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副本被迫升级》琼兔团

3、业绩

　　旧校舍孤零零地矗立在校园最深处，与外界的现代教学楼格格不入。木质结构腐朽严重，窗户破损，像一具被掏空的巨兽尸骸。浓稠的怨念几乎化为实质的黑雾，从校舍的每一个缝隙中弥漫出来，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悲伤和恶意。
　　无数被系统强行激活、释放的“养料”——形态各异的怨灵和怪物——在校舍周围的黑雾中翻滚、嘶吼，它们被核心的怨力吸引，又因两个“异常单位”的靠近而躁动不安，形成了一片绝望的狂潮。
　　“阵仗不小。”谢迟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紧张，反而像在欣赏一出闹剧。
　　凌晏没说话，只是抬步向前。
　　他一步踏出，前方汹涌的怨灵潮如同被无形的摩西分海，硬生生让开了一条通路。那些触及他周身无形力场的怪物，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悄无声息地化为虚无。
　　【警告！核心区域防御力量正在被快速清除！】
　　【错误！无法解析攻击模式！】
　　【建议：立即放弃该副本，启动数据格式化程序！】
　　系统的警报声在凌晏和谢迟脑中尖锐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杂音。
　　谢迟跟在凌晏身后，如同闲庭信步。他没有再出手，只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偶尔有从侧面漏网扑来的强大怨灵，他只需一个眼神，那怨灵便如同陷入泥沼，动作瞬间凝滞，随后被黑暗中探出的无形触须悄然拖拽、分解，融入他周身那片更深沉的阴影里。
　　“效率果然更高。”谢迟微笑着，像是在做数据分析，“能量回收率比你那种‘抹除’大概高出17.3个百分点。”
　　凌晏懒得理他。
　　两人就这样，一个以绝对的“无”开辟道路，一个以极致的“暗”吞噬残余，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径直走到了旧校舍那扇布满污秽手印、不断渗出黑色液体的木门前。
　　门内，传来压抑的、如同无数人同时啜泣的低语声。
　　凌晏伸手，推开了门。
　　门内的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破败的校舍，而是一间灯火通明、充满欢声笑语的旧式教室。几十个穿着老式校服的学生身影坐在座位上，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然而，在教室的正中央，一个穿着同样校服、但脸色青白、双眼流着血泪的女生，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她周围的“同学们”笑容僵硬，眼神空洞，整个教室充满了违和的诡异感。
　　【核心怨灵：筱原美咲（怨念聚合体）】
　　【状态：极度怨恨、悲伤】
　　【威胁等级：B+】
　　“外来者……”女生的声音重叠着无数人的回响，带着刻骨的恨意，“为什么要打扰我们的安宁……”
　　典型的怨灵开场白。
　　凌晏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抬手，对准了那个女生。对他来说，这种级别的核心，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积分球”。
　　“等等。”谢迟却按住了他的手腕。
　　凌晏皱眉看他。
　　“粗暴的抹除太浪费了，”谢迟的目光落在那个核心怨灵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精芒，“B+级的聚合体，蕴含的规则碎片和本源能量，足够抵扣我三个A级任务的‘债务’。”他看向凌晏，笑容里带着商人的精明，“打个商量，这个让给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凌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谢迟补充道：“下次副本核心归你，我帮你清场。”
　　凌晏收回了手，算是默认。他确实对收集这些能量没什么兴趣，只想尽快结束。
　　谢迟满意地转向那个名为筱原美咲的怨灵。他并没有像凌晏那样直接攻击，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无视了周围骤然变得狰狞、扑上来的幻象。
　　他凝视着怨灵那双流血的眼睛，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直抵灵魂的魔力，不再是日语，而是某种更古老、更直接的语言：
　　“你的怨恨，源于背叛与遗忘。”
　　“你的悲伤，囚禁于此，循环往复。”
　　“此地规则以你的痛苦为食，豢养你，亦折磨你。”
　　他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团纯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暗在他手中凝聚。
　　“放弃这虚假的安宁，放下这无用的执念。”
　　“将你的怨恨、你的悲伤、你的一切……交予我。”
　　“我予你……真正的安眠与终结。”
　　那核心怨灵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周围欢乐的教室幻象如同破碎的镜片般片片剥落，露出后面腐朽、布满蛛网的破败真相。她脸上的血泪流得更凶，但那双眼睛里，除了怨恨，竟流露出了一丝挣扎与……祈求。
　　她周身的怨念黑雾，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向谢迟掌心中的那团黑暗，如同百川归海。
　　【警告！核心正在被未知力量剥离！】
　　【错误！规则结构崩溃！】
　　【副本《死寂校园》即将永久性损毁！倒计时：10，9……】
　　系统的倒计时声充满了绝望。
　　谢迟掌中的黑暗愈发浓郁，仿佛一个微型的黑洞。而那个核心怨灵的身影，则在黑雾被抽离的过程中，逐渐变得透明、平静。
　　最终，在倒计时归零的前一瞬，她彻底消散。没有爆炸，没有悲鸣，只有一种彻底的、归于虚无的寂静。
　　谢迟合拢手掌，那团黑暗被他收入体内。他微微闭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随即满意地勾起唇角：“质量不错。”
　　【通告：副本《死寂校园》核心已失，永久关闭。】
　　【检测到玩家‘凌晏’、‘谢迟’对副本造成不可逆破坏，综合贡献度判定……】
　　【判定失败！逻辑错误！】
　　【强制结算：生存任务完成，奖励100积分。修正任务未完成，无奖励。】
　　【特别备注：请两位玩家遵守游戏规则，否则将面临更高难度副本的‘重点关照’。】
　　系统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一丝色厉内荏的疲惫和咬牙切齿的意味。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淡化。破旧的校舍，阴森的校园，都在逐渐消失。
　　凌晏和谢迟的身影也随着副本的关闭开始变得模糊。
　　在彻底离开前，凌晏看了一眼身旁的谢迟，淡淡道：“你人情欠大了。”
　　谢迟回以他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我的荣幸，退休先生。”
　　光芒一闪。
　　两人消失。
　　同时消失的，还有被困在化学实验室里的赵刚、王琳等人。他们脑海中只来得及响起最后的结算提示，以及那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副本永久关闭】通知。
　　……
　　短暂的失重感后，凌晏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色的空旷房间里。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光屏，上面显示着他的信息。
　　【玩家：凌晏】
　　【等级：E（新手）】（系统备注：该评级严重存疑，待重新评估）
　　【积分：100】
　　【称号：无】
　　【技能：未知（无法检测）】
　　【综合评价：极度危险！建议提升监控等级！】
　　凌晏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
　　这时，光屏旁边的一个通讯请求亮起。他随手点开。
　　谢迟的虚拟影像出现在面前，他所在的似乎是一个风格类似，但更显奢华的个人空间。
　　“看来我们被‘重点关照’了，”谢迟笑道，似乎毫不在意，“下一个副本是C级难度起步，据说还是团队合作模式。”
　　凌晏：“哦。”
　　“合作愉快？”谢迟伸出手，隔着影像做出邀请的姿势。
　　凌晏看着他那双带着算计和兴味的眼睛，直接关掉了通讯。
　　白色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凌晏走到房间唯一的沙发旁，坐了下来，闭上眼。
　　退休生活，果然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