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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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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被灼烧的痛楚，从皮肤表层直直钻进骨髓里。
呼吸间满是滚烫的灰烬，呛得她几乎要咳，却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视野里是扭曲跳动的赤红，焦黑的树干在火中噼啪作响，勾勒出大片残败的剪影。
她感觉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臂弯里，那份触感是这片炼狱中唯一的清凉与安定。
“摇儿……”
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奇异地穿透了所有爆裂与轰鸣，直接落在她心尖上。
她奋力想抬眼，看清他的模样，眼前却像隔着一层怎么也无法拨开的浓雾。
唯有他额间一点光华，清晰无比。
那是一枚流转着白色灵光的独特印记，似云、似星、似漩涡，在他额心缓缓旋转、生灭，于漫天火光中，固执地亮着。
下一刻，她的下颌被抬起，一个霸道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落了下来。
那气息冰冷又强横，如一场风暴席卷着她所有的感官，撬开她的唇齿，仿佛要在最后的时刻，在她灵魂最深处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熟悉的、令人战栗的触感，每一次都浓烈到让她窒息心痛，又无法抗拒地沉沦。
就在她几乎要彻底迷失的刹那，一股熟悉浑厚的灵力如往常一般温柔却坚定地升起，将她包裹其中，推向火海之外。
“不！”
这一次，挣扎冲破了喉间的束缚，她用尽力气对抗着那抹向外推的力量，伸手抓住了那片冰冷的衣角，嘶声喊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无数次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
“咔嚓——！”
一道狰狞的紫色电蟒撕裂了浓烟与天空，带着裁决万物的气势，悍然劈落在她与他之间！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
“轰——！”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窗外猛地炸开。
虞摇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敲着战鼓。
又是这个梦！
她按着发闷的胸口，感觉唇上那冰凉霸道的触感仿佛还没散。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着空气无声控诉：“三天两头就来这么一出，放电影还得买票呢！那个亲完就跑、不负责任的……渣男，到底几个意思？”
她起身下床，摸过案台上的杯子，里面是昨晚剩下的半杯冰水。她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刺骨的液体滑过喉咙，总算把梦里那股子灼热和心悸压下去几分。
不知从何时起，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这个梦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而且，每次都是这样，气氛烘托到那儿了，吻得人……呃，虽然是在梦里，但确实有点晕头转向，然后下一秒就被毫不留情地将人“丢出来”，而且附带一道炫酷的闪电特效。这算哪门子强制体验的沉浸式玄幻悲剧剧本？
吐出一口浊气，虞摇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窗边。
窗外天色晦暗，雷雨交加，接续下了数天的瓢泼大雨依然不厌其烦地下着，密集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得让人心烦。
她，虞摇，一个在农学领域苦苦挣扎的研究生。当初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对这个冷门到北极圈的专业情有独钟，毕生的“宏愿”就是让那些被判定为“生物活性极低”、几乎种啥啥不行的土壤，能开出花、长出菜来。
当别的女孩在青春萌动时谈论着心仪的男生，她在实验室里与黄土为伴。
当室友们羞涩地分享恋爱的甜蜜，她却……一次次在深夜被那个吻惊醒。
枯燥的研究占据了她全部的生活，而这个梦，则挤占了她本就贫瘠的情感空间——
隔三差五梦这么一回，她还怎么对现实中的男性产生兴趣！？
二十多年了，她连一场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
而那个只存在于梦中的“渣男”，竟成了她情感世界里唯一的、荒谬的常客。
算了，不提也罢。
都说感情失意，事业得意。
可是，这所谓的什么俗语也不一定准确呀喂！
随着毕业季的来临，那些同校金融、财会、计算机……等热门专业的同学们纷纷陆续接到offer，欢欢喜喜地在庆祝之时，而她却尴尬地发现，自己这个“泥土女王”的头衔，在求职市场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投出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算了算了，尽力就好……
虞摇打了个哈欠，搬出自小奉行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佛系心态，一边宽慰自己，一边来到书桌前坐下。
电脑屏幕因为她的动作亮起来，一个邮件提示的对话框弹出来，光标在昏暗的室内执着地闪烁着，有点刺眼。
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伸手从一堆写满数据的草稿纸和几份拒信里扒拉出那个总是玩失踪的无线鼠标，点击了那个不断跳动的光标。
“最好是‘恭喜您已被我司录取’，别再是礼貌的‘感谢投递’但‘名额有限’了……”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不抱太大希望地点开了那封邮件。
下一秒，她猛地凑近屏幕，眼睛瞬间瞪圆了。
【录用通知：虞摇女士，恭喜您！经过全面的筛选与评估，恭喜您已顺利通过我司的招聘审核，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加入……】
