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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三七 ...

  •   斐之何揉揉额角,一手撑着沉重的头听虞凉滔滔不绝的话。
      这屋子里边的几人,都算得上是一夜未眠。虞凉与虞浸还好,只是急着赶路;易极则是昨夜睡了一半被杜去江和斐之何吵起来的;至于斐之何,就是那个忙得团团转的人。
      昨夜从异境脱身后,她与杜去江先是在后院转了一圈;大致找出些线索后,她领着从幻境出来浑浑噩噩的老申回去,给他写了张安神定魂的符咒;随后趁着天刚蒙蒙亮回了城西,从被窝里挖出易极,就着异境中的发现琢磨了几个时辰。
      虞凉坐下来,嘴说得有些发干,先是灌了两杯茶下肚。
      斐之何瞥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两扇屏风。屏风绘着两株青竹,自外边瞧来无异,只有她知道里边还有间暗房。
      杜去江如今不好现身,尤其是虞凉方才提及,虞家道者收到国师的传信,已然动身去了极北处理冰妖灵潮之事,因而这练姑娘与虞三郎君的事才交由他们两个办。
      “说起来,你们在虞家中修道,既有脉弦之引,为何又与本家不亲近?”
      斐之何抬手给自己灌了一杯茶,手边是一团揉起来的油纸——不是肖谊给她买的糖酥饼,她那份早被等了一上午的洪掷春给吃了,这是肖谊吩咐胭脂铺给她备着的。吃了些甜的下肚,斐之何总算舒服了许多。
      虞浸蔫蔫地趴在桌上看着图纸,道:“这代的家主是虞三郎君的父亲,因着前几年朝中设立国师府,与我们之间就总是若即若离的,还将我们都送到了原来的书院里边去,就当个旁支养着而已。”
      “水城原先的书院?我记得,是叫路遥堂吧?”
      “是。我们也不在外行走,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呢。”
      斐之何却道:“想必也不是唯一的一次,以后也许还有见面的机会。”
      虞凉虞浸诧异地看过来,斐之何没再多说,反而伸手点了点桌上的图纸。临开口前,她看了眼一边的易极,易极虽然也黏着自己,但本性不多话,只能自己来解释。她扶着额角酝酿了一会,越发觉得自己苦命,要是明京在这就好了。
      “宅子的来历我已查过,本身是有些怪异,有人对布局动过了手脚,又利用五行之属与一些什么别的,联合起来造出了个异境。昨夜我夜探此宅,就是入了这异境一遭。”
      斐之何看向易极,易极盯着手下自己绘出的图纸,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此宅改了朝向,动了‘风’,拆了正房而扩后院,动了‘气’,二者相应,加上一些术法或是灵物便可成异境。”
      道家风水亦为一道,但也少有深入钻研之人。入道修习者大多只是懂一些朝向与五行之事,若要抽丝剥茧地查个清楚,就得找人来——比如扶荆山中莫遥辛一代最小的弟子、斐之何的小师叔。小师叔早年出山便是因入风水一道。易极是三岁入道,学了约有三四年,便被留在扶荆山中修习道术、符咒,待成人后,也是循着他师父的路子要出山的。
      虞凉与虞浸虽然也知晓一些,但终究懂的不多,只听明白了宅子本身是有问题的。
      “脉弦的事,你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没有丝毫有用的线索。莫非长辈派你们出来,就是联系上我,然后让我来解决吗?”她话说得有些不客气,将近十二个时辰没有闭眼,脉弦那边还送来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无论是谁在这坐着,想必都不会有什么客气的余地。
      虞凉与虞浸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的赧然。虞凉先放低了姿态,道:“这脉弦本就是道祖所留,虽说是秘法,但更像是灵物,若是在修道之人身上用,那效用可要多许多,但在常人身上……”
      说了跟没说似的,斐之何不需要无用的辩解。
      易极瞧了眼斐之何的脸色,生疏地安抚起斐之何冒出的火气,凑到她身边给她抚抚肩背。
      斐之何舒出一口气来,合着眼皮靠在桌沿边,眼下还飘着两抹淡青。她勉强将火气压下去一些,先问起来:“既然说了一个有异、一个式微,就再没有别的?他们身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虞浸挠挠脑袋,从腰间取下佩玉,“练姑娘的体质似乎有些特别。我们两人还不足资格去探脉弦,是长道叔探的。长道叔说是有妖异近身,三郎君还好,只是受了些影响,练姑娘估计是被取食了精气。”
      “取□□气?”斐之何掀开眼帘,稍稍坐直了身子,“三十六青铃并无异动,我与……也没有在宅中探查到什么,还有什么妖异精怪能取□□气不被察觉?”
