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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暴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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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寒商张着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她哽了好一会儿,又默默的闭上了嘴。
这应该怎么说?
她说不清这种感情。
只是当她再次见到如此单纯天真的余萧,心里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难过吗?
还是惋惜?
寒商慢慢琢磨了片刻,才道:“他是个天才。”
可惜执念太重。
骨刀散去,她捏了几只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灵鸟,道:“走吧,去穹天宫,看看能不能把他逼出来。”
苍旻的目光跟着飞翔的灵鸟,直到灵鸟飞进树林——这次的灵鸟和前两次的亮度不同,说明寒商往里面倾注的神力和前两次不同。
很明显,这次的比前两次少。
他突然紧张起来——虽然明白寒商的神力不可能就此耗尽,可他的心神却还是因她的一丝丝变化而担忧。
他转过头看着寒商,抿着唇,道:“殿下的神力不够了么?”
寒商皱起眉,一时无语,看了他好半天,那目光仿佛在说:你是在质疑一座海洋会因取走一瓢饮而干涸吗?
她似乎有些无奈:“创始神没有这么弱。”
“哦、哦好吧,是我担心过度了。”苍旻挠挠头笑了笑,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寒商后面。
他看着寒商的背影,曦光落在她的背上,侧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殿下等等我呀。”他眨眨眼,笑着快步追上寒商,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有些吊儿郎当地走在她身旁,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脑后飘扬的白色绸带。
——替身也好,永远没有回应也好,只要能像这样呆在她身边就好。
……
“殿下不走了么?”苍旻回头疑惑地看着还站在山门前的寒商。
“先等等,余萧好像还没发现那些灵鸟。”寒商静静感受了一下灵力波动,发现她放出去的那些鸟都还完完整整地呆在各自的地方,没有受损也有没有一丝其他的灵力痕迹。
寒商心下觉得奇怪——那些灵鸟是按照最低标准捏的,只带着她千万分之一的神力,况且她也没有在那些鸟身上布下任何屏蔽法阵,依照余萧的实力,怎么可能探查不出这些鸟?
“难道……他已经虚弱至此?”寒商怀疑道。
“怎么了殿下?”苍旻三步并作两步一下从石阶上跳下来跑到寒商身边。
“都说越是低等的灵力越好探查……余萧连我第一次放出去的灵鸟都能探查并摧毁,怎么没毁了这几只最低等的?”寒商道。
她想了一会,“难道他在养精蓄锐吗?”
这年头刚一冒出,她便抬头看着隐没在云端的磅礴朱红宫门,开始斟酌是否要强行打破穹天宫内部结界直接杀了余萧。
以她目前的状态来看,这件事比踩死一只蚂蚁更加轻松,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不愿意看到宁舒死去就滥用神力,况且后面的衍生线更加棘手,要用到神力的地方也更多。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能让私情影响到自己的使命——她的心沉了下去,刚想和苍旻说回去,但灵鸟却被摧毁了!
还是那张粗纸。
它在半空飘了半天,空白的纸上颤颤巍巍地浮现几个黑色的小字,像是很不稳定似的,一时有一时没有。
——不要伤害小舒。
是余萧。
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寒商却仿佛听到余萧低声下气的声音。
短短六个字,却将她的思绪拉回第一次杀死余萧的那次——那条衍生线的余萧也说了这句话。
她突然想起来,在余萧偷盗秋水镜的前一段时间,余萧突然来到她的宫殿前,脸色难看得好像要死了。
他问:“神格……可以送给别人吗?”
她当时没什么情绪,语调冷淡又疏离:“不能。”
现在想来,余萧当时应该是想把神格送给宁舒,好让她活下去——修仙者求之不得的神格,他却想拱手让人。
——你和宁舒只能活一个,选吧。
苍旻只见寒商轻轻挥了挥手,金色的流光闪动,那粗纸上便现出这几个字。
粗纸剧烈抖动起来,又缓缓浮现几个字——如果你能救小舒,那我愿意去死。
这几个字更小了——看得苍旻眼睛痛。他费劲巴拉才看清那几个小字,却被余萧对宁舒的爱震惊——他竟然爱到愿意为宁舒的生去死。
他忍不住道:“看来这位天之骄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啊!”
