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体距离》水木无痕

14、第 14 章

　　“您，您好？”
　　路晔然声音干涩，面前的女人正打量着自己，他都不知道该把手脚放在什么地方，哪哪都怪。
　　“我应该没做错门吧？”她重新瞥了眼门牌号，也确定自己没走错单元楼，“这不是陈唯一住的地方吗？”
　　路晔然点点头∶“是，他还没醒，您是？”
　　女人微微笑∶“你好，我是陈唯一的妈妈，我叫管韵。”
　　路晔然总算明白被打量怪异感源于何处，这和当时陈唯一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不愧是母子。
　　他不由得站直身体，整个人从刚睁眼无精打采的精神面貌变得挺拔起来：“您好，我是陈唯一的朋友，我叫路晔然。”
　　管女士被他略显紧张的神色逗笑，路晔然赶忙从门口撤开，让人进屋。
　　“我听唯一说过你。”管韵坐到沙发上，可能因为是管理层的原因，路晔然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压迫感，“他很喜欢你这个朋友，经常提起来，我还是我们家第一个见到你本人的。”
　　路晔然宛如小学时面见老师，只是一个劲儿的嗯嗯点头。
　　“我去喊醒他？”这两人相处太尴尬了，路晔然最不会跟长辈说话。
　　正巧他说完这句话陈唯一听见客厅的对话声挣扎着从客房爬起来，昨天他非吵着闹着要跟路晔然一起睡觉，路晔然不乐意去主卧那只能两人一起住客卧了。
　　他睡衣领子歪歪扭扭，整个人也显得格外不着调∶“谁一大早的来？”
　　“唯一。”管韵女士冲他微笑。
　　只一句话陈唯一就清醒了，他睁大眼睛伸手扣好扣子，把睡衣整理好，又抬手拢了拢长发，也直起腰来∶“妈，你怎么来了？”
　　管女士从包里掏出一打被订好的a4纸，放在桌面∶“刚好出差路过，看看你还健在吗。你取消行程的违约金从你的账上划，这是因为你先不守信在先，家里不会帮你解决烂摊子，也让你长点记性。”
　　陈唯一抓抓脑袋∶“我知道啊。”
　　“另外就是，昨天吃饭遇见小许，他跟我说把一个质量挺高的剧本给秦祺了，好像你连看都没看就拒绝了，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情况。”
　　管韵点点桌子上的a4纸∶“你有时间可以看一下，我不太懂你们这个圈子的情况，但我想工作质量还是挺重要的吧，你要不考虑一下？”
　　路晔然自觉有些尴尬，这种场合怎么说他都不合适，于是闪进客房，管女士瞥了一眼。
　　“还好吧，也没特别好。”陈唯一坐在妈妈身边仔细看本子，揉了下脸，他大致看了十几分钟弄明白讲了个什么故事就放下，“不了，让许舟找别人吧，这半年我想在学校呆着。”
　　“好。”管女士一向实行放养教育，对孩子除了存活绝无更多要求，她太阳穴抽了一下，回想起秦祺对她说陈唯一这段时间有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你们两个睡一张床吗？”
　　陈唯一眼镜耷拉到鼻尖，抬眉自下往上看他妈，不以为然∶“是啊。”
　　“昨天很晚睡觉吗？”
　　“可能有点吧，我没注意。”
　　她总结了一下语言∶“妈妈对你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不管你做什么都会选择尊重，但希望你多了解一下对方再做决定。”
　　陈唯一简直一个头有两个大，他皱着脸∶“妈，您别听秦祺瞎说行吗？”
　　管韵站起身戴上墨镜，也学着陈唯一那样抬着眉毛看他∶“我当然有自己的判断，一个小时后的飞机，先走了。”
　　陈唯一简直要郁闷死，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他解释过多少遍了自己不会谈恋爱，结果一个相信的都没有。
　　他心中烦闷，还不好跟朋友吐槽，该怎么说，说大家突然都以为我喜欢上男人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更别提跟另一位当事人了，一看就是货真价实的直男，给他说岂不是要把人家吓走，以为自己对他有啥非分之想呢。
　　剧本没被带走，就扔在桌面上，陈唯一靠在沙发背上伸伸懒腰，睡衣的第一枚纽扣又被扯开，该换睡衣了。
　　推掉工作之后的感觉特别舒坦，他好久没有这种放松的感觉，虽然这两天的空闲也不过是工作时期的休假，陈唯一不免有些期待自己接下来的大学生活，他还没在宿舍住过几天。
　　他兴奋起来，刚刚的烦躁一扫而空，陈唯一调节心情一向很快，上一秒烦得要死下一秒想些其他事情又很快高兴起来。
　　这大概也是他能做演员的原因。
　　陈唯一公寓的隔音格外好，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到只有一门只隔的客房里，路晔然躺在床上看手机，他最近很少看社交软件，盯着原始头像发来的图片评论有些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评论是陌生粉丝拍得买的书。
