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陈塘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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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谁的筋，扒谁的皮。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喝醉了也在喊打喊杀吗？
心中虽惊疑不定，也不敢问。
说完这句，哪吒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靠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彻底不省人事了。
整个人都重量压下来，簌雪惯性后仰，还好双手撑在身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转头，看了看地面，墙不算高，自己下去没问题，带上哪吒就下不去。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守夜的小厮听到动静，提着灯笼跑了过来，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帮忙搀扶。
两人合力，才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哪吒架回了他的屋内，安置在床上。
哪吒眉头皱起，梦里似乎也不安稳。
簌雪不禁好奇，他也不过少年，怎么每天就有这么多让他生气的事呢，忍不住小声问那小厮：“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小厮一边替哪吒盖好被子，一边回道：“三公子今晚本欲随总兵和夫人去赴宴，但有事耽搁，去的晚了些，该是被罚酒了。”
有事耽搁。
簌雪撇嘴，他的事就是守在她房内，等她回来守株待兔呢。
不过听小厮这般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又涌上心头。
所以今夜总兵府根本没人。
早知如此，她何必饿到半夜，还胆战心惊如同做贼一般？
话说回来，今日敖烈哥哥前往东海赴宴，三哥大婚，而李府一家也有宴，怎么不算良辰吉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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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色未亮，下人在打扫院落里。有小厮低声议论，说鸡还没打鸣儿，三公子就离开了府邸，该是去了军营。
簌雪蜷缩在被窝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声音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听个大概。
虽说知晓哪吒不再府内，但她却不敢再动其他心思。
挨到中午，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前厅用膳，便见殷夫人身边的侍女前来传话，请她去夫人房中一同用午膳。
簌雪心中惴惴，跟着侍女来到殷夫人处。
房间内布置得温馨雅致，与总兵府整体的肃穆截然不同。
殷夫人已坐在桌旁，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热气腾腾。看到她，脸上便漾开温和的笑意。
“快过来坐，”她招呼簌雪坐下：“听闻你昨夜不曾用晚膳，半夜还跑去厨房寻吃的？”
她语气里并无责备，满是关切。
簌雪脸颊瞬间涨红，羞愧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如蚊蚋：“让夫人见笑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可见笑的，”殷夫人夹了一筷子嫩笋放到她碗里，柔声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着了可不行。以后每日的午膳和晚膳，你都过来同我一起用吧。”
簌雪知殷夫人是好意，不好拒绝，但仍是心有余悸，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顾忌说出了口：“多谢夫人好意，簌雪只怕来频了让李将军和三公子知晓，惹二位不悦，便不劳夫人了。”
比起从不给她好脸色的李靖，她更怕阴晴不定的哪吒。
前一秒在殷夫人面前，可以笑得善意无害，下一秒只有他二人时，便会冷冷的让她自己回屋里呆着。
殷夫人了然一笑，声音更柔：“莫怕，将军每日都要去军营练兵，早出晚归，等闲见不到人。金吒和木吒也都各自跟着师父在外修行，数月才难得回来一次，至于吒儿……”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他要么在军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要么就去乾元山他师父处修行，这府里，他待的日子屈指可数，你安心便是，平日是见不到他的。”
听闻此言，簌雪才放下心来，小声道：“那日后就有劳夫人了。”
此后数日，午膳晚膳，簌雪都到殷夫人处，与她一同用膳。
殷夫人待她极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仿佛真是自家晚辈。
饭间，殷夫人时常会说起哪吒小时候的趣事。
“怀了他整整三年零六个月，生下来竟是个肉球！可把他父亲吓了一跳。”
殷夫人掩唇笑着，美眸含笑：“还是他师父太乙真人及时赶到，说这是灵珠转世，一剑劈开，才露出里面粉雕玉琢的娃娃。”
“别看他现在这般……嗯，有主见。小时候修行可刻苦了，跟着师父，摔摔打打，从不叫苦。就是性子强些，不甚合群……”
簌雪总是听得极为认真，眼睛一眨不眨。
通过这些琐碎的叙述，曾经海边惊鸿一瞥，恣意洒脱的红衣少年，似乎一点点变得鲜活起来。
和面对她时凶巴巴的哪吒完全不一样。
簌雪只觉得，殷夫人口中的描述的，和她感受到的哪吒，都不似一人。
每逢说到哪吒闯祸，殷夫人总会提起一个人。
“那孩子，跟你年岁差不多吧？性子是顶好的，单纯又乖巧。不知怎的，就特别黏吒儿，吒儿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殷夫人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两人凑在一起就没少闯祸，爬树掏鸟，下河摸鱼，偶尔还去招惹些不该惹的精怪。可每次出了事，将军要责罚，吒儿总是全部都自己担下来，从不推诿。”
说着说着，笑意更盛：“外面那些不知情的，见汤灵总跟着他，模样又生得好，都开玩笑说是我们总兵府给哪吒养的‘童养媳’。为这话，吒儿没少跟人打架，凶得很。”
到此，她语气微顿，那笑容渐渐淡去：“连我也曾以为，汤灵那孩子，大概就是我们家的儿媳了，只可惜……”
后面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簌雪神色颇为黯然。
其实这些，殷夫人不讲，她也可窥见一二。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在那次初见之后，她有不少次悄悄浮出水面，躲礁石后，望着岸边那道红色的身影。
然而，十次里有九次，她看到的都不止他一人。
他身边总跟着个灵气盎然、笑容干净的少女，他们一起逐浪，一起嬉笑。
而她，只能在阴影里肚子咀嚼着那份酸涩。
殷夫人见她神色不对，以为她是想起了自身处境，温言安慰道：“簌雪，吒儿他……本性是善良的，他若有不对之处，请你多担待些。”
她轻轻握住敖簌雪冰凉的手，语气带着一种难言的复杂：“毕竟他和汤灵那孩子，算是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他是真把汤灵当作亲妹般护着。”
簌雪轻“嗯”了声，垂下眼睫，心中五味杂陈。
这日午饭后，殷夫人刚吩咐人撤下碗碟，便有下人来报，府中有客到访。
殷夫人对敖簌雪温和道：“你先回去歇息，我出去看看。”
敖簌雪乖巧地点头应是。
殷夫人唤来身边一个年纪稍长的贴身侍女，吩咐道：“送敖姑娘回房。”
那侍女应了声，态度颇为冷淡。
路上，那侍女走在前面，步伐很快，簌雪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一路无话，直到将簌雪送到房门口，那侍女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在簌雪踏进房门后，猛地从外面将门合上。
“咔嚓”一声轻响，是门闩落下的声音。
敖簌雪愣了下，急忙转身拍打门板：“你做什么？为什么闩门？”
门外传来那侍女充满恶意的声音：“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可恨的东海妖龙，三公子不杀你，留你一命，你还真把自己当府里的主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陈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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