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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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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几块嶙峋的怪石，在整个山顶徘徊了数周，看着头顶总算能落下些许朦胧的月色，虞摇这才停下脚步，闪身至一棵通体焦黑的枯树后藏好。
可是，这月光，明显不够呀！
她皱皱眉，深吸一口气，再次取出那个朴素的藏宝袋。
这一次，她的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不舍，小心地捧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瓶身温润，隐隐有清冷的光辉流转。
这是月华凝液。
天知道她攒了多久。
这凝聚着满月之夜最为纯粹皎洁的月华，每一滴，都蕴含的净化之力与太阴之时的精华，对于修行木系功法、培育灵植的她而言，珍贵无比，平时都舍不得动用分毫。
但此刻，月光不够，只能月华来凑。
虞摇不舍地看了小瓶一眼，毅然拔开瓶塞。
清冷沁人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她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这才低下头，心一横，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殷红的血珠瞬间渗出，她忍着痛，将几滴鲜血精准地滴入玉瓶之中。
随后，她盘膝坐下，将玉瓶置于掌心，双手掐诀，引导着四下的月光和体内那仅存无几的灵力，毫不保留地尽数注入瓶中！
微弱的灵光自她指尖亮起，与玉瓶本身的清辉交相呼应。她能感觉到自己本就空虚的丹田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没过多久，玉瓶中的液体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缓缓旋转，清辉与血色交织、融合。
紧接着，一抹柔和的紫意从瓶口萌发，迅速生长、舒展，最终，一朵花瓣剔透如紫晶、形态优雅的兰花，在瓶口悄然绽放，无风自动，散发着纯净而安宁的气息。
成了！
虞摇看着这朵净魔兰，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和希望。
“太阴为媒，净血为引，涤荡魔氛，玉兰乃成。”
这是她拜入汐灵谷后，师父叶济尘传授给她的第一个秘术——净化紫府、祛除魔气的净魔兰。
她小心地将那朵在瓶中静静摇曳的紫色兰花摘下，合上瓶塞，紧紧握在手中，不敢多做休息，立刻起身，往回走去。
回到原处时，裴钦正靠在岩石上，脸色苍白，闭目艰难地喘息，腿上的伤口依旧散发着一团青黑的气息。
听见虞摇的脚步声，裴钦疲惫得睁开眼，“虞师妹，你回来了。”
虞摇点点头，快步上前到男子身旁蹲下，从那朵晶莹的紫兰上摘下一片花瓣。指尖微一用力，花瓣便被碾碎，化作一团氤氲着清凉气息与柔和光点的紫色药泥。
她轻轻将药泥敷在裴钦腿部的伤口上。
奇迹般地，那原本顽固缠绕、不断侵蚀血肉的魔气，竟如同冰雪遇上烈阳，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迅速消融、退散，几个呼吸间便消失殆尽，伤口处只留下正常的血肉颜色，虽然依旧狰狞，却不再有魔气缭绕的恐怖感。
虞摇这才擦擦额角的汗水，利落地撕下一截相对干净的衣摆内衬，仔细为他包扎好。
“裴师兄，魔气已除，你的伤口没有大碍了，好好休养便能恢复。”
她说完，站起身，抱起一直安静待在旁边、此刻凑过来轻轻蹭她脚踝的小狐狸，在原地犹豫地踱步了几圈后，转身向山下的方向走去。
“虞师妹！”裴钦见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问道，“你要去哪？”
虞摇停下脚步回头，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沉重。
“山下……想必其他同门也遭到了魔兽攻击，定然还有不少伤者。我想回去看看，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裴钦眉头紧锁，“现下情况未明，未必是我们战胜了魔兽，山下极有可能还有一些魔兽盘踞，你现在下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虞摇沉默了一下。
道理她自然知道，只是……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还剩余不少的净魔兰，终是轻声道：“我知道，我会见机行事，若有危险，绝不会强求，立刻回来。”
见她心意已决，裴钦沉默了片刻，忽然强撑着岩石站起身，身形微微有些摇晃，语气却异常坚定：“我同你一起去。”
虞摇讶然，看向他依旧苍白的脸和刚刚包扎好的腿：“不可，裴师兄，你还有伤……”
“无妨，行动已无大碍。”裴钦试着活动了一下伤腿，虽然牵扯到伤口时让他额角渗出细汗，但他语气坚持，“我体内尚有些许灵力留存，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你若执意要下山，我岂能让你一人涉险？”
