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深处映琉璃》水生人乙

12、青衣的试探

　　月华修炼带来的益处是显而易见的。不过三五日功夫，云琉璃便感觉自己的修为稳固在了引气入体的中期，灵力运转圆融了不少，连带着五感都敏锐了许多。原本苍白憔悴的脸色，也因为体内灵力的滋养和月华的温润，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健康光泽。

　　这份变化，或许能瞒过粗心的秋嬷嬷，却未必能逃过那些时刻关注着她的眼睛。

　　这日午后，云琉璃正按照惯例，在院中清扫落叶。她刻意放慢了动作，让自己看起来依旧带着几分疲惫和木讷。然而，那青衣侍女再次不期而至。

　　她依旧端着份例的木盘，但这次，她的目光在落到云琉璃身上时，明显停顿了片刻，锐利的眼神如同探针，细细扫过云琉璃比前几日略显红润的脸颊和更为清亮的眼眸。

　　“琉璃姑娘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青衣侍女将木盘递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看来夫人的‘养元丹’果然有效，姑娘可按时服用了？”

　　云琉璃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一丝腼腆：“多谢夫人恩典，多谢姐姐挂心。丹药……奴婢省着用，隔日服用一颗，确实感觉身子轻快了些。”她巧妙地将自身的变化归结于“养元丹”，但又暗示自己并未完全依赖丹药，符合一个谨慎又资源匮乏的旁支女子形象。

　　青衣侍女不置可否，目光却转向了院内静坐的星烬，看似随意地问道：“星烬少爷近日可好？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又来了。云琉璃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重点。她垂下眼睫，努力回忆着这几日星烬的状态。得益于月华之力的反哺，他周身那股死寂的气息确实又减弱了微不可查的一丝，气息更为内敛深沉。但这变化极其细微，若非她通过玉佩与之紧密相连，恐怕也难以察觉。

　　“少爷……还是老样子。”云琉璃斟酌着词句，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迟疑，“只是……奴婢觉得，少爷似乎……比以前更安静了？睡得……也更沉了些？”她将一些正向的、不易察觉的变化，用消极的、符合“废人”状态的词汇描述出来。

　　更安静，睡得沉，在外人听来，更像是生命力流逝、趋于沉寂的表现。

　　青衣侍女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深深看了云琉璃一眼，又看了看仿佛气息更加微弱的星烬（这是他刻意收敛的结果），似乎在进行判断。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泥塑木雕般的星烬，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这个动作幅度极小，若非一直盯着他，几乎无法发现。

　　但青衣侍女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牢牢锁定了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指！

　　云琉璃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他想做什么？

　　然而，星烬的手指只是微微蜷缩了一下，便再无动静，仿佛那只是无意识的肌肉抽搐。他整个人依旧笼罩在一种行将就木的沉寂之中。

　　青衣侍女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眼中的锐利缓缓收敛，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她转回头，对云琉璃道：“好生伺候着，有任何细微变化，都需立刻禀报，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云琉璃连忙应下，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青衣侍女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外，云琉璃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星烬要暴露什么。

　　她快步走到星烬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不解：“你刚才……”

　　星烬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深紫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幽深，里面没有任何情绪，但云琉璃通过“心有灵犀”，却感知到一丝极淡的【嘲弄】。

　　他在嘲弄谁？嘲弄那青衣侍女的眼力？还是嘲弄这整个监视的戏码？

　　“沉寂……过甚，反惹猜疑。”他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如同风吹过枯叶，“一丝‘濒死’之兆……恰如其分。”

　　云琉璃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一直保持绝对的死寂，反而可能引起怀疑，认为他在积蓄力量或隐藏什么。而偶尔流露出一点符合“废人”身份的、趋向死亡的细微征兆（如无意识的抽搐，气息更微弱），更能坐实他“药石无灵”的状态，麻痹监视者。

　　好精妙的算计！好深沉的心机！

　　云琉璃看着眼前这个苍白脆弱的少年，心中寒意更甚。他不仅力量强大，心思更是缜密得可怕。与这样的人同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同时，她也清楚地认识到，若非他刚才那恰到好处的“表演”，青衣侍女恐怕不会如此轻易罢休。他再次用他的方式，化解了一场潜在的危机。

　　“我……知道了。”云琉璃低声道，心情复杂。她必须更快地成长，不仅仅是在修为上，更是在心计和应对上。否则，在这复杂的漩涡中，她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因月华修炼而增长的微弱力量。

　　变强，必须变得更强！唯有如此，才能在这光与暗的交织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