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在丧尸遍地的世界养活爱人》阿克希亚

12、第 12 章

　　“我舅母是下希市安全监察厅总指挥。”

　　安全监察厅负责城市及周边治安管理，花韵市便归属于下希市管理。

　　阮惊弦以为她并不在意那个没给她留下多少美好记忆的故乡。即便是在她的眼前化为粉尘，她也没有太多名为伤感的情感。

　　可当有个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时，她浑身的血液在叫嚣着要寻求一个答案。原来她对于那般的故乡，也是充满不舍的。

　　原来她是如此忿忿不平，为在大雪中不复存在的故里。

　　“去哪找她。”阮惊弦狠狠抓住烟雨瑶的手腕，死死压着嗓子中的颤音问道。

　　“如果舅母还在下希市，只有海湖公寓和监察大厅两个地方。”烟雨瑶想了想，回答道，“那个，你压疼我了……”

　　“抱歉。”她回过神来给女孩道了一个歉，“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她又去隔壁搬了床被子，“今晚我守夜，都在这里吧。”

　　四个人中有三个人都没有任何异议，除了阮平安。

　　她坚决不肯和两人一起睡在床上，最后阮惊弦没办法，在地上又打了个地铺，让两人去床上睡。

　　“那个，下半夜你把我叫醒，我来守夜。”烟雨瑶把被子重新铺好，从床上探出头轻声说。

　　“你们以后叫我惊弦姐吧。”她看着女孩的脸，没有回复守夜的事。

　　烟雨瑶看了看阮平安，然后下床，蹲下在阮惊弦耳旁说了一句话，然后看着她。两人一同走了出去，阮平安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被阮惊弦制止。

　　烟雨沐侧躺在床上，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小心翼翼地下床，从门缝中看见外面一片漆黑，然后拿着手电筒迅速从冰箱里抱过来两瓶汽水。

　　她蹑手蹑脚地把门再关上，蹲在垃圾桶旁，时刻关注着门口的动静，然后还时不时看阮平安一眼。

　　阮平安百无聊赖地盯着烟雨沐，然后冷不丁开口：“这是什么？”

　　“嘘~”烟雨沐吓的一哆嗦，拧开盖子，递给阮平安一瓶，“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好喝。”

　　她接过来，鼻尖弥漫着清甜的香气，看烟雨沐这般模样，她尝试着喝了一小口。

　　“！！”阮平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甜滋滋的，冰冰凉凉的，还骨碌骨碌的在嘴里滋滋响。她不可置信地又喝了一口，然后又是一口。

　　“好喝吧？”烟雨沐凑过来小声问，脸上满是得意洋洋，“我最喜欢这个口味了。”

　　阮平安止不住地点头，满脸的震惊。

　　烟雨沐喝完后小心翼翼地把瓶子塞进抽屉里，然后看阮平安剩了半瓶放在旁边，压低声音疑惑地问：“怎么不喝了？”

　　“咬六给阮惊弦。”她被烟雨沐传染，说话也不自觉地小声起来。

　　一听这个烟雨沐赶紧摇头，“她们发现我们偷偷喝会骂我们的。”

　　见阮平安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夸张地开口：“她们会不高兴，然后把我们赶到外面去睡觉的。那样的话你就不能跟惊弦姐一起睡了。”

　　“！！”阮平安一听，立刻一口气把剩下的全部喝光，学着烟雨沐的样子把瓶子塞进抽屉里。

　　等两人回来时犯罪现场早已被清除的一干二净，烟雨沐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阮平安也乖巧地窝在床下，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烟雨瑶先回来，阮惊弦跟在她身后，手里拿了本书。

　　阮惊弦上半身靠在墙上，借着小夜灯的光芒看书。淡黄色的柔光给她整个人打上一层淡淡的绒毛，削弱了她的攻击性，冷峻的面孔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没过多久，床上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两个女孩轮流守夜，这几日估计累坏了。

　　阮平安躺在枕头上，整个人极度兴奋，脑袋窝在阮惊弦的腰间。一开始人还老老实实的，后面手就开始从宽松的下摆伸进阮惊弦伸进来，搂在阮惊弦的腰部。

　　阮惊弦没理她，目光仍然停留在淡黄色的纸页上，指尖微微向上挑，正打算翻页。

　　女孩愈发得寸进尺，手不断地向上钻……然后被阮惊弦揪出来，把她的两只手都塞进棉被里，捏了下她的脸。

　　“睡觉！”

　　阮平安张大嘴准备控诉，被阮惊弦捂住。

　　“她们已经睡了，别吵。”

　　阮平安睁着的大眼睛里充满控诉，最后还是不高兴地点了点头。

　　周身传来三道均匀的呼吸声，时不时传来几声遥远缥缈的嘶吼，摇摇晃晃地飘荡在空中。

　　书页不再翻动，她的视线从手开始向上看，划过充满力量的手臂……她能感受到身体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不仅仅是在这次，在更遥远的时候，被爆炸的煤气罐波及。

