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之歌》拉面加血不加蓝

26、返航与启程

　　决定既下，无人再犹豫。当务之急，是将失去行动能力的道格拉斯教授安全运出这片危机四伏的沼泽河谷。

　　莫蒂大叔和以西结利用携带的工具和周围坚韧的藤蔓、树枝，迅速制作了一个简易但结实的担架。当道格拉斯教授被小心地抬上担架时，这位一向骄傲的老学者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和感激。

　　“我这把老骨头……麻烦诸位了。”他喃喃道，推了推滑落的眼镜。

　　“教授，您就安心当您的‘贵重仪器’吧，”大嗓门的德米特里试图活跃气氛，拍了拍胸脯，“抬您这活儿，比跟那肉瘤怪物打架轻松多了！”

　　回程的路，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必须保护的“贵重物品”，显得比来时更加谨慎，也更加沉重。担架由救援队的莫蒂、以西结以及洛克小队的洛克、兰彻斯特轮流负责，爱丽丝和奥兰多军医则负责在前方探路和侧翼警戒，第七小队的莱妮、梅妮耶和德米特里也拿起武器，负责断后和协助轮换。虚弱的珂赛特被安排在队伍相对安全的中间位置，但她依旧坚持拿着绘图板，记录着回程的路线和周围环境的变化。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探路棍不敢有丝毫松懈，每一次下脚都反复确认。担架的重量压在肩上，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维持平衡更是耗费巨大的体力。浓雾依旧弥漫，遮蔽视线，也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沉眠谷地显然不打算让他们轻易离开。

　　在涉过一片及膝深的水洼时，浑浊的水面突然炸开！一条体型巨大、鳞片呈现出不健康暗灰色、吻部异常宽阔且布满利齿的鳄鱼状生物猛地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就咬向抬着担架前端的洛克！

　　“小心！”在侧面警戒的爱丽丝反应极快，几乎在鳄鱼露头的瞬间，手枪已然喷出火舌！子弹精准地打在鳄鱼坚硬的头骨侧面，虽然没能穿透，却成功将其打得一偏，巨大的咬合力落在了空处。

　　“砰！砰！砰！”几乎同时，负责后端的兰彻斯特和断后的德米特里也开枪了。子弹打在鳄鱼厚实的背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鳄鱼吃痛，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粗壮的尾巴猛地扫向众人！

　　“稳住担架！”莫蒂大叔怒吼一声，和以西结死死扛住因躲避而晃动的担架。洛克和兰彻斯特则敏捷地向后跃开，避开了那致命的一扫。

　　爱丽丝眼神冰冷，抓住鳄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第二枪、第三枪接连射出，子弹如同长了眼睛般钻入了鳄鱼相对脆弱的眼部区域！

　　“噗嗤！”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浑浊的液体溅出。鳄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剧烈翻滚，搅起漫天泥浆，最终缓缓沉入了水洼深处，只留下一片逐渐扩散的血色。

　　“继续前进！不要停！”爱丽丝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烦人的蚊子。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抬起担架，加快脚步离开这片危险的水域。

　　还没等他们缓过气，头顶浓密的、挂着湿漉漉苔藓的树冠间，又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扑翼声。几只翼展接近两米、羽毛凌乱、喙部尖锐如钩的怪鸟俯冲而下，它们的目标似乎是担架上无法移动的道格拉斯教授！

　　“保护教授！”莱妮学姐娇叱一声，和梅妮耶一起举枪向空中射击。子弹呼啸，打落了几片黑色的羽毛，却未能阻止这些悍不畏死的怪鸟。

　　就在一只怪鸟的利爪即将抓到道格拉斯教授时，一道微弱却坚定的白色光晕骤然亮起——是兰彻斯特！他一边扛着担架，一边勉力撑起了一个小范围的光明护盾，挡在了教授上方。怪鸟的利爪抓在光晕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怪叫一声，吃痛飞走。

　　“好小子！”道格拉斯教授在担架上忍不住赞了一句。

　　回程的路，仿佛是一场漫长的突围战。除了鳄鱼和怪鸟，他们还遭遇了从灌木丛中狂冲而出、獠牙上滴着腐蚀性涎水的狂暴野猪，以及一些隐藏在淤泥下、会突然弹出、试图缠绕脚踝的诡异藤蔓。每一次袭击，都考验着队伍的配合、反应和毅力。

