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如木》简昕竹

2、相知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脊背随着鼻腔气体的呼出微微弯下，头舒服地歪着，眼神定定地盯着画，待到吸进下一口气时她拿起笔又将太阳给添了上去。
　　十几分钟过后，喻千洢将东西收拾好，拎起包，木板互相挤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褚锐樽停下缓慢机械的蹭线动作，问：“走啦？”
　　喻千洢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嗯。”
　　“等一下。”褚锐樽急忙起身弄倒椅子的声音也引得她驻足，褚锐樽一手匆匆丢掉铅笔另一手握住小凳子下面的踏脚枨，将凳子提起放在一边，然后快步走到她面前：“你明天还来吗。”
　　喻千洢皱着眉头，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又改了主意：“来。你呢？”
　　她极轻地扬起嘴角，又抬起眉毛盯着他。
　　“来。”
　　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又解释道：“我朋友最近有事，我每天都要帮他来...浇花。”说完还点了点头，对这个离谱的理由进行自我催眠来给予肯定。
　　喻千洢不在意地点点头：“好。”
　　又是一个第二天，因着前一晚的熬夜工作喻千洢一觉睡到下午，随后不紧不慢地洗漱了一下，随意套了件裙子就出了门。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将它们全部别在耳后，推开门抬眼与被密码解锁声吸引抬头的褚锐樽对视。
　　喻千洢率先扬起笑脸打招呼：“hi！”
　　褚锐樽点点头，拿起手机跟着她一起进了画室。
　　喻千洢拽了张凳子坐下削铅笔，有意逗弄他：“怎么我一来你就进来了？在等我啊？”
　　“对啊，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喻千洢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一张纸摆在她面前，粗略一眼，是她那天的画，与之不同的是画上的太阳移了位，喻千洢惊喜地瞪着眼睛看着他：“这是你画的！”
　　褚瑞樽坐到她旁边，撑头着她：“喜欢吗？”
　　“这么厉害！你技术这么好！”
　　喻千洢像是在欣赏绝世珍宝一样，微微弯下腰贴近画纸，似乎在观察每一根线条，她突然抬起头“啧”了一声：“不行，我以后不能在你面前画画了，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
　　褚锐樽矜持地笑笑，喻千洢吃惊又赞叹的表现让他感到愉悦。
　　“我教你画画吧。”：
　　“我又不是没学过。”
　　“让你画的更好啊。”
　　喻千洢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学东西挺慢的别耽误你时间。”
　　“那有什么耽误的，你反正有基础。”
　　“别了，我学了到现在基础知识都快忘光了，现在还能画几笔正经的也就靠这么多年的手感了。”
　　褚瑞樽似乎是无话可说了，但他肚子发出的两声“咕咕”声替他接了话，喻千洢轻轻的笑了笑，她停下削铅笔的动作拿起画纸晃晃：“你不会是为了等我到现在没吃饭吧。”
　　她用纸巾将桌上的铅笔屑扒到垃圾桶里，随后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尘对他说：“对面有家面馆，我经常去，你要不要尝尝？”
　　喻千洢擅长跟人找话题，所以这一路不算尴尬。
　　她不算饿但也不喜欢空看着别人吃饭，所以也点了一份，吃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找准时机开了口。
　　喻千洢：“你从几岁开始学画画的？”　　
　　褚锐樽：“五岁，你呢？”
　　喻千洢：“童子功啊！我十一岁才学，我之前怎么没在画室里看到过你？”
　　褚锐樽等着她继续提问，每次只夹几根面条进嘴里：“我今年刚毕业，十一月刚回国，前段时间都在调时差。”
　　喻千洢：“你在国外上大学啊，哪个国家？”
　　褚锐樽：“英国。”
　　喻千洢：“本科吗？你多大？”
　　褚锐樽：“我今年22，硕士是在铁杉理工读的人工智能，本科在阿瑞斯理工大学的计算机专业。”
　　喻千洢：“你几月份的？”
　　褚锐樽：“二月份。”
　　喻千洢感叹道：“我只比你小两个月诶！你硕士都毕业了，我才把本科读完。”
　　褚锐樽笑笑：“国内国外体系不一样，你22应该大学刚毕业吧，准备考研究生吗？”
　　喻千洢摇了摇头：“我早上一年学，去年毕业，现在已经在工作了。”
　　褚锐樽：“是吗？但是看你时间挺自由的。”
　　喻千洢谦虚道：“没有，我就是开网店卖卖衣服什么的，你呢，回国了是想继续考博，工作还是旅游，有计划了吗？”
　　褚锐樽停下在面碗里拨动的筷子，把嘴里的咽下去：“我过完年打算去面试睿岩。”
　　喻千洢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是那个耳机牌子是吧。”
　　褚锐樽点点头“对，他们家也有扫地机器人之类的，我打算去研发部。”
　　喻千洢吃累了，她拖着额头，眼神涣散：“你简历这么漂亮肯定会被录用的，到时候研发出新品告诉我一声，你可得给我个内部折扣。”
　　褚锐樽被逗笑：“好。”
　　两人再次安静下来，虽说今天面馆生意格外的好，有店内食客们交谈时的嘈杂喧闹和后厨厨师忙碌的炒菜声作陪，但仍然免不了尴尬。
　　喻千洢又继续找起话题：“你大学为什么会选择学计算机？”
　　喻千洢怕他误会补充道：“可能是刻板印象吧，在我印象中学计算机，人工智能之类的男生都是……”
　　喻千洢拉长声调在思考什么样的词可以精准表达自己的想法又不得罪人：“比较专注于学术，不问尘世的性格，很少有见过像你一样对美术方面有兴趣又有涉猎的人，我就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家庭耳濡目染影响的。”
　　褚锐樽将碗里的面条吃完，然后不紧不慢地答：“可能有吧，主要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干什么，父母的意见总归是有道理的，那你呢，你选专业的时候也是听取父母的建议吗？”
　　喻千洢爽快地答：“嗯，我学的机械，我爸妈就是这个行业的，我虽然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行业，但我也不确定能不能真的挣到钱，报他们专业稳妥一点，留条退路。”
　　喻千洢将碗里剩下的几口夹进嘴里，嚼着嚼着忍不住笑，对上褚锐樽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我觉得我们这样聊天好像面试一样。”
　　她笑够了，拿起手机起身结账，拦下褚锐樽阻拦的手，又关掉他打开的手机。
　　褚锐樽还不死心挡住她在扫码的摄像头：“你带我找到了一个这么好吃的店，这就当我感谢你了。”
　　喻千洢换了个角度眼疾手快地付了款：“我带你来的那当然得我尽地主之谊了，下顿你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