      等等……体质?
      斐之何忽地站起身来,“练姑娘难道是七合之体?”
      易极的手还搭在斐之何肩上,被她连带着掀起来,最先发问:“什么是七合之体?”
      虞凉脸色难看,艰难地开口:“七合之体,合天合地合五行,八合则多了一个合灵,即为通透相。七合在民间传说中是招鬼阴虚之质,有半合灵者,为阴阳眼。”
      虞浸立马道:“练姑娘在虞家待了快有十八年了,此前从未言说过。但此行波折,确实又很符合七合之兆……”
      斐之何下意识往暗房看了一眼,里边并无动静,她定下心神,重新坐下,道:“练姑娘的父亲已逝,不知虞夫人何在,夫人应当知晓。”
      虞凉摇摇头:“我们虽与本家不近,但对练姑娘的事还是知道些的,虞夫人常年外游,如今应当在西州。家主应当也给夫人去过信,但……”
      他们既是旁支,又迁去了路遥堂,不知道这些也属正常。
      斐之何面色深深,日光已爬出了窗框,临近正午时刻,她抬起眼,道:“那我们就得上门去问个清楚了。”
      --
      今日天色正好,又因着练落梨见好,粟芳与裳叶买了好些菜肉回来,本是打算自己做一些,但罗树瞧见了,说起练落梨还没有吃过南境的菜,便要亲自下厨。
      练落梨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因着这一遭,虞楚齐便未去灵限客栈订餐食,一边督促着家仆收拾行囊,一边凑热闹似的瞧着罗树在厨房里忙活。
      练落梨也并未闲着,她昏昏沉沉了好几日,父亲的灵柩在宅子里停着,也该要去上香的。
      南境一路山长,不知父亲当年是如何带着罗树走出南境,又是如何带着母亲自水城入京,想来一路甚是周折颠簸。
      她到都京时,父亲的府院已设了灵堂,只有父亲身边如亲人一般的罗叔来迎她。在父亲棺前守了几日夜,练落梨却没有什么泪,也没有什么话要与父亲说。从未见过面的、血脉上的亲近之人,却似隔着千山万水、隔着风霜冰雪,若是见到了面,兴许也说不出话来。
      灵柩停在厢房里,练落梨点了三炷香,静静站在那早已敲定合拢的木棺之前。
      香炉中积着一层香灰,应当是罗叔这几日来上的香。
      日光仅剩的最后一点爬出门框,明明是正午,屋内却似带着一股阴冷。
      传说中,人死后,还会留有魂灵。
      头七时,死者会归家探望。练落梨还记得,那日罗叔陪着她在灵前,罗叔准备了许多南境的吃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言语里边是将要满溢出来的亲近。
      而今日,已是三七了。大早上的,罗叔就张罗着要做南境的吃食,虽然没有明说,但练落梨记得。若是她不在,想必罗叔也会尽心尽力地做,直到三年服丧期满,罗叔也应该会一直陪着父亲。
      手中的香静静燃着,练落梨瞧着那烧去的一截灰欲落还连地牵着火光,轻轻抬起眼来。
      “父亲。我还年幼时,身边的人都有父亲,只有我没有。大伯带我回虞家时,曾经说过,让我认虞家为祖家。我小的时候不懂,叫舅舅们作叔伯,后来懂了,却改不了口。母亲不常在虞家,我就与兄弟姐妹们作伴,他们习武,我也跟着,他们读书,我也跟着。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虞家,却并不害怕。”
      练落梨在蒲团上跪坐下来,手中持着香,目光落在木板蜿蜒厚重的纹路上,接着往下说:“父亲与母亲之间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但却很向往,希望自己也能走上山长路遥的一程。虽然在虞家长大,我却觉得自己不归属于那里。叔伯们并不急着为我定下婚事,像是对母亲那样,可以将我留在家中养一辈子。父亲,我将您送回南境归乡,那之后,我又该去哪里呢?”