　　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混合着泥浆和血水（主要是怪物的）。手臂因长时间抬举担架而酸麻颤抖，肺部因急促的呼吸和恶劣的空气而火辣辣地疼。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退缩。轮换井然有序，警戒滴水不漏。洛克作为队长，努力协调着前后，确保队伍不会脱节；兰彻斯特在战斗和辅助间切换，那纯净的光明力量多次在关键时刻起到了防护作用；连虚弱的珂赛特，也咬着牙，用她精准的观察力，几次提前指出了潜在的陷阱和危险方向。

　　爱丽丝和救援队的三人更是如同定海神针，他们的经验、冷静和精准的枪法，是队伍能够一次次化险为夷的关键。

　　终于，在经历了数小时高度紧张的行军和数次有惊无险的战斗后，前方灰蒙蒙的雾气逐渐稀薄，久违的、相对开阔的草甸景象隐约可见。谷口那熟悉的、如同铁棺材般等待着的越野车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当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真正踏出沉眠谷地那无形的边界，重新呼吸到相对干燥、清新的空气时，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几乎让所有人瘫软在地。

　　他们成功了。他们将第七小队，连同那位失去了“双腿”的教授，安全带出了那片噩梦般的沼泽。

　　道格拉斯教授被小心地安置在越野车后排，莱妮、梅妮耶和德米特里也依次上车，他们隔着车窗，向救援队和洛克小队投来无比感激的目光。

　　“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莱妮的声音带着哽咽。

　　道格拉斯教授也挣扎着坐直身体，透过车窗，目光复杂地看了洛克和珂赛特一眼，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和一句低语：“……后会有期。”

　　洛克小队从越野车后备箱取回了自己的主要装备背包。莫蒂大叔用力拍了拍洛克的肩膀：“小子，干得不错！是个当队长的料！”以西结点了点头，奥兰多军医则最后检查了一下兰彻斯特背上的伤口和珂赛特的状况，又留下了一些药物。

　　没有过多的寒暄，蓝色的越野车发出一声低吼，载着获救的第七小队，碾过草甸，朝着颂嘉德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变成了远方的一个小点。

　　原地，只剩下洛克、兰彻斯特、珂赛特和爱丽丝四人，站在沉眠谷地的边缘，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辆，以及身后那片依旧被浓雾笼罩的、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们的诡异河谷。

　　救援完成了，但他们的挑战，还远未结束。前方的路，还需要他们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
　　就在这时，他视线的边缘，那冰冷的系统界面再次无声浮现，依旧是蓝色的字体，但内容却与以往不同：

　　【区域性探索（沉眠谷地）阶段性结束。】
　　【数据分析中……】
　　【检测到高价值未解锁信息节点：“活性金属起源”。】
　　【检测到潜在合作者链接（道格拉斯/珂赛特）。】
　　【世界探索进度更新：+3%（基于已勘测区域及获取情报）。】
　　【提示：更深层的秘密往往伴随着更高的风险与更丰厚的回报。请继续提升生存能力与团队协作。】

　　这提示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下午三点的阳光，已褪去了正午的酷烈，变得醇厚而温暖，如同融化了的金子，泼洒在无垠的草野之上。微风拂过，茂密的草浪层层叠叠地涌动，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大地在低声吟唱。一条清澈的小河如同闪亮的银带，蜿蜒穿过这片绿色的海洋，水流平缓，在阳光下跳跃着细碎的光斑。

　　“保持队形，注意观察两侧和地面。”爱丽丝的声音依旧简洁，但比起在谷地时的紧绷，多了几分沉稳。她走在最前面，目光扫过及膝的茂密草叢，留意着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洛克和兰彻斯特负责左右翼的警戒，同时也在搜寻着可能的资源。这片草野并非只有单调的绿意，低矮的灌木丛点缀其间，一些认识或不认识的野花顽强地绽放着星星点点的色彩。

　　“队长，你看这个。”兰彻斯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丛深绿色的叶片，露出了下面几株开着淡紫色小花、茎秆呈方形的植物，“这个好像是‘薰衣草’的变种？味道很香，我记得可以安神，也能驱虫。”他小心地采集了一些样本。

　　洛克也在不远处发现了一种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密锯齿的草。“记录：发现疑似‘车前草’，叶片可用于外敷，缓解蚊虫叮咬和轻微炎症。”珂赛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虽然依旧脸色苍白，需要时不时扶着兰彻斯特的手臂借力，但观察和记录的职责并未放下。她手中的绘图板不断增添着新的标记——可食用浆果丛、干净的浅水洼、以及这些新发现的草药点。

