此时并没有直播，而是由主播设置了前几期直播的重播，项珺索性慢慢看了起来……
　　半面妆师是个很有个人特色的直播主播，不太爱说话，也基本不对化妆品做推销，而只针对不同的肤质、肤色等等做处理，这也就是她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一点，而对于粉丝们提出的各种问题，她都会认真解答，不撒娇，不卖萌，相当稳重的风格让粉丝也对她特别尊重。
　　不过，一旦打开弹幕，铺天盖地的弹幕便挡住了画面，以往是各种撒花表白，而今天却是满屏的咒骂和质疑……
　　“臭X子，偷别人的男人遭报应了吧？！”
　　“半张脸都没了，还在这里丢人现眼，信不信人家把你另外半张脸也泼一脸盆硫酸？！”
　　“什么半面妆师？鬼脸妆师才对！”
　　“脸都不要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白莲花？”
　　如何如何……
　　粉丝们自然也是奋力反驳，然而即使如此，整个视频依然被弹幕搞得一团糟。
　　项珺看了一眼，只觉得实在不堪入目，便关掉了弹幕，继续看半面妆师的化妆教学……

　　“项小姐，医院请你来不是让你来这里看视频的。”一个声音冷冷从头顶传来。
　　项珺一惊，抬头就见谢辕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心虚：“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谢辕打鼻孔里哼了一声，眼睛往视频上瞄了一眼，有些惊诧地说：“简玦？这个主播是她吧？”
　　“没错。”项珺说。
　　“你还在关注她，不要想了，她付不起面部矫正术的手术费的。”谢辕淡淡地说完，转身往自己的办公桌前走去。
　　项珺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说：“主任，我们院里不是有公开手术志愿者的项目的吗？咱们替简玦申请一个吧！”
　　谢辕停下脚步来，拧身看向她，神色有些古怪，半晌嗤地一声冷笑：“首先，公开手术志愿者是自愿报名，而不是由我们主动去找的；其次，面部矫正手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手术，万一不成功，医院要承担责任的，最后，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刚入职一个月的新人，你有什么资格提这种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