　　基因的变化早已开始，她却刚刚查觉。

　　手放在书页的侧边，她尝试着去驱赶那股力量，将它汇聚到指尖。书页被一阵风吹动，轻轻翻了一页，然后又一页，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书页互相碰撞发出特有的摩擦声。她的头发被风吹起，四处飘散，在灯光下的发丝闪着金光……

　　不知是谁的一声睡梦中的呓语把她吓到，一切再次平息……

　　烟雨沐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地压着让阮惊弦睡觉，自己非要守夜。

　　“放心吧，我可以的。”女孩郑重其事地开口。

　　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才不放心的……阮惊弦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没说，回道：“我不困。”

　　两人一时陷入僵持。最后烟雨沐把烟雨瑶给摇醒，“让我姐姐守夜好了。”

　　阮惊弦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浑身上下泛起的那股陌生的感觉让她辗转反侧，仿佛是有另一个意识随着血液在身体里乱窜。

　　她勉强睡着后没多久又猛地直起身，然后睁眼。

　　烟雨瑶被吓了一跳，无法控制地浑身抖了一下，想要叫出来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一脸茫然地看向阮惊弦。

　　“没事。”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了眼天色，已然泛白，“我去做饭，你再睡会儿。”

　　她把厨房剩余的菜拿出来打算炒一下，再熬一锅粥。

　　为了防止淤锅她一直守在厨房，从窗户看向外面，又是阴沉沉的天，飘着小雪。

　　楼下的丧尸身上落了一层雪，融化后又凝固在他们身上。

　　温度是否就是灵魂的证明？她忽然想，死人总归是没有温度的，冰凉的一滩死肉。

　　阮平安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女孩习惯性地搂着她的腰，把头长久地贴在背部，黏黏糊糊的。

　　烟雨瑶随之醒来，出来发现两人都醒了，又回去把自个儿的妹妹给叫醒。

　　“沐沐，你去洗碗。”
　　“姆姆？”
　　“是我的小名。”

　　阮平安带着疑惑看向阮惊弦，等待她的解释。

　　“亲近的人之间一般都会叫小名。”阮惊弦解释完，看着女孩的表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女孩委屈巴巴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

　　阮惊弦打断她，耐心地说：“你的名字就是我取的，有没有小名都一样。”

　　“克斯你的明知不是我气的……”她仍是委屈巴巴地回道，泫然欲泣地看着阮惊弦。

　　“你可以给惊弦姐起一个小名。”烟雨沐在旁边坏戳戳地拱火。

　　最后阮惊弦在26岁这年冬天成功拥有了自己的小名——阮阮。

　　烟雨瑶的眼神在阮平安和烟雨沐之间徘徊，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人昨晚绝对趁着她们不在发生了什么。

　　本来僵硬的关系忽然缓和，甚至有几分变好的迹象。

　　“我要先喝汽水。”烟雨沐趁机得寸进尺地向烟雨瑶提出条件。

　　见烟雨瑶没吭声，她知道这是同意了，乐滋滋地往冰箱走。

　　“我来给你拿，”烟雨瑶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喝吗？”

　　“都可以。”
　　“赫赫盒！”

　　她打开冰箱，本就没剩几瓶的汽水又少了两瓶。她扭过头，烟雨沐早就一溜烟的跑厨房去了。

　　“怎么了？”
　　“她昨天晚上偷喝了，少了两瓶。”烟雨瑶回答着阮惊弦的问题，脑子里为什么两人今天忽然关系变好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她身体不好，家里很少让她喝这些，尤其是冰的。”烟雨瑶拿出两瓶递给她们，开口解释道。

　　烟雨遥最终还是给了烟雨沐一瓶汽水，叮嘱她洗完碗再喝然后走了出去。

　　洗碗池对面便是厨房的大窗户，她看着外面飘着的小雪和身边的汽水，有种一切未曾发生的错觉，不自觉地哼歌。

　　她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抬起头，一瞬间对上一张满是惊恐的脸。

　　下一秒，砰！重且沉闷，是□□狠狠砸在地面的声音。

　　手里拿着的瓷碗摔在地上，陶瓷的碎片碎片四处迸溅，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她颤抖着身子向下看去，鲜红的血迅速蔓延在雪地上。

　　烟雨沐和小孩对视，她清晰的看见对方眼中的迷茫和痛苦……

　　一阵阵嘶吼声传来，四处飘荡的丧尸忽然有了目标，统一朝着这边袭来。

　　其他三人听见厨房的声响凑过来，看见下一个人坠落的残影。

　　丧尸已然聚集到楼下，抬头看着上面，伸出残缺的隔壁，拥挤着簇拥着。

　　下一个坠落的人砸进丧尸堆里，大张着嘴满脸绝望地被啃食殆尽。

　　这仿佛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窗户被打开，一道道身影向下坠落，数不尽的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在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