      香燃过大半。
      练落梨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香插入炉中。燃去的香灰随着她的动作摇落,看似轻飘飘地沉下,与先前的作伴。
      手上忽然一烫。练落梨垂眸,瞧见右手手背上落了三点香灰,她轻轻地翻过手背,那几缕香灰便落入炉中。
      仅有莹白雪地上开出红梅三朵。
      屋子外边传来脚步声,练落梨往一边侧开两步,她知道是谁。
      罗树身上还围着襜衣,手上却是干净的。燃起三炷香,双手交持平于前胸,罗树没说话,默默地弯腰祭拜。暮云灰的香炉上攀着细致的雕花,边缘留着点香灰的踪迹,罗树偏头,“姑娘被香烫了?”
      练落梨慢吞吞地抬起手,上边的红瞧着惊心,罗树当即出门去唤粟芳与裳叶。
      粟芳正在看火,裳叶在端菜,听到罗树声音里前所未有的焦急,连忙撂下手里的功夫跑出来,待看清了练落梨的手,一个去打冷水,一个去外头找药。
      虞楚齐才安分了不多久,也被吵得出来看,不看还好,一看就不得了,也不顾上什么水盆了,拉着练落梨就到水缸边上,要将她的手摁下去。
      练落梨死死地拽回手来,“三表哥,这水是要用的。”
      虞楚齐无法,从角落里拾起个水瓢,“那我舀着冲总行吧?”
      罗树手里拿着剁碎的药草回来的时候,正瞧见院子里二人的身影。虞楚齐站在水缸边上一瓢接一瓢地舀水,练落梨就乖乖拎着衣袖任他往手背上冲水。
      罗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粟芳端着水盆回来的动静,才掩饰般往一边走了两步。
      “只是不小心,不痛。”练落梨脸上满是无奈,右手被粟芳抢过去泡入盆中。不知粟芳是从哪打的水,比起水缸的还要冰凉得多。
      虞楚齐想得就要多很多了,“上个香怎么能烫到?是不是不舒服,头晕?头痛?身上有力气吗?不行,那两个路遥堂的怎么还没到,我们还是找个郎中看看……”
      罗树拿着药草走近,拦着粟芳还要再换的凉水,“敷上药草就好,水泡也不会起。”
      “这还这么红,你找的是什么药草,真有用吗?”
      练落梨拦着要还嘴的虞楚齐,让粟芳给自己将手包上,转而朝罗树笑笑:“多谢罗叔。我闻到香味了,可以开饭了吧?”
      要是只有他们几个,自然是可以开饭了。但裳叶在外边没找回药,反而带了几个人进来。
      练落梨讶然地看着裳叶身后的人,转而吩咐粟芳,“看看屋子里坐不坐得下,给几位客人留出位置。”
      虞楚齐则看着虞凉虞浸腰上的佩玉,脸色有些臭,“终于到了。”但很快,他见后边还跟着一位姑娘和小孩,连忙张嘴叫住他们,“等等,这又是什么人啊?”
