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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好的,这是根据你的要求创作的第23章,约10000字:

      风月无情 Chapter 23

      刺骨的寒冷像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湿透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沉重冰冷,贪婪地汲取着我体内最后一点热量。我瘫倒在湖岸边的草地上,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肺叶针扎般疼痛。

      对岸的火光依旧映红天际,将湖面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别墅方向的爆炸声似乎平息了,但警笛声、消防车的呼啸声、隐约的人声嘈杂,混合着夜风,断断续续传来。混乱,是我此刻唯一的屏障。

      我不能停在这里。寒冷会要了我的命,追兵也可能随时会来。沈聿如果从码头脱身,发现别墅爆炸和我逃跑,一定会动用一切力量搜捕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极限。我咬紧牙关,用几乎冻僵的手臂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片荒芜的湖岸,杂草丛生,远处有稀疏的树林,更远处是模糊的城市灯光轮廓。我必须离开水边,找个地方躲起来,取暖,想办法弄到干衣服和食物。

      我选择朝着与城市灯光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钻进那片树林。黑暗和树木提供了暂时的遮蔽。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窸窣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让我心惊胆战。每一声远处的警笛,都让我以为是追捕我的车辆。

      不知走了多久,体力彻底耗尽。我靠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滑坐下来,蜷缩成一团,试图保存一点可怜的体温。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重影。我知道,这是失温症的前兆,再这样下去,我会昏迷,然后冻死在这荒郊野外。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逃出了火海,难道要冻死在荒野?我不甘心!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狗吠声。有狗吠,说明附近有人家!

      这个念头像一针强心剂,让我重新凝聚起一丝力气。我挣扎着爬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去。

      穿过树林,眼前出现一片低矮的平房区,像是城乡结合部的村落。狗吠声就是从其中一户院子里传来的。此时已是后半夜,大多数人家都熄了灯,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昏暗的灯光。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踉跄着走到最近一户亮着灯的人家院门外。院墙很低,我能看到里面窗户透出的暖黄色灯光,仿佛散发着生命的热量。我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敲门,却犹豫了。

      我这副样子——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会有人帮我吗?会不会把我当成疯子或者坏人?万一报警……

      可是,不求助,我必死无疑。

      最终,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我用尽最后力气,拍响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略带警惕的、苍老的女人声音。

      “帮……帮帮我……”我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听不见。

      门内沉默了一下,然后是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一条缝,一双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我。

      “哎哟!你这是咋啦?”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老太太惊呼一声,语气里的警惕变成了惊讶和一丝怜悯。

      “掉……掉湖里了……冷……”我语无伦次,身体摇晃着几乎要倒下。

      老太太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打开了门。“快进来!快进来!造孽哟,这大冷天的!”

      我几乎是爬进了院子。院子里堆着杂物,养着几条土狗,正冲我吠叫。老太太把我扶进一间简陋但温暖的小屋。屋里生着炉子,橘红的火苗跳跃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暖意。我贪婪地靠近炉子,浑身筛糠般抖动着。

      “老头子!快起来!拿床干被子来!再烧点热水!”老太太冲着里屋喊道。

      一个干瘦的老头披着衣服走出来,看到我也是一愣,但没多问,默默地去拿被子和倒热水。

      老太太帮我脱掉湿透的、冰冷沉重的外套,用一床破旧但干燥温暖的棉被把我紧紧裹住,又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开水递到我嘴边。

      “慢慢喝,烫。”她的声音带着乡音,粗糙却温暖。

      热水下肚,一股暖流缓缓蔓延开来,冻僵的四肢开始恢复知觉,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感。我捧着碗,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泥水和冰碴,滴落在碗里。

      “谢谢……谢谢你们……”我哽咽着,除了道谢,说不出别的话。在这种绝境下,这一点点陌生的善意,几乎击溃了我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唉,闺女,别哭别哭,人没事就好。”老太太拍拍我的背,叹了口气,“咋弄成这样啊?是遇到啥事了吗?”

