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深处映琉璃》水生人乙

13、微光入世

　　青衣侍女的试探如同一次淬火，让云琉璃的心志更加坚韧。她深知，留在竹苑固然相对安全，但也意味着信息闭塞，如同井底之蛙，永远无法真正了解外界的风云变幻，更谈不上破局。

　　机会很快悄然来临。

　　这日，秋嬷嬷前来发放份例时，难得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皱着眉打量了云琉璃几眼，语气依旧刻薄：“瞧你这身破布烂衫，真是丢尽了云家的脸面！夫人仁厚，提高了你的份例，不是让你继续装穷卖酸的！”

　　云琉璃低眉顺眼，不敢反驳。

　　秋嬷嬷冷哼一声，从袖中摸出一块木牌和一小串铜钱，扔到她面前：“明日巳时，去外院管事处领取新衣料。顺道……把苑里缺的盐巴等杂物一并采买了，莫要耽搁太久，污了贵人的眼！”

　　说完，她便扭身走了，仿佛多待一刻都嫌晦气。

　　看着地上的木牌和那串少得可怜的铜钱，云琉璃的心脏却猛地跳动起来。

　　外出！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有机会离开这片禁锢她的禁地竹苑！虽然只是去往云府的外院，但这无疑是一个窥探外界、了解云家现状的绝佳机会！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默默捡起木牌和铜钱。她知道，这看似寻常的杂役差事，背后未必没有监视和试探。秋嬷嬷突然的“仁慈”，或许只是想看看她离开禁地后会有什么反应，是否会与外界接触。

　　当晚，月华如水，云琉璃再次借助玉佩修炼。随着月华之力源源不断地融入，她的灵力越发凝实，感知也愈发敏锐。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竹苑外围似乎存在着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时刻窥伺着院内。

　　这更坚定了她明日必须小心行事的决心。

　　修炼间隙，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玉佩，心中默默思忖明日的行动。忽然，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脑海中泛起涟漪：

　　【东南……回廊……第三柱……】

　　云琉璃猛地一怔，这意念并非通过“心有灵犀”传递的情绪，而是更直接的信息片段！来源……是星烬！

　　他是在给她指示？东南回廊第三柱？那里有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星烬房间的方向，夜色深沉，看不清他的身影，但掌心的玉佩却传来一丝稳定的温热。

　　他没有过多解释，她也没有追问。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或者说，是交易同盟间的又一次投资。他似乎在引导她去发现什么。

　　第二天，云琉璃换上了一身相对整洁的旧衣，将木牌和铜钱小心收好，深吸一口气，踏出了竹苑的院门。

　　阳光有些刺眼，久违的自由空气涌入肺腑，却带着无形的枷锁。她能感觉到，暗处至少有目光在她离开禁地范围时，牢牢锁定了她。

　　她低着头，按照记忆中和偶尔从仆役闲聊中听来的路径，小心翼翼地朝着外院管事处的方向走去。云府内部极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灵气氤氲，与她所在的荒僻禁地判若两个世界。来往的仆役侍女衣着光鲜，步履匆匆，偶尔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与轻蔑。

　　云琉璃尽力扮演着一个胆小怯懦、从未见过世面的旁支女子，眼神不敢乱瞟，只是偶尔用余光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路径。

　　当她穿过一道抄手游廊时，心中猛地一动。这里……就是东南回廊！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却依旧维持着原有的节奏，不敢有丝毫异常。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廊下一排支撑的朱红木柱。

　　一、二、三……

　　她的视线在第三根柱子底部飞快地停留了一瞬。那里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其他柱子的划痕，像是指甲无意刮过，又像是一个模糊的标记。

　　是什么？情报？机关？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敢细看，更不敢停留，保持着匀速走过了回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顺利领取了衣料，又去杂货处购买了最低限度的盐巴等物，准备返回时，她才再次“偶然”地路过了那条东南回廊。

　　这一次，趁着左右无人注意的刹那，她脚步微顿，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第三根柱子的底部。就在接触的瞬间，一块松动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碎木片落入了她的掌心，被她迅速攥紧藏入袖中。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自然得仿佛只是裙摆拂过了廊柱。

　　她面不改色，继续低着头，朝着禁地的方向走去，手心却因为紧握着那小小的木片而微微出汗。

　　星烬指引她找到的，究竟是什么？

　　回到竹苑，关上那扇破旧的院门，隔绝了外界的目光，云琉璃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快步回到自己房间，确认无人窥视后，才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

　　那果然不是普通的碎木片。它的内侧，用极其细微的笔触，刻画着几个古老的符文，以及一个指向明确的箭头符号。

　　这像是一张……简易的路线图碎片？

　　云琉璃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