      斐之何绕过虞凉两人,朝练落梨执手见礼:“扶荆山斐之何,携师侄易极贸然上门,还请练姑娘谅解。”
      “扶荆山?”练落梨看了一眼虞楚齐,瞧对方也是一脸茫然。练落梨只觉得像在哪里听过,却不大想得起来。她如玉的脸上拢起些笑意,抬手回礼,“斐姑娘是客,有客远至,自当欢迎。”
      斐之何偏头给了易极个眼神,易极将手里的食盒往上抬了抬,“师叔在灵限客栈订的水城菜,当做见面礼。”
      练落梨与虞楚齐对视一眼,虞凉与虞浸站在一边乖巧地不说话,罗树则围着襜衣站在后头,众人脸色各异。
      斐之何露出她最擅长的笑,弯出两涓秋水:“可以先吃饭,吃完了再说正事。”
      --
      “我这还是第一次吃南境菜呢。”斐之何瞧着桌上几道陌生的菜肴,将眼神投向一边的罗树身上,“是您做的吗?”
      罗树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只点了点头。
      “看起来就好吃。南境偏远,听说吃食独具特色,我一直都想尝尝。”斐之何笑吟吟地看着粟芳和裳叶将易极带来的食盒打开,里边是方掌柜特地准备的水城菜,选的是最经典的几道:
      脆嫩菜叶经过沸水烫熟,以白瓷盘装点,层层围出花开之状,上头淋着鲜亮的酱汁,宛若重瓣花开;
      新送的江鱼切薄片,蒸制过后依旧白嫩,以白底蓝彩盘所盛,盘中绘有缠枝花卉纹,鱼肉则点缀着红青双丝;
      捶打的肉末揉成丸子,粘粉下油锅炸至成形,再以酱汁佐料下锅烧焖,软糯鲜香。
      除了这三道外,斐之何特地带了渭城特产的一种茶叶来,晒制后其色黑浓,沸水冲泡则清香,饮一杯口齿生津。
      练落梨转过头看向罗树,温声道:“罗叔,你不必在这看着了,随粟芳和裳叶一起去用饭吧。”
      易极只觉得手肘被撞动了一下,眼神朝下、顺着方向看到了斐之何的衣裳。他唇角抿得发直,直到被撞了第二次,才掀开那紧紧闭合的双唇:“我还是第一次见南境菜,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名字?”
      易极年纪还小,虽然个头长得快,但到底看得出长相稚嫩,且不像是多话的性子。
      练落梨心中有数,看向正要出门的罗树。罗树折回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认认真真地将几道菜一一说过去。
      南境到底不比水城,菜肴色泽瞧起来要更重一些,味道虽没有多鲜美,却带着些独有的滋味。
      罗树的声音低下去:“南境种植不易,多以野菜做羹,以草果香叶佐味。在外边,也只能有些相似的味道,终究和南境不一样。”
      练落梨知道他是想到了从前的日子,不知道从何宽慰,只好微微笑着,轻声道:“辛苦了,罗叔。”
      罗树没说什么,朝练落梨颔首,转身出了门。
      虞凉虞浸在路上奔波好几日没吃过什么好饭,如今吃得正香;易极吃饭的时候不讲话,低头吃自己的;虞楚齐虽习惯了罗树听练落梨的,对罗树的听话劲儿有些新奇,但反而一直在瞧着最先挑起话头的斐之何。斐之何淡然自若,她也累,但丝毫不减胃口,很快就多添了半碗饭。
      六人多少都是涵养之人,斐之何也只在自家人的范畴里才会闹腾,此刻乖巧安静地将剩下半碗饭给吃尽了。
      桌上菜肴几近一扫而空,里边当以虞凉虞浸为先,吃饱了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练落梨净过手,转而瞧向虞凉虞浸,说起正事来:“我听三表哥说,二位是因脉弦才动身来的渭城,不知是有什么异常?”
      虞凉先是看了虞楚齐一眼,虞楚齐回以一脸莫名其妙。虞凉只好自腰间取下佩玉,道:“这些年本家的脉弦已经许久不曾出过事了,照看上便疏忽了些。是长道叔发现姑娘与三郎君的脉弦有异,上报家主,才得知姑娘与三郎君并未如约行郾城水路。”
      虞楚齐拧着眉头,有些烦躁:“不走郾城水路可不是我们的意思,是罗管家的意思。”他说完了,觉得有些不对,“这跟脉弦有什么关联?”
