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爱》土小一一

10、立威

　　霍总！
　　众人齐刷刷的站起身，既恭敬有礼，又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不敢直视霍延曦的眼睛。
　　乔宇见情况不对，赶忙去敲房九洲的门，见里面没有回应，大着胆子，推门进去。
　　不一会儿，房九洲慌慌张张的从办公室里出来，衣衫微微凌乱，但他尽量保持着镇静，“霍，霍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霍延曦没有理会房九洲，扫视了一圈办公室，悠悠道：“林尘呢？”
　　“林尘？”
　　房九洲眼神瞪了下乔宇，乔宇立刻帮他回答了霍延曦，“林尘还没有来公司。”
　　霍延曦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房总，你就是这样驭下的吗？”
　　“霍总，误会！”
　　房九洲连忙摆手，“我们市场部，向来严格遵守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严格考勤。”
　　“是吗？”
　　霍延曦声音冷了几分，用手指着他身边的几个人，“你告诉我，公司哪项制度规定，可以在上班时间闲聊？”
　　房九洲被问住了，他脸上的笑僵在唇边。
　　“刚初九嘛，大家，需要点时间，恢复。不过，他们几个，我一定严肃处理，让他们写检讨！”
　　房九洲陪着笑，心想，霍延曦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下他的面子。
　　霍延曦淡扫了眼，周围几人的电脑上屏幕上还放着电影、开着游戏，办公桌面上散落的瓜果，零食，倒是齐全。
　　“我看你们市场部，是目无法纪，自由散漫惯了！”
　　霍延曦厉声训斥道。
　　正说着，人资部的众人，整齐划一的进入了市场部。
　　市场部见这么大的阵仗，顿感如临大敌，气氛不由紧张起来。
　　林尘走出电梯，便看见黑压压的人群，走进了市场部。
　　一大早，人资部的人，都来市场部做什么？
　　林尘狐疑，迈着步子，跟着他们进了市场部。
　　“霍总！”
　　林尘听到这个称呼，不由顿住了脚步。
　　霍延曦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一群黑色职业装身后的林尘。
　　虽然他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但不阻碍，霍延曦撇过脸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今天的他，穿着，很特别。
　　霍延曦愣了一秒，平复了思绪。
　　他勾起玩味的笑意，冷声道：“不愧是，近墨者黑！房总，你说对不对？”
　　“嗯？”
　　房九洲不解。
　　“跟我两年多，从没迟到过的人，进你市场部第一天，就迟到了，将近两个小时。房总，你说……这笔账，我该算谁头上？”
　　众人惊觉，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望向站在门口的林尘。
　　面对所有人注视的目光，林尘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这种场合，这个时间点，成为所有人焦点的感觉，并不好。
　　尤其，当林尘看到霍延曦那抹得逞的笑意时，那种不好的心情到达顶点。
　　“林尘，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过来！”
　　不等霍延曦开口，房九洲便立刻给了他个下马威。
　　这个‘滚’字，从前是霍延曦的专属，但现在……
　　好像谁也能，踩上他一脚。
　　林尘心里暗嘲。
　　不是笑沦落至如此尴尬境地的自己，而是笑那个正冲着他疾言厉色，却对自身命运毫无预知的人。
　　林尘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了人群中间，众人很默契，无声的让出了一条道。
　　众人自发的行为，不是出于尊重。身份与立场的差异，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或同情，或担忧，或紧张，或嘲笑，或神采奕奕，像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一出好戏。
　　“正式上班第一天，迟到两个小时，林尘，你当公司是你家呢？我看霍总昨天说的没错，你是过了个年，把脑子都落家里了！昨晚公司聚会，市场部几十号人，就你一个请假，就你日理万机，事情多！好嘛，你架子大，连声招呼都不打，说不去就不去，一点团队精神和意识都没有！”
　　林尘总算见识到，既会咬人，又会叫唤的狗是什么模样的了。
　　他以一种专注的神情，默默欣赏着房九洲的表演。
　　“昨晚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今天一大早上，你又搞事情！人霍总都到了，你还没到，你是比霍总还累吗？”
　　霍延曦听到这里，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薄的哂笑。
　　相反，本波澜不惊的人，耳朵莫名泛起淡淡的粉红。
　　许是，热的……