      我摇摇头,不敢说实话。“不小心……滑到湖里了。”我编了个蹩脚的理由。

      老太太和老爷爷对视一眼,眼神里显然不信,但他们都是经历过风霜的农村老人,懂得分寸,没有继续追问。

      “先暖和过来再说。”老爷爷闷声说了一句,往炉子里添了块煤。

      我在炉子边坐了很久,直到身体不再颤抖,体温逐渐恢复正常。老人给我找了一套他们女儿的旧衣服,虽然土气不合身,但干燥温暖。我换下湿衣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天快亮时,我提出要离开。我不能连累这对善良的老人。沈聿的势力太大,如果追查到这里,他们会很危险。

      老太太塞给我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和几十块钱零钱。“闺女,不管遇到啥难处,都得往前看。这点钱你拿着,坐车用。”

      我接过馒头和钱,感觉有千斤重。这份恩情,我不知何以为报。

      “大爷,大娘,谢谢你们。我……我会记住的。”我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这个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小院。

      走出村落,天已蒙蒙亮。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啃着冰冷的馒头,脑子飞速运转。现在去哪?北京是绝对不能待了。沈家在北京一手遮天,我必须尽快离开。

      我想起那个中间人准备的出境路线和身份。那是唯一的希望。但我需要联系上他。我的手机早就没了,身上只有老太太给的那点零钱。

      我走到最近的公路边,拦了一辆破旧的长途大巴。售票员问我去哪,我随口说了一个离北京很远的南方小城的名字。我需要先远离中心,再想办法联系中间人。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公路上。我靠在肮脏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逐渐变得陌生的景色。高楼大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广阔的田野和低矮的房屋。我的心却无法平静。对岸的冲天大火,沈聿冰冷的目光,保镖的厉喝,跳入湖水时的刺骨寒冷,老太太温暖的棉被……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我不知道别墅为什么爆炸,是意外还是人为?沈聿怎么样了?他会不会认为是我放的火?他一定会暴怒,会动用一切力量把我抓回去。想到可能面临的惩罚,我不寒而栗。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大巴车在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小县城车站停下。我下了车,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周围行色匆匆、面容模糊的人群,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无助。口袋里的钱所剩无几,连住最便宜旅馆都不够。

      我必须尽快联系中间人。我找到一家黑网吧,用最后几块钱开了一台机器。按照记忆中的暗网地址和复杂的跳转步骤,我尝试联系那个中间人。每一次页面跳转都让我心跳加速,生怕看到“连接失败”或更可怕的提示。

      终于,一个加密的聊天窗口弹了出来。我快速输入预定的暗号。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了,只有一个简单的问号:“?”

      “凤凰,需要离巢。”我输入约定的暗语,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回复:“风大,巢穴被盯上了。新路线需要时间,风险极高。”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沈家的反应速度极快,已经盯上了可能的出逃渠道。

      “必须走。”我咬牙输入,“代价不计。”

      “三天后,南边,渔村码头,‘海鸥号’。只等一晚。”对方报出一个地点和时间,“准备现金,翻倍。身份文件届时交付。”

      “明白。”我回复。现金翻倍?我现在身无分文。三天时间,我必须搞到一笔足够我买命的路费。

      关掉电脑,走出网吧,我站在熙攘的街头,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钱!我现在最需要的是钱!去哪里弄?偷?抢?我做不到。只剩下一条路——骗。

      我知道这很危险,也很卑劣。但在生存面前,道德显得如此苍白。我观察着这个县城,这里显然不是沈家势力关注的重点,治安相对松懈,信息闭塞。这给了我操作的空间。

      我走进一家看起来最高档的理发店,用老太太给的最后一点钱,洗了个头,把头发吹成一个成熟干练的发型。然后,我走进一家二手服装店,用身上那套土气的旧衣服,换了一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款式过时的黑色连衣裙和一双低跟皮鞋。镜子里的我,虽然面色憔悴,但稍微打扮后,依稀还有几分过去那种冷艳的气质,足以唬住一些没什么见识的人。

      我的目标,是当地那些看起来有点小钱、又可能对京城“上流社会”充满好奇和向往的土老板。我选择了一家装修俗气、客人却不少的歌舞厅作为猎场。

      晚上,我走进那家歌舞厅,要了一杯最便宜的酒,坐在角落的卡座里。灯光迷离,音乐嘈杂,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的香水味和烟酒气。我像一个耐心的猎人,静静观察着。

      很快,一个目标进入了我的视线。一个四十多岁、梳着油头、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穿着暴发户气息十足的西装,手腕上戴着粗金链子,正和几个朋友在最大的卡座里喝酒划拳,眼神不时瞟向舞池里扭动的年轻女孩。

      就是他了。

      我端起酒杯,摇曳着身姿,假装不经意地走过他的卡座。然后,我“不小心”将杯中的酒洒出了一点,溅到了他的裤腿上。

      “哎呀!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连忙道歉,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娇柔。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我的脸,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怒气也消了大半。“没事没事!美女,没吓着你吧?”他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是我太不小心了。”我露出歉意的微笑,拿出纸巾,作势要帮他擦拭。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男人受宠若惊地接过纸巾,趁机抓住我的手,“美女一个人?过来一起喝一杯?”