      虞浸受不了虞凉慢悠悠文绉绉地绕弯子,直言道:“虞家世代居于水城,子孙以水为佑。练姑娘体质特殊,极易被冲撞,因而家主才让三郎君送人回水城,打算自己扶灵送回南境去。”
      “体质……特殊?”练落梨蹙着眉头,疑问地看过来。
      虞楚齐拍案而起:“什么体质特殊?家里可从来没人说过这事,不是你们乱说的吧?”
      斐之何往左转了转眼神,看着茫然的练落梨,又往右转了转眼神,看看有些恼怒的虞楚齐,忽然叹一口气,从荷包中掏出一张符纸。
      “这体质虽特殊,却并不少见,若不是诸多巧合,是不会生出什么乱子的。”斐之何起身,将符纸夹在指间,没有动用灵属,轻声念起驱动符纸的咒。
      符纸飞向练落梨,虞楚齐抬手去拦,却已经慢了一步——上头的丹砂泛起月白的微光,继而零散着飞没入练落梨周身。
      虞楚齐勃然大怒,伸手就冲着斐之何抓去:“你做了什么?快给阿梨解开!”
      斐之何侧身一闪,很是轻巧地躲开了虞楚齐的擒抓,旋身落在练落梨身边。她皱着眉头,“郎君的气性似乎有些大了。”眼见着虞楚齐还要冲过来,斐之何抽出第二张符纸,威胁道:“若是郎君再过来,这张可没有上一张温柔。”
      练落梨拎着衣摆周身上下瞧过一遍,并未觉察出什么,正在思索之际,抬头见二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连忙道:“三表哥,我无事。斐姑娘应无恶意。”
      斐之何瞪了一眼易极,易极起身,抽出斐之何给自己的符纸拍在桌上,虞凉与虞浸同样。
      虞楚齐瞧着桌上的三叠符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斐之何叹一口气,“郎君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比我最顽皮的师侄还要像小孩。”
      练落梨将气愤的虞楚齐拉到一边,虽不明来龙去脉,但她却并未从斐之何身上感觉到恶意。
      虞凉与虞浸解释了一通,也取出了虞长道的道印,说斐之何是虞长道让他们请来协助的道者。虞楚齐与练落梨不懂这些,却隐隐能感觉出来,这四人里边,主心骨明显是这个姑娘。
      “以防万一,我们说正事前先把符咒贴了,免得生出什么乱子。”
      虞楚齐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四人已经兀自动作起来,将门窗都贴满了那相同的符纸。斐之何不能用灵属,只能一张接一张地念过去,到后边没什么耐性,指尖飞出一张,她连唇也不动就念完了咒。
      虞浸默默地解释:“扶荆山里边的弟子皆非常人,尤其是斐姑娘符术了得,这些年时常在外走动。”
      易极来之前被斐之何委以重任,负责替她张嘴说话,其实是解释。寻常人听不懂七合之体,易极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虞浸直截了当地替他解围:“招鬼。”
      虞楚齐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了。
      “也不是,是会招鬼,不是就招上鬼了。”虞浸越解释越乱,虞凉在他后脑留了一巴掌,面色讪讪,“这一两句的说不清楚,但平时并不会有什么怪事,与常人无异。”
      易极点头,“是你们、不,是练姑娘被什么冲撞了,身上沾了东西。”
      “什么冲撞,沾了什么东西,你们直接说明白点吧!”
      “说明白了你听不懂。”斐之何说话毫不留情,“现在要查明白是什么冲撞了练姑娘,才会破了七合之体的禁。你们在郾城没有上船,练姑娘身上不适,肯定是那时出的问题,你们碰上了什么事、什么人、什么东西,所有细节都要一清二楚。”
      “郾城……”练落梨低声喃喃,忽然想起些什么,叫来外边的粟芳,“罗叔在哪?让罗叔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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