“卧槽？！录用了！终于，录用了！”
突然的天降好事和心想事成，让虞摇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巨大的惊喜像烟花一样在脑海里炸开，瞬间把那个无情渣男和他的破梦冲到了九霄云外。
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她嘴角咧绽开——
“刺啦——！”
窗外，漆黑的雨幕中，一道刺目得近乎惨白的闪电撕裂天际！
轰——隆！！！
噗通！噗通！噗通！
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高压电流窜过的剧烈麻痹感，毫无征兆地席卷了她全身！
虞摇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随即是失控般的狂跳。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便被一片漆黑吞噬，整个人从椅子上一头栽倒下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甚至没有搞明白，自己这算是乐极生悲不小心厥了过去，还是倒霉地获得百万分之一的概率——被闪电击中。
……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在冰冷的触感和震耳欲聋的风雨声中艰难回归。
虞摇艰难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平稳，呼吸顺畅，之前那种被电流贯穿的恐怖麻痹感和心悸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后脑勺好似被磕到了一般，传来些许痛感。
“……什么情况？这是……停电了？”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
所以，刚刚那道闪电，只是把电路劈坏了？
“吓死我了。”
虞摇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嘟囔着，小心翼翼站起身，凭着直觉，跌跌撞撞地朝着记忆中大门的方向摸索。
“砰……嘶……”
好疼……
黑暗中，膝盖不小心撞到一个硬物，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终于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某种天然的、未经打磨的石材质感的……凳子？
“嗯？家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东西？”她喃喃自语道。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虞摇尝试着看向四周，隐约分辨出房间里一些巨大、笨重的家具轮廓，都是陌生的形状。
“这……不是我的房间？”这个认知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难以想象的巨响猛然炸开！这声音远超雷鸣，仿佛是天穹被撕裂，大地被整个掀起！整个屋子剧烈地摇晃起来，桌上的瓶罐叮当乱响，她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巨石滚落的轰隆声。
靠！这是……地震？
虞摇吓得一激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疑虑。她慌忙摸到墙角，依据记忆中学校反复演练的步骤，靠墙、抱头、蹲下——动作一气呵成。
剧烈的震感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平息。
虞摇惊魂未定，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她——必须立刻离开建筑物！
大片空地，大片空地……
她心里默念着防震小要点，连滚带爬地摸到门口，手忙脚乱地扯开那冰冷沉重的门闩，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头冲了出去。
外面还下着小雨，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让她打了个激灵，却一刻不敢停留，埋头就往外冲，只想离这危险的屋子远点。
直到她一脚踩进一个泥泞的水洼，才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抬起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头顶，浓墨般的乌云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着散开，雨势迅速减小，直至停歇。几缕金色的阳光如同利剑，从云缝中刺破而下。
她正站在一座古朴的石屋门前。
远处，连绵起伏的青色山峦萦绕着乳白色的灵雾，如梦似幻。近处，奇峰罗列，一道飞瀑流泉从陡峭的崖壁上垂落，砸入深潭，激起的水汽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碧绿如玉的深潭旁，一株古木参天而立，枝叶间流动着淡淡的莹润光泽。
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在湿润的空气中舒展着身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没有电线杆，没有马路，没有她熟悉的任何现代文明的痕迹。
只有这片沐浴在雨后初霁阳光下的、钟灵毓秀、仙气盎然、完全超乎想象的山水画卷。
虞摇呆立原地，任由残留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过了好半晌，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不是……这是哪里？”
“师妹！”
还没等她从这足以重塑世界观的巨大震惊中回神，一声洪亮得像敲钟般的呼喊猛地自身后响起，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力道之大，差点直接把虞摇像个钉子一样拍进地里！
她踉跄着向前扑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憋着一肚子火气和惊吓猛地转身，正准备谴责这种极其“不文明”的打招呼方式，却在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所有到嘴边的吐槽全都卡死在喉咙里。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身高目测绝对超过三米、肌肉健硕、穿着简易绿色短打的……巨人。
