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回旧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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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顺着湿透的中衣往骨缝里钻，宁栩绾猛地睁开眼时，殿角铜鹤香炉里的香薰正袅袅散开，混着药汤的苦涩气，呛得她喉咙发紧。
“二公主醒了？”守在床边的侍女青禾惊喜地起身，要去叫人，却被她一把攥住手腕。
宁栩绾的指尖凉得像冰，眼神更冷，死死盯着青禾鬓边那支珍珠簪——前世就是这个贴身侍女，在她被废后亲手灌下的毒酒，而这支簪子，是长公主宁云景赏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回公主，是启元二十三年，三月十二……”青禾被她看得发怵，嗫嚅着回话。
启元二十三年，三月十二。
宁栩绾心脏狠狠一缩。
她记得这一天。前世正是今日，母亲贤妃被人诬陷在祈福文书里写了“龙体不安”的诅咒，被父皇禁足瑶华宫；而她自己，在御花园的太液池边“失足”落水，高烧不退，错过了为母亲辩解的最佳时机。
那时她还以为是意外，直到后来冷宫待毙，长公主宁云景提着毒酒来看她，笑着揭开所有真相——母亲的禁足是她一手策划，推她下水的是她身边的人，就连镇北侯萧彻那些年的“倾心相待”，也不过是她们俩联手布下的饵，只为蚕食她家最后的兵权。
“满门抄斩那天，你母亲还在宫墙上撞得脑浆迸裂，喊着要护你呢。”长公主娇笑着，指甲划过她的脸颊，“可惜啊，你们卫家，天生就是给我垫脚的命。”
蚀骨的恨意从胸腔里翻涌上来，几乎要冲破喉咙。宁栩绾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惊痛已被冰封成一片死寂。
她缓缓松开青禾的手腕，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袖——那上面还沾着太液池的水藻，腥气刺鼻，正是她重生的证明。
“我落水前，看到谁在池边？”她状似不经意地问，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落在青禾脸上。
青禾眼神闪烁，低下头：“当时人多，奴婢没看清……许是哪位小主的宫娥路过吧。”
撒谎。
宁栩绾心中冷笑。前世她病好后追问此事，青禾也是这套说辞。但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在池边“路过”的，是长公主的心腹宫女，而推她下水的力道，绝不是奴婢能有的。
“是吗？”她轻轻咳嗽两声，装作虚弱的样子，“头好晕……青禾，去给我倒杯温水来。”
青禾应声退下，转身时，袖角扫过床沿，一枚小巧的银质莲花扣掉了出来，滚到宁栩绾手边。
宁栩绾捡起那枚莲花扣，指腹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这是长公主去年生辰时，赏给心腹的物件，样式独一无二。
证据，来得比她想的要快。
她将莲花扣攥在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越发清醒。
禁足的母亲，包藏祸心的侍女，虎视眈眈的长姐，还有那个披着深情外衣的刽子手萧彻……
前世的债，今生该一笔一笔讨回来了。
“公主，水来了。”青禾端着水杯回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宁栩绾接过水杯，指尖“无意”中碰了碰她的手，随即猛地一颤，水杯“哐当”落地，碎裂的瓷片溅起水花。
“哎呀！”她惊呼一声，脸色苍白地看向青禾，“你……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我方才好像摸到你袖袋里有东西在动，是蛇吗？”
这话一出，青禾脸色骤变，下意识捂住袖袋。
宁栩绾心中了然——那里藏着的，大概就是长公主吩咐她，要在自己药里加的东西吧。
“公主说笑了，宫里怎会有蛇？”青禾强作镇定，正要解释，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贤妃宫里的大宫女画屏。
“二公主醒了？”画屏匆匆进来，眼眶通红，“娘娘被禁足了，让奴婢来看看您！方才太医说您烧得厉害，可吓死奴婢了！”
宁栩绾看着画屏焦急的模样，心中微暖。画屏是母亲的陪嫁侍女，忠心耿耿，前世为了保护母亲，被乱棍打死在瑶华宫门口。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再发生。
“画屏姐姐，”她撑着坐起身，声音虽弱却清晰，“我没事。但我落水前，好像看到青禾姐姐和长公主宫里的人在说话，还捡到了这个。”
她摊开手心，那枚银质莲花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画屏脸色一变，猛地看向青禾。
青禾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公主！奴婢没有！这不是奴婢的！”
“不是你的？”宁栩绾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她的发髻，“可我记得，长公主赏你的那支珍珠簪，流苏上挂的，就是这样的莲花扣吧？”
青禾彻底慌了，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冷汗浸透了后背。
画屏何等精明，见状便知不妙，厉声喝道：“拿下！这等刁奴，竟敢谋害公主，待我回禀娘娘，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侍卫进来拖走哭喊的青禾时，宁栩绾靠在床头，看着地上的水渍和瓷片，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这只是开始。
她看向窗外，三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却暖不了她冰封的心。
长公主宁云景，镇北侯萧彻……你们欠我的，欠卫家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一世，猎人和猎物的身份，该换一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回旧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