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无语女士

3、第 3 章

　　是妈妈的怀抱让他回过神来。
　　“妈妈，他死了吗？”吴声黑白分明的双眼凝着地上的人问道。
　　吴秀儿急忙挥动着手。
　　“那怎么办，妈妈，可是我希望他死掉。”
　　吴秀儿摸了摸孩子还稚嫩的脸庞，与吴声对上视线，她内心深知，如果吴竹山活着，那么死的或许就会是自己和吴声。
　　她蹲在吴声面前，用着自己才学会的一点手语向吴声比划着：“没关系，交给妈妈吧。”
　　吴声被妈妈推出房门，然后妈妈又转身进去，将吴声一个人锁在门外。房间里面很安静，吴声不知道妈妈想做什么，他月亮吸引了视线，他望着天上浑圆明亮的月亮，想到自己不久前学的古诗：“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吴声倒是没有将月亮认成白玉盘，只觉得它很像糍粑，每当过年的时候爷爷奶奶会买的圆圆的糍粑，在炭火里烤熟还沾着灰的热乎乎的糍粑沾着红糖可好吃了，自己每次都舍不得一口气吃完。突然想吃糍粑了，吴声看着月亮想。
　　吴声出神地想了许多事情，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吴秀儿平静地踏出房门，她什么都没表示，只是坐在吴声的身边与他一同欣赏着这最后的月色。
　　清晨警铃声包围了这间小工厂，吴秀儿被警察带走。而吴声被警员送去了老家和爷爷奶奶呆在一起，但爷爷奶奶并不想抚养他，于是十一岁的他被送进了福利院。
　　有人告诉他妈妈虽然杀了人但是因为是正当防卫所以只判刑六年，尽管妈妈没有告诉他，但是十岁的他也清晰地知道妈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尽管进了福利院，吴声也没有选择消沉，他要带着妈妈的期望活下去，六年——六年后他一定要有能力好好保护妈妈。
　　可是福利院对于他这样的大孩子并不会过多关照，而且福利院只有义务供养他读完十二年的义务教育。
　　但吴声不能只读完初中就辍学，他深知现在的自己能走的路不多，就是继续读书其中最可行的一条，更何况在监狱的母亲跟他写的信里反复告诉他一定不要放弃读书。
　　吴声也不负所望，初中三年每学期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福利院林院长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个孩子多有不忍，也默默关注着有关这类的慈善机构。
　　有天她将吴声喊去她的办公室，对他说道：“你的运气很好，材料才递交上去就有人决定资助你了，资助人还是大企业的老板。”
　　吴声不在乎什么大企业老板，他只要知道自己能继续上学就满足了。院长继续说道：“等你中考完后，那位资助人会过来。”林院长慈爱地看着已经长大许多的吴声，“好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复习吧。等考试完成也可以开始搬宿舍了。”
　　吴声点点头，却没有回宿舍，而是离开福利院，坐公交车去了很远的一个网吧。
　　现在的网吧都不敢收未成年，吴声只能在比较偏远的网吧找了个网管的兼职，一个小时只有十块钱，但对于吴声来说，安静作着不动能赚百来块已经很多了。
　　下了公交又走了七八分钟后吴声在小巷子里的的网吧前停下了脚步。破烂的荧光排上的“葵花网吧”的“葵”和“吧”已经不亮了，原本坐着的黄毛看见吴声来了立马起身：“你终于来了，我今晚还约着和女朋友去约会的呢。”
　　吴声点点头，接替他在前台坐下，然后掏出自己带的练习册打算过一遍错题。
　　黄毛看着他这副好学生的样子，早从第一次的不屑变成了习以为常，只是提醒他道：“今晚老板可能回来，大概等会十点左右，到时候可别让他看见。”
　　吴声抬起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晚上十点多老板果然来了，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来了后绕店环顾了一圈，然后就开始对着吴声挑刺：“电脑要记得擦啊，每个客人离开后都擦一遍，晓得不。还有人走了电脑就立马关机，别亮着，浪费的又不是你的钱。”
　　吴声平静的回答着：“嗯，知道了。”心里对于他的挑刺习以为常。
　　老板看着他那副死鱼脸就来气，要不是当初实在没人愿意来他这个小破网吧兼职他也不会招吴声，还想继续指责两句，吴声突然开口了：“老板，今天是周天了，你不会忘记给我发工资了吧。”
　　被戳穿心思的老板顿时凝咽，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知道了，一天到晚就惦记着这点钱，我是会欠你吗？”
　　吴声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毕竟上个月的工资也是好不容易追问几天才要到。接过男人手里递来的几百块钱吴声开口说道：“对了，老板我明天就不干了，后面你另外找人吧。”
　　老板一听这就不乐意了：“啥？你不早说！”
　　吴声无视男人怒气冲冲的视线，拿起前台放着的抹布去擦电脑了，老板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最后气冲冲地离开。
　　一个星期后中考拉开序幕，考完试的吴声在一片嘈杂中安静地离开。
　　放假前他已经找好了了一份兼职，在餐厅当服务员，今天晚上就要开始，他得赶快前往那边去熟悉工作内容。
　　“呜呜呜，感觉我数学没考好…”
　　“耶，太好了。我感觉这次我考的很好。”
　　“毕业了，我们暑假去哪玩。”
　　身边属于学生们年轻的各种声音传来，吴声对此毫不在意，他早已被迫奔向了生活。
　　在餐厅端了十几天的盘子后中考成绩出来了，趁着空隙吴声在网吧查了成绩——729比他预想中的高了一些，这个成绩或许可以让吴声凭借奖学金去读市一中，同时还能还能解决住宿问题。
　　当天有很多人都来了福利院，有教育局的，还有学校的，从他们的描述中吴声才知道自己是本市今年的中考状元——对于这个名号吴声并不太在乎，可是吴声早已养成了一个习惯，现阶段他只在意任何能给他带来直接利益的东西。
　　但对于媒体来说“中考状元而且还是孤儿”——是个再好不过的噱头。果然两天后，吴声一清早就被院长喊出来，出来时却看到声势浩荡的一群人，旁边还跟着几个举着摄像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