“你……”虞摇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不受控制地向后连退几步，腿软地靠在一旁低矮的竹栏上，才没瘫坐下去。
那巨人看到虞摇这副差点被拍散架的样子，憨厚地挠了挠头，一脸歉意。
“哦！对不住对不住！忘了师妹你还是凡人之躯，刚忘了收力，你没事吧？”
说着，他弯下腰，伸出那堪比虞摇脑袋大的手就要过来扶她。
虞摇连忙自己手脚并用地站起来，机械地摇摇头，动作僵硬地再次环顾四周，无比希望眼前这荒诞的一切只是个过于逼真的梦境。
巨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像是明白了她的茫然与震惊，用试图安慰却依旧洪亮的声音说道。
“师妹别怕！刚才那动静在咱们汐灵谷是常事儿，习惯就好！那边是魔域入口，时不时就有不安分的魔族想冲撞封印，难免有点动静，不打紧的！”
汐灵谷？魔族？封印？
这些只在她看过的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词语，像一颗颗重磅炸弹，砸得虞摇头晕眼花。
“呵呵……”
人在无语的时候总是想笑。
虞摇僵硬地勾勾嘴角，算是对面前巨人男子的反馈，而脑袋里却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看似风景如画、祥和宁静，却处处透着“离谱”二字的世界的运行逻辑。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深远、仿佛能洗涤心灵的钟声从山谷深处回荡开来。
“师妹，你的入门仪式要开始啦！咱们得快点了！”巨人师兄听到钟声，话锋一转，回头大步向前迈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猛地折返回来，无比自然地一把拉住虞摇的胳膊。
“你还没灵力，跟不上速度，我带你过去吧！”
话音刚落，虞摇只觉得眼前绿光猛地一闪，周遭的景物——苍翠的山、流淌的瀑布、碧绿的潭水——瞬间如同被无限拉长的彩色线条，飞速倒退、扭曲、重叠！
一种轻微的眩晕感袭来。
下一秒，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周遭景物骤然清晰。
他们已经站在了那株参天巨树的庞大树荫之下。浓郁的生命气息和淡淡的甜香扑面而来。
嗖！嗖！嗖！
数道或深或浅的绿色流光，如同受到召唤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落地化形，皆是身着与巨人师兄同款绿色道袍的男修，高矮胖瘦各异，但无一例外，目光都好奇地聚焦在了虞摇这个陌生的面孔上。
“咳咳。”
半晌，人群后方传来一声略显慵懒的轻咳，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出。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神态闲适，容貌清俊，气质却超脱出尘。
“师父！”众绿袍弟子见状，立刻齐刷刷地恭敬作揖，声音整齐划一。
“嗯，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白衣道人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免礼。
“今天召集大家来此，是为了给大家介绍，我们天墟宗汐灵谷的新弟子，你们的师妹……”
说到这里，那男子话音突然一顿，然后慢悠悠地踱到虞摇面前，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
虞摇怔楞了几秒，才从这极不靠谱的问话中回过神来。
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收徒？这莫不是什么“草包公司”，随便拉人入伙吧？
虞摇目光环视周围的众人，评估了一下逃跑的可能性。
——嗯，他们人多势众，大概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编个名字糊弄一下？
还没等她纠结犹豫，忽然，虞摇只觉得有一股温和的气息，如一点暖流在她的经脉中涤荡出一丝涟漪。
下一秒，声音不由自主地从她的口中脱口而出，“虞摇。”
“嗯。”
在虞摇震惊的目光中，白衣道人满意地点点头，神色一如寻常，转身面向众人，音量恢复，“这位就是你们的新师妹——虞摇。大家欢迎一下。”
说完，在一片掌声中，那白衣道人身形一闪，便已舒服地躺倒在巨树虬结根茎自然形成的、仿佛天然摇篮般的藤蔓椅上。
他从怀中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本边角都卷皱了的厚厚门规，开始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朗读起来。
从旭日东升，一直读到日头西斜，霞光给巨树镀上一层金边。
就在虞摇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站得失去知觉时，那道人才终于念完了最后一个字，“啪”地将书合上。
只见他手指随意掐诀，一道柔和绿光闪过，一块通体翠绿、质地温润、触手生凉的腰牌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虽说咱们天墟宗是仙界第一大派，门规森严，”他一个闪身回到虞摇面前，将腰牌放入她手中，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但咱们汐灵谷向来主张道法自然，随心随性。所以刚才那些条条框框，你大致听听就行，不必太往心里去。”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淡淡清辉，轻轻点在了虞摇的眉心。
一股温和而轻盈、带着草木清香的气息瞬间涌入她的识海，如初春解冻的涓涓细流，顺着她的经络温柔地流向四肢百骸。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通透感油然而生，仿佛体内某些沉睡的开关被悄然打开，整个世界在她感知中都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点化礼成。”道人收回手。
“虞摇徒儿，从今日起，你便正式成为我天墟宗汐灵谷的一员。你乃土木双灵根，虽无水火灵根的霸道强攻之势，但胜在沉稳绵长，生机盎然。若能潜心感悟天地道法、自然生息之妙，厚积薄发，将来造化亦不可限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