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之吻》云厌枝

4、龙焰焚心

　　炽热的龙焰，裹挟着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
　　我几乎是凭借本能，撑起了星辰护盾。幽蓝的光幕在身前闪烁，与那咆哮的火龙狠狠撞在一起！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踉跄后退，护盾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这不是莱恩全部的力量，他像猫捉老鼠，在享受我垂死挣扎的狼狈。
　　更让我心寒的是，灵魂深处那道由他的吻建立起的神格链接，此刻非但不是庇护，反而成了一条贪婪的吸血虫！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赖以生存的星辰之力，正丝丝缕缕地通过那条链接被抽走，汇入他的体内。他身上的光明气息愈发炽盛耀眼，而我，却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被掏空的虚弱。
　　“为什么……”我艰难地维持着护盾，看向那双曾让我沉溺的蓝色眼眸，此刻里面只有一片冻结的冰原，“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吗？”
　　我的声音在颤抖，连同我的灵魂。
　　“那些花，那些故事，那些……陪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心口抠出来，“都是……演技吗？”
　　莱恩手腕一抖，龙枪带着更为凌厉的气势刺来！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利刃都要残忍。龙枪的寒光在我眼中放大，我狼狈地侧身躲开，枪尖擦过我的手臂，带起一溜血珠，和一阵刺骨的凉。
　　“呃……”
　　疼痛让我闷哼，但更痛的是眼睁睁看着我的家园在毁灭。
　　我守护了数百年的森林，在圣焰中痛苦地呻吟、燃烧。那些会在我经过时轻轻摇曳、散发微光的月光草，此刻成片地化为焦黑。我曾与之低语的古树，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断裂声，如同垂死的哀鸣。
　　老铁匠巴顿——不，那位巴顿祭司，正站在安全处，挥舞着法杖，脸上是狂热而扭曲的笑容。
　　“烧！烧光这污秽之地！圣光必将净化一切黑暗！”
　　他带来的祭司们吟唱着圣歌，一道道金色的锁链从地面升起，试图缠绕我的双脚，禁锢我的力量。
　　家。
　　我唯一的避风港，正因为我可笑的、对温暖和理解的渴望，而在我眼前化为灰烬。
　　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的口鼻。
　　不能……不能死在这里！
　　死在这些利用我的孤独、践踏我的真心的骗子手里！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混合着锥心的痛苦，在我胸腔里爆炸开来。我感觉到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是本源星辰之力。
　　代价是巨大的，但此刻，我别无选择。
　　我放弃了防御，任由几道圣光锁链抽打在身上，留下焦灼的伤痕。我张开双臂，任由那幽蓝的、蕴含着生命本源的火焰从我体内燃起！
　　“以吾永恒之名，燃星！”
　　轰——！
　　庞大的力量以我为中心，如同蓝色的潮汐般向四周奔涌！金色的锁链寸寸断裂，围拢上来的骑士们被狠狠掀飞，连那咆哮的龙焰都被暂时逼退！
　　力量的洪流冲刷着我的经脉，也燃烧着我的生命。
　　在力量达到顶峰的那一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一头垂至腰际的长发，从发根开始，寸寸染上霜雪之色——如同我此刻彻底冰封的心。
　　力量的爆发只在一瞬。虚弱感如同山崩般袭来，我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神魂传来仿佛被撕裂的剧痛。
　　但包围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燃烧的森林，看了一眼那个手持龙枪、金发在火光中依旧耀眼却冰冷如恶魔的男人。
　　目光交汇的刹那，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我无法理解的波动，快得像是错觉。
　　随即，便被更深的冷漠覆盖。
　　够了。
　　我化作一道黯淡的蓝色流光，用尽最后的力量，冲向那道缺口，坠向森林之外未知的、充满敌意的世界。
　　风声在耳边呼啸，带着火焰的灼热和灰烬的气息。意识在疼痛与虚弱中逐渐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抬起手，触碰到了一缕垂落肩头的、冰冷而陌生的雪白发丝。
　　啊……原来心死，是这样的颜色。
　　无尽的悲伤早已被焚毁，只剩下冰冷的、坚硬的恨意，在胸腔中凝结成不化的寒冰。
　　我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对着那已成为过去的家园，对着那个负我之人，立下誓言：
　　“莱恩……教廷……所有欺我、叛我、夺我之物者……”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我喃喃低语。
　　“待我归来之日……必以尔等之血……重燃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