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虞摇心中微暖，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起。”
……
山下的场景，远比虞摇想象中还要惨烈。
两人刚至山腰平台，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残肢断臂与魔兽的破碎躯壳混杂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战斗的残酷。
“呕……”
虞摇将手中的净魔兰药泥敷在一个被魔兽咬断腿的幸存修士的伤处，准备走向另一个伤员时，终于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扶着一旁的树干吐了个昏天黑地。
“虞师妹，你没事吧？”
裴钦一瘸一拐地来到虞摇身边，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一边皱起眉头，言语里透着关心和忧虑，说道，“要不你先回崖顶缓缓。”
虞摇靠着树，擦了擦眼角憋出的泪滴，有些虚脱地抬起手摆了摆，“没事，裴师兄别担心，我还撑得住……”
她仰起吐得惨白的脸，看向不远处，目之所及场景的惨烈度比他们这一路上走来见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无疑是一场代价巨大的、属于仙族的惨胜。
数十头毫无生气魔兽的残骸旁边，仙族同门的尸体同样堆积如山，仅有的一些幸存者们的状态也极差，大多奄奄一息地倚靠着岩石或瘫倒在地，抱着伤残的肢体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
虞摇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
——谁能想到，这有朝一日，她这农学出身的选手，居然还得扛起医学生救死扶伤的大旗呀！！
——干就干吧，但是这场面是不是有点过于血腥了，当真要了她这非专业人士的半条狗命呐……
虞摇喘着气，暗自腹诽，感觉胃中的崩腾暂时减弱了一点，便认命地向下一个伤员走去。
现下，她的灵力也已耗尽，无法施展法术，只能凭借双退，一脚深一脚浅地，穿梭于尸身断臂之间。
“虞师妹。”裴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将净魔兰分我一些吧，我来帮你。”
虞摇回头，看着虽仍有些脸色苍白，但行动确实已无大碍的裴钦……
对呀，裴师兄，他体内尚有灵力残留，无论是清理伤口还是引导药力，都比她单凭手快要有效得多。
“好。”虞摇没有半刻犹豫，当即将手的净魔兰分出一大半，递给裴钦，“裴师兄，直接以灵力催化，效果更好。”
有了裴钦的帮助，救治效率明显提升了许多。
被净化魔气、妥善包扎的伤员，感激的低语声在压抑的空气中断断续续地响起。
就在虞摇埋头为一位伤员处理肩上深可见骨的爪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充满惊骇的呼喊：
“快看！地上……地上怎么回事？！”
众人循声望去，皆是一惊！
只见那些散落在地的仙族同门遗骸，以及魔兽庞大的残躯，此刻正被他们脚下那片焦黑色的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消融，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在原先尸体消失的地方，竟缓缓凝结出一颗颗龙眼大小、表面光滑、散发着暗紫色光芒的“果实”！
“这……这是什么东西？！”有人颤声问道。
几位伤势稍轻、见识也广些的修士强撑着凑过去查看，稍一感应，脸上便露出极度警惕的神色。
“这果子充满精纯魔气……还混杂着……死者的未散去的怨念……”一个镇渊派弟子语气沉重地说道。
“是极。”旁边一位章台阁的修士眉头紧锁，“此物集死气、怨气、魔气于一身，邪异非常，绝非善类！诸位仙友，还是不要触碰为好！”
这番话如同冰水泼入油锅，让原本就惶惶不安的人群更加骚动起来。
望着那些散发着不祥光泽的魔果，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更厚的阴影。
本就死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重与恐惧。
不知是否错觉，头顶那轮一直散发着惨白光辉的“月亮”，边缘似乎开始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红。
与此同时，在这片迷雾环绕的枯山之外，一片无形的结界外，一个身着玄色暗纹长袍的身影凌空而立。
他身姿修长挺拔，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衬得那张俊美近妖的脸庞愈发苍白。
他狭长的凤眸微眯，深邃的眼底流转着暗红的光芒，饶有兴味地俯视着下方山地中的众人。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凉薄，还有一丝目空一切的漠然。
“呵……”他的声音轻得仿佛叹息，却又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魔域空气中，“一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