　　一条清澈蜿蜒的小河出现在前方，水流平缓，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如同一条抛掷在绿地毯上的银色丝带。河岸两侧水草丰美，吸引了一些类似野兔和小型鹿类的动物在远处警惕地饮水。

　　“按照计划，我们已经完成了15公里的行程，加上早晨越野车送我们过来的15公里。今晚我们完成了行程计划，就在河边扎营。”爱丽丝停下脚步，观察着河岸两侧的地形。他们所在的这边河岸较为平缓，取水方便，但地势略低，有些潮湿。

　　就在这时，珂赛特却抬起手，指向河对岸。那里有一片地势明显高于这边的草坡，坡上盛开着大片大片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密密麻麻，随风轻轻摇曳，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要不要去那边呀，”珂赛特轻声说，她的目光似乎被那片白色的花海吸引，绿色的眼眸里映着点点白光，“那里地势高，更干燥，视野也好。而且……闻着花香睡觉，也会更轻松一些，不是吗？”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憧憬的柔和，与平日里那种冷静观察或虚弱疲惫的状态都不同。

　　洛克看了看对岸，又看了看身边的队友。兰彻斯特显然也觉得那片花坡很美，眼神里流露出赞同。爱丽丝则微微蹙眉，评估着渡河的风险和那片高地的防御性。

　　“河水不深，可以涉水过去。”洛克用树枝探测了一下河水，最深也不过膝盖，“对岸地势更高，确实更利于警戒和防御，也能避免河边常见的潮气和蚊虫。”

　　爱丽丝权衡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可以。渡河时小心，注意水下。”

　　他们选择了一处水流最缓、河底是坚实卵石的河段，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涉水而过。冰凉的河水漫过小腿，驱散了些许行军的燥热。珂赛特在兰彻斯特和洛克的帮助下，也顺利渡过了小河。

　　踏上对岸的花坡，一股清新淡雅、带着一丝蜜糖般甜润的花香便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白色的花瓣柔软地拂过他们的裤脚，留下细微的芬芳。坡顶平坦开阔，可以俯瞰大半片草野和蜿蜒的河流，景色极佳。

　　“这里真不错！”兰彻斯特放下背包，深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营地很快搭建起来。趁着天色尚早，爱丽丝和珂赛特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我去弄点新鲜的肉食。”爱丽丝说着，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弹药。

　　“我也去，我可以负责远距离精准击杀，避免惊扰太大的猎物。”珂赛特拿起她的狙击步枪，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眼神恢复了狙击手特有的冷静与专注。

　　洛克和兰彻斯特负责清理营地和收集柴火。没过多久，河对岸的草叢中传来两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枪响。大约半小时后，爱丽丝和珂赛特回来了，爱丽丝手中提着三只，珂赛特提着两只
　　肥硕的、皮毛灰褐的野兔。兔子的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弹孔，显示出极高的射击精度。

　　“太好了！今晚有烤兔肉吃了！”兰彻斯特欢呼一声，立刻接手了处理猎物的任务。他动作麻利，同时将下午采集到的薰衣草嫩茎和其他几种带有香气的草叶捣碎，混合着盐，仔细地涂抹在剥洗干净、用木棍穿好的兔肉上。

　　篝火燃起，兰彻斯特将串好的兔子架在火上，小心地翻转着。很快，油脂被烤得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野生香料的独特气息弥漫开来，与周围白色小花的淡雅芬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食指大动的奇妙组合。

　　令人欣慰的是，珂赛特似乎终于完全恢复了食欲。她不再像前几天那样看到食物就恶心反胃，而是坐在篝火旁，看着烤得金黄焦香的兔子，眼中露出了期待的光芒。

　　“给，小心烫。”兰彻斯特将最先烤好、外焦里嫩的一条兔腿递给珂赛特。

　　珂赛特接过，轻声道谢，然后小心地吹了吹气，小口咬了下去。她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细细地咀嚼着，脸上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而满足的表情。“特别好吃，兰彻斯特。香料搭配得简直完美。”

　　看到她终于能正常进食，而且吃得香甜，洛克、兰彻斯特甚至爱丽丝，心中都仿佛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大家围坐在篝火旁，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晚餐。烤兔肉鲜嫩多汁，野生香料去除了腥气，增添了独特的风味，比压缩干粮不知美味了多少倍。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瑰丽的霞光。星辰开始在天鹅绒般的夜空中点点浮现。白色的花海在暮色与火光中静静摇曳，香气愈发浓郁。耳边是篝火的噼啪声、同伴的咀嚼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