      我故作矜持地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他那些朋友发出心领神会的哄笑。

      “美女怎么称呼?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吧?”男人给我倒酒,殷勤地问道。

      “我姓韩,从北京来的。”我端起酒杯,轻轻晃着,眼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北京来的?”男人眼睛更亮了,“那可是大城市!韩小姐是来旅游还是?”

      “算是……散散心吧。”我叹了口气,语气低落,“家里出了点事,生意上遇到些麻烦,出来躲躲清静。”

      我故意说得含糊其辞,营造出一种落难千金、背后有故事的神秘感。果然,男人露出了同情和更浓厚的兴趣。

      “哎呀,生意场上的事,起起落落正常!韩小姐别太往心里去!在咱们这小地方,我王老三还算说得上话,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他拍着胸脯,开始吹嘘自己的人脉和财力。

      我顺着他的话,偶尔奉承几句,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崇拜和依赖。几杯酒下肚,王老三已经有些飘飘然,手也开始不规矩地往我腰上搭。

      我强忍着恶心,没有立刻推开他,而是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诱惑:“王哥,其实……我这次出来,身上带的钱不太够。家里那边一时半会儿周转不开。我手里有件好东西,是以前从家里带出来的,急着出手换点现钱应急……”

      王老三一听“好东西”,眼睛眯了起来,兴趣更浓:“哦?什么好东西?韩小姐方便说说吗?”

      我看了看四周,故作警惕:“这里人多眼杂……王哥要是有兴趣,明天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拿给你看。是件老东西,值点钱。”

      我故意吊他胃口。所谓“老东西”,是我信口胡诌的。我需要时间准备道具,也需要让他觉得这东西来路不正,急于脱手,才能压价并让他尽快现金交易。

      王老三果然上钩,连连答应,约好第二天中午在一家茶楼见面。

      第二天,我提前到了茶楼包厢。我用最后一点钱,买了一个看起来古旧的锦盒,在里面放了一块我从河边捡来的、形状奇特的鹅卵石,用红布垫着。然后,我编造了一个关于这块“祖传宝玉”的离奇故事,什么宫廷流出,家族信物,迫于无奈才变卖等等。

      当王老三到来时,我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故事”,眼神真挚,语气带着不舍和无奈。我打开锦盒,让他看了一眼那块普通的石头,立刻合上,强调此物珍贵,不能多见光。

      王老三被我说得将信将疑,但看我气质不凡(打扮出来的),谈吐间偶尔流露出的对京城某些高档场所的熟悉(这倒是真的),加上他本身的贪念和在我美色面前的昏聩,他最终同意以五万块钱的价格“接手”这块“宝玉”。对他来说,五万块不算大数目,赌一把,万一真是宝贝就赚了,就算假的,能一亲芳泽也不亏。

      他带着现金来的。交易完成,他迫不及待地想拉我去酒店“庆祝”。我借口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拿到了钱,迅速脱身。

      拿着那叠厚厚的、带着油墨味的钞票,我的手在颤抖。这不是骄傲,而是耻辱和恐惧。我竟然沦落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钱求生。

      但我没有时间自责。我立刻赶往长途汽车站,买了前往那个南方渔村所在城市的车票。一路上,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心惊肉跳。

      三天后,我辗转来到了那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偏僻破败的渔村。海风腥咸,码头上停泊着几艘锈迹斑斑的渔船,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柴油的味道。按照指示,我在码头边一个废弃的仓库里,等到了深夜。

      终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是那个中间人。他递给我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里面是新的身份证、护照和一些现金。

      “
      "海鸥号",明晚子时,最右边那个码头。只停十分钟。”他语速极快,声音低沉,“记住,上去之后,生死由命。这条线,以后断了。”

      我接过塑料袋,感觉重若千斤。这是我通往未知世界的船票,也可能是通往地狱的门票。

      “谢谢。”我哑声说。

      中间人没再说话,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我紧紧攥着那个塑料袋,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单调而巨大的轰鸣。

      明天晚上,我将踏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风月场的大火,烧掉了我的过去。

      而茫茫大海,会吞噬我的未来吗?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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