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无语女士

12、第 12 章

　　周五烧烤店的生意甚是火热，吴声忙完所有活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三点多学校并没开门，这时候吴声通常会借着店子里的长板凳简单睡一觉，等到六点钟会搭第一趟公交车回学校。
　　清晨的校园青草充满了青草混合着晨露的香气，吴声深呼吸两口漫步在无人的小径上，难得因为池塘里的鲤鱼停了脚步。红的，白的或者红白相间的鲤鱼在其中穿梭，池塘上浮着一层薄雾令人出神，像是进入了妖怪世界里的仙境一般。
　　回到宿舍，吴声惊讶地发现宿舍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彭清晏也在，
　　床上隆起的弧度证明了对方的存在。
　　吴声动作放轻了些，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出来时对方床上仍是原样；于是便独自去食堂吃了早饭，想了想还是给彭清晏带了些，回到宿舍后对方依旧没醒；上午吴声坐在寝室里学习，整个宿舍只有笔在纸上划动的簌簌声，以及几声穿插其中的书本的翻页声。
　　中午十二点了，吴声打算去吃午饭，离开宿舍时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彭清晏，从早上到现在依然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吴声直觉有点不对劲，彭清晏就躺在那里，脸被被子遮住一大半，只看见眉头下一双紧闭的双眼。
　　吴声停在门口没动，或许是周围太安静了，他觉得彭清晏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沉重。
　　没犹豫多久，吴声走到彭清晏床边，将遮住脸的被子扯下来，手背在不经意接触到彭清晏脸颊时感觉到了明显不正常的高温。
　　他发烧了。吴声想。
　　为了确认，吴声将手掌放在彭清晏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感受着明显不同的温度差，得出了彭清晏确实发烧的结论。
　　“彭清晏，彭清晏，你醒醒。”溺死在睡梦中的彭清晏似乎听到了一个呼喊，他不情愿地睁开双眼，被眼屎糊住的眼睛艰难地打开一个缝隙，只看见一双如小鹿般琥珀色的清澈瞳孔以及遍布周围的浓密纤长的睫毛，这让彭清晏刹时有些失神，他呐呐自语道：“是精灵吗？”
　　“彭清晏，你醒醒！你发烧了，先起床吃点药再休息吧。”直到大脑恢复工作，彭清晏清晰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吴声。
　　不是梦。意识到这点的彭清晏突然刷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大了些，但因为生病还是显得格外无神，还因为这个动作一时咳嗽了起来。
　　吴声将早已准备好的水杯递给彭清晏：“你先喝点水吧。”
　　彭清晏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杯子里的水，面前就又被什么东西遮挡了视线。
　　“把粥喝了吧。”吴声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声音听起来却很平静，“你发烧了，吃点东西后再吃药会好一点。”
　　“谢谢。”彭清晏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对了，你加下我微信吧，药费30块。”吴声言简意赅地说道，不是因为仅仅的三十元钱，而是害怕对方真的有什么事情起码能联系到人，尽管对方不一定需要他，尽管对方身边有的是朋友。
　　这让还沉浸在感动氛围中的彭清晏听了忍不住笑了笑：“知道了。”
　　吴声看着彭清晏将粥吃下将药喝下后便稍安心地离开了，毕竟他很忙，下午还得去当家教和烧烤店打工。
　　家教结束后在前往烧烤店的路上，吴声接收了一个小时前彭清晏给自己转的三十元。
　　于是理所当然地发信息询问情况，却没人回应，吴声猜测他应该又睡着了。
　　烧烤店门前有是一块空地，每天下午五点左右就会摆上桌子和帐篷，成为顾客聚集地。
　　从那时起，黑炭燃起，烟雾顺着一个方向飘远，各种香料混杂着肉香味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店铺。客人络绎不绝地涌进来，身为服务员的吴声忙得脚不着地。
　　半夜十二点好不容易可以坐下来休息会儿了，结果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屏幕让慕然三个大字——“彭清晏”。
　　“喂？是吴声吗。”电话接通，来自彭清晏的声音清晰可闻。
　　“是我，怎么了？”
　　“那个，就是…我出来买东西结果回去时发现学校进不了，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吴声有点错愕，随后轻笑一声说道：“知道。”
　　“怎么办？”彭清晏很认真地问道。
　　“回家。”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声音传来，许久过后才传来小声的呢喃：“啊…可我不想回家。”可是很快声音再次传来，“对了，吴声，你在哪啊，要不去找你吧。”或许是生病，彭清晏做事说话都变得更加不假思索。
　　吴声突然想到了昨天李瑞泽对他说的那些话，意识到自己现在或许不该和对方有过多的联系，他冷着声音反问彭清晏：“怎么不去找李瑞泽他们？”
　　“不为什么？我可以去找你吗。”彭清晏再次问到。
　　“我这里很吵，你还是找一个便利店坐着吧。”
　　“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彭清晏的声音清楚地传进吴声的耳朵里，吴声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想到小时候自己宁愿跟别人玩到很晚也不远回家的自己。
　　他心软了，放弃追问，彭清晏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吴声的表情有多纠结，只听到：“好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半个小时后，彭清晏从出租车上下来，映入眼帘的是烧烤店明亮的红色招牌。
　　彭清晏一步步走近，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黑短袖黑裤子，系着黑红相间的围裙的吴声。鬼使神差地，他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手机里的吴声正好回头看向了他的方向。
　　彭清晏慌张地将手机放进袋子里，瞧见吴声向他走来。
　　“你来了。”
　　“嗯。”
　　“你要吃点什么吗？哦，对了你生病了不能吃这些。”
　　彭清晏只好打消了想吃烧烤的念头，“可是我有点饿了。”
　　“那你吃蛋炒饭吧，可以做清淡点。这里还有汤，你也可以喝点。”
　　“真的不能吃烧烤吗？我好想吃小龙虾。”彭清晏望着其他人桌上几乎人手一盆的小龙虾垂涎欲滴。
　　“不行。”
　　“好吧。”
　　吴声领着彭清晏在店内坐下，给他上了一份很清淡的蛋炒饭、一份清炒蔬菜还有一份紫菜蛋花汤。
　　彭清晏边吃饭边看着吴声进进出出地忙碌。吴声熟练地跟客人点单交谈、结账并利索地收拾着桌子，彭清晏亲眼看到了每个不回来的周末夜晚，吴声原来是这样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