　　十多度的室内温度，让穿着面包羽绒服的他，后背渐渐汗湿。
　　“就因为你，让整个市场部的同事，全部被罚站，你说，你还有脸待在市场部吗？”
　　房九洲说了许多，说的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有霍延曦和林尘，面色自若。
　　一个，是来自上位者的自信与压迫。
　　而另一个，是发自内心的，鄙夷和不屑。
　　“没脸。”
　　林尘平静无波，房九洲的话，如同向深海中投下一枚石子，没在他心里掀起任何波澜。
　　站在霍延曦身后的刘雯，嘴角不由上扬，跟在霍延曦身边那么久的人，怎么会是柔善可欺的小白兔呢？
　　房九洲想讨好霍延曦，想在下属面前立威，可他偏偏挑了整个中芯集团，骨头最硬的那一个。
　　“跟劳心劳力，昼夜不歇……的房总比起来，我的确觉得挺没脸，待在市场部的。”
　　林尘语气稀松平常，仿佛真的在夸房九洲一般。
　　只有知晓内情的人们，脸上多了几分灿烂与明媚。
　　房九洲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林尘的三言两语，摊在了众人面前。
　　若昨天，只是在市场部内小试牛刀，那今天，可是当着霍延曦以及一众人资部的同事，当众打了房九洲的脸。
　　“房总教训的是，比起您的敬业精神，我这种无名小卒，的确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混蛋！”
　　房九洲气急，想动手揍林尘，可当着霍延曦的面动手，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的助理乔宇和苏盈赶紧拉住了他。
　　可苏盈和他牵扯不清的模样，更加印证了，林尘言语的真实性。
　　“事已至此，要罚款，写检讨，还是集团通报，悉听尊便。”
　　“林尘！你什么态度，还反了天了你。你目无法纪，上下无度，尊卑不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领导吗？”
　　房九洲气急，想要挣脱桎梏，给林尘一拳。
　　他气急败坏的对霍延曦道：“霍总，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管不了！这家伙牙尖嘴利，态度蛮横。我这市场部庙小，实在容不下他！”
　　一直没有开口的霍延曦见状，眼眸静静扫过对面那人的脸颊，悠悠道：“房总就连最低等的小职员都管不住，我还能期望你管好整个市场部吗？”
　　“他不是……”
　　房九洲想解释什么，却被霍延曦打断，“不是什么？昨天公司的通告，写的不够清楚吗？还是房总看不懂中文，需要我给你翻译一下？”
　　霍延曦凌厉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此刻，房九洲还以为霍延曦是对他管理能力不满。
　　殊不知，真正令霍延曦不满的，是他昨日，在会议期间，觊觎林尘的眼神！
　　“清楚，清楚。”
　　房九洲在脑海里飞速运转，他说的那些话，本意是想试探霍延曦，看看若他不要林尘，霍延曦是否会将他留下。
　　可霍延曦现在的态度，是不是表明，他真的可以，让林尘滚出中芯。
　　他一时难以决断。
　　“为什么迟到？”
　　霍延曦平静的话语，却为焦灼的氛围，平添几缕阴冷。
　　本口齿伶俐的人，变得不安、局促起来，他绞尽脑汁，似乎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来敷衍霍延曦。
　　说他堵车？
　　那是搪塞乔宇的理由。
　　可霍延曦是知道的，他没有开车，车钥匙被霍延曦收走了。
　　说他领导，自己将车开走了，没捎上他？
　　不，打死他，也不会这么说。
　　“睡过头了。”
　　林尘老老实实的讲述了迟到的原因，语气也不似刚刚，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有气无力。
　　“睡过两个小时，林尘，看样子，昨晚，你真的很辛苦啊！”
　　霍延曦直白的眼神，戏谑的言语，狠狠扎在林尘的心上，让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再次鲜血淋漓。
　　林尘没有回答。
　　他能说什么呢？
　　霍延曦乐衷于往他伤口上撒盐，他受着，就是了……
　　所有人屏息静气，等待着霍延曦对林尘的审判。
　　虽然他的话，已经表明了立场，但在众人眼里，林尘曾是他的人，也唯有霍延曦本人，才有资格决定，林尘的去留。
　　“你想留下吗？”
　　霍延曦悠悠开口，看似漫不经心，内心却不由收紧，他想知道，林尘此刻的答案。
　　想吗？
　　不想的吧！
　　可林尘能说‘不想’吗？
　　不能。
　　众人只以为霍延曦问的是，林尘想不想留在中芯。
　　只有林尘心里明白，霍延曦问的是，想不想留在他身边。
　　换言之，想不想，留下你的命！
　　距离约定的期限，不足一百天了，他即将熬过不见天日的三年，窥见天光。
　　在黎明到来的前夜，他自然，想咬牙坚持下去的。
　　可满身的疲惫，与身体里某处，传来的不正常的讯号，让他此时连开口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开口，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霍延曦露出一丝浅笑，“想留下，就去跟房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