　　这正是他推荐了两本。
　　他思索片刻，手机屏幕里出现一行字。
　　@路晔然_∶你真的买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可爱］［馋嘴］
　　陈唯一看着手机笑起来，又怕被发现，小心观察了一下没什么动静的房门后开始打字。
　　@1637199∶嗯。［馋嘴］［馋嘴］［馋嘴］
　　@1637199∶最近有些忙还没来得及看，等忙完这一阵再看。
　　他学路晔然发那个舔嘴唇的emoji，乐得不可开交，连表情也不自觉地变成咬着舌头舔嘴角。
　　@路晔然_∶［太开心］
　　他也发@1637199∶［太开心］［太开心］［太开心］
　　扩大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住，路晔然推门出来∶“我刚听见关门声，你妈走了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陈唯一表情怔住，抬头看路晔然，下意识地熄屏手机∶“嗯，她一会儿的飞机。”
　　似乎是觉得有歧义，陈唯一补充道∶“不是，我没说你打扰我，我是说我妈已经去机场了…哎反正就是我没怪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解释这么多的。”
　　“哦。”
　　“嗯。”
　　“哦！”
　　路晔然讨厌死了，自己特意解释这么多，他居然只说一句话。
　　整个房子原先一直拉着窗帘，开着灯，好像是昨晚忘记关掉了，两人都对时间毫无概念，摸不清现在到底处于一天内的哪一阶段。
　　窗帘的质量特别好，也特别厚实，一点光都没照进来。
　　陈唯一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找吃的，总不能让客人做饭吧，整个冰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除了三包酸奶外其他能入口的食物，定睛一看酸奶已经过期三个月。
　　他很少来这边的房子住，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在酒店，偶尔休息也都回家陪爸妈，这里的房子上次来可能还是大学开学那阵。
　　那段时间他有些迷恋过家家游戏，像玩游戏一样把这个房子装修好塞满东西。
　　至于来过夜，倒是真没几次。
　　正当陈唯一抓耳挠腮想要不出去吃的时候，被他随手一扔的手机叮叮叮响个不停，他大声道∶“路晔然你看谁给我发消息，吵死了大早上发什么消息！”
　　“密码。”路晔然忽略了已经下午三点的事实。
　　“没密码，或者是六个零。”
　　反应迟钝的陈唯一在路晔然拿起来手机的前一秒想起来自己的界面好像还停留在那条评论，他神色惊恐飞扑到路晔然身上，一把夺过手机。
　　手机真的没密码，拿起来的那一瞬间就自动解锁，陈唯一讪讪笑∶“不麻烦你了，我自己看就可以。”
　　路晔然一头雾水，扶起倒在沙发上的陈唯一∶“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手机里有什么秘密？
　　陈唯一分明觉得路晔然还有半句话没问完，异常心虚，他斜瞥了眼手机，发现解锁后自动到了桌面，还好没看到，假装粉丝评论私信什么的，太丢人了啊！
　　他眼睛盯着路晔然的眼睛，让自己显得真诚可信，手则是凭借着肌肉记忆清理后台∶“没什么不能给你看的。”
　　还掩耳盗铃般把手机递到路晔然眼前。
　　因为陈唯一刚刚实在着急，速度有些快，路晔然被陈唯一带倒在了沙发上，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连脸上的容貌都可以看清，同样他可以看清楚陈唯一假笑的嘴角。
　　路晔然也笑，他弯起眼睛，心情很不错∶“我看你手机干什么？”
　　陈唯一只能跟着笑∶“给你看我们今天吃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一家餐厅。”
　　“那你先坐起来，别趴在我…”
　　路晔然话都没说完，陈唯一腾得站起来，手机被不自然地活动了腿，因为紧张有些麻。
　　危机解除，路晔然不追究到底刚刚为什么这么着急，陈唯一轻轻呼出一口气，安心下来，但还是觉得有些危险，他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个人发现自己已经偷偷关注他，并且还评论私信的。
　　太可怕了，太丢脸了。
　　最后还是没有出去吃点的外卖，经过提醒陈唯一才发现已经下午四点，他原本的计划就是今天在家里睡一整天，没想到被他妈打破。
　　而且已经下午了，出门还需要收拾自己，等吃完饭回家更需要洗脸换衣服穿衣服，这一套流程太麻烦了。
　　我们陈少爷是不允许自己穿得邋里邋遢出门，还是有点架子的，同理他回家也必须换睡衣，要不然躺都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