说完,他下意识看向寒商,不自觉把自己代入余萧的身份——如果,有一天他和寒商也面临这种局面,他大概也会这样选。
想到这他突然一愣——原来他也是个恋爱脑。
他嘶了一声,摸摸自己的下巴,砸吧砸吧嘴,在一旁转了一圈,像是屈服了似的,自言自语道:“嗯……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多伟大的奉献精神啊。”
苍旻自说自话那会,寒商已经回了新的信息过去——你比我更清楚宁舒活不了。
等他回过神时,余萧的回应也出现了:在找到让小舒活下来的办法之前,我不会死。
看到那句浮现的话,寒商并没有太多意外。她没有再回话,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将粗纸燃烧殆尽,转身往难民营走。
“殿下殿下!不去抓余萧了吗?”苍旻跑过来时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抓住寒商的手。却发现寒商抬起手稳稳扶住了他。
他抓着那只手臂,有点呆呆地看向站着不动的寒商,好像大脑宕机了似的半天没反应。
“还不起来吗?”寒商道。
“哦……哦。抱歉啊殿下。”苍旻有些尴尬地站起来哈哈笑了两声,频繁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向寒商。
但寒商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什么表情也是一种好事。
苍旻这样想着,心脏却微微酸痛。
没有什么比无望的爱更让人绝望了——他看着寒商的侧脸这样想着,殊不知未来的他会更加绝望。
“殿下殿下,我们现在要回难民营吗?”苍旻迅速整理好心绪问。
“嗯。”他看见寒商又在摩挲那枚无名指上的红玉戒指——似乎是心绪很不稳定,有些烦躁,“这条衍生线还不值得用这么多神力。”
……
两人回到难民营的时候,刚好赶上宁舒帮忙发粮食的时间段。
苍旻看了一眼就说要去帮忙,但他转头一看寒商,又陷入了沉思——他想和寒商一起去帮忙,但寒商蒙着眼,别人估计都以为她是个瞎子。
“你在想什么?”寒商见他不动,便问了句。
“我在想殿下想不想去帮忙。”苍旻笑了下,眼睛像是发着光,有点期待地看着寒商。
明明蒙着眼,明明是大白天,可对上苍旻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寒商却觉得自己被某种强光照的睁不开眼睛。
她抿着唇偏过头,“那就去吧。”
“真的吗?太好了殿下!”苍旻眼睛越发亮。
“走吧。”寒商道,有些急躁地转着玉戒——真奇怪,她心里明明想的不是这个。
她应该要拒绝的,可为什么看着苍旻的眼睛,她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寒商看着苍旻高兴的神情,转着玉戒的手突然松开。
她想,大概是因为那张脸——那张与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总是不愿意承认他们不止脸像,性格也像。
……
苍旻远远的就看见了宁舒——她站在一口大锅前,旁边站着两个带着佩剑的穹天宫弟子,前面是乌泱泱的人群。
“排好队……每个人都有的……”宁舒的身体似乎一天不如一天,她撑着锅勉强站稳,用另一只手颤抖着打一勺米粥进一旁整齐摆放着的木碗。
苍旻看得出她已经尽力保持手的稳定性,但是还是撒了一些米汤出来。
她喘着气,空了一只手出来擦汗,大概是有些眩晕,她忽然摇晃了一下——看得苍旻心直提到嗓子眼,紧张得不行,正想快步走过去,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他一抬头,才见排头的几个彪形大汉猛地站了起来,正大声嚷嚷着什么:“你怎么还不打?你要饿死老子吗!”
说话的大汉身强体壮,一身腱子肉。他贪婪地盯着宁舒前面那锅米粥,一出手如同狂风过境一下把桌子上的木碗全扫到地上。
那乒铃啪啦的声音似乎终于把神游的穹天宫弟子的魂叫了回来,纷纷拔剑把宁舒护在身后,摆出防御架势。
“退下!”穹天宫弟子大喊。
那几个大汉似乎是有备而来,不知道从哪突然掏出来一把刀,直愣愣劈向那两个弟子。
人群爆发阵阵尖叫,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苍旻刚想制止这场闹剧,却见一道金色流光如同光速滑过天际的流星般落到两名穹天宫弟子和宁舒身上,迅速形成一个圆形的保护罩。
大刀重重砍在保护罩上,像是砍在了钢化玻璃上似的,发出巨大的声响,但保护罩纹丝不动。
苍旻松了口气的同时看见了保护罩上闪闪发光的枫叶印记——是寒商。
他一回头,便见寒商立在涌动的人流里,像一根柱子似的岿然不动,指尖冒着金光,轻轻抬手又落下,下棋似的,可那几个大汉却突然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似的,“砰”一声跪在地上。
苍旻见状刚想彻底松口气,却听那两个穹天宫弟子惊慌大叫:“宁姑娘!宁姑娘!来人啊!宁姑娘晕倒了!”
见宁舒吐了一地的血,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