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体距离》水木无痕

13、第 13 章

　　“哦，原来是这样。”
　　陈唯一牵强地转变话题，从为什么经纪人讨厌路晔然变成了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分明还没到十五。
　　好在路晔然也算有眼力，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追问为什么经纪人会不喜欢老板和别人关系好。
　　就算他问了陈唯一也给不出答案，秦祺要是听见肯定又要高血压，这都哪跟哪啊，一天天张嘴就开始放屁。
　　终于在晚上九点做出了回应，工作室列出整齐完备的证据表明陈唯一的角色是自己凭借能力应得的，并且发出来无剪辑的原录音文件，证明陈唯一说的话属于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后的反击，又对林彦吴峰进行了拿不出证据就道歉不然就起诉的潜在威胁。
　　风评没办法扭转得很快，尤其是对这种事件，但评论区已经出现了好的声音，向着明朗的方向发展。
　　从四点多钟事情开始发生，到九点钟算是结束，秦祺累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还不忘操心陈唯一和路晔然的事情，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陈唯一说他不喜欢男的，也说路晔然不可能，他咋知道的，他问过吗？
　　分问过和没问两种情况。
　　问过，他问人家这种私密的问题干什么？这才认识多久？这不很明显藏着其他心思。
　　没问过，那他怎么确定不喜欢的，他这么在意人家性取向干什么，不就是因为陈唯一揣测过吗？他想这些又是干啥，答案不更是板上钉钉。
　　条条大路通死局，秦祺被困在死胡同里，直到睡着也没想个明白。
　　甚至又做了噩梦，梦见陈唯一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说自己不想当演员了，死活都要和路晔然在一起。
　　一整个睡眠都伴随着陈唯一的哭喊声度过，直到醒过来耳边还没安静下来。
　　今天还要赶回北京，秦祺朦胧着睡眼敲响了陈唯一的酒店房门，这次还没等到她发挥全部功力里面就开了门，秦祺惊讶∶“你今天醒这么早？”
　　陈唯一嘴比脑子快∶“昨天没跟他挂电话，今早上他喊我起来的。”
　　秦祺这才发现陈唯一手里攥着手机，她拿过手机，与屏幕里很明显已经洗漱完收拾好的路晔然四目相对，路晔然冲她眨眨眼，秦祺恨得咬牙切齿。
　　死狐狸精，天天想着法地魅惑人。
　　“姐，你抢我手机干什么？”陈唯一往脸上扑了把凉水，稍微精神了一点，冲路晔然道∶“一会我就回北京了，等着我吧一会见，先挂了啊。”
　　他一瞅秦祺的脸色就知道她又在瞎想，陈唯一哭笑不得∶“姐姐，您别胡思乱想了行吗，我俩真没别的关系，我发誓。”
　　最好是这样。
　　“如果你很想谈恋爱的话，已经大学了，也没人能管得了你。”趁着陈唯一洗漱，秦祺委婉道，“你们班有什么合你眼缘的女生吗？”
　　陈唯一嘴里还含着牙膏沫，他冲经纪人摇头∶“您别试探我了，真没这种想法，我有更重要的事呢。”
　　她知道陈唯一嘴里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陈唯一的心气很高，他给几乎每一个阶段的自己都立下了目标，其余事不管有多重要都被排在后面。
　　“就算有的话我瞒着你做什么，你是我经纪人啊。”
　　“老板。”秦祺很少这么喊他，陈唯一耍赖的时候老是姐姐姐姐的喊她，这么多年也早把他当成亲弟弟来看了，“不能儿戏啊。”
　　“嗯，我知道。”陈唯一很理智地回应，“但我真不是同性恋，以后也不会是，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就是关系好点。”
　　他开始反问秦祺∶“姐，是不是我之前一直没什么圈内同龄朋友才让你这么怀疑的？”
　　秦祺就着这观点思索了一下，觉得极有可能，把心揣回肚子里。看到在影视城门口等人的路晔然，秦祺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唯一离个大老远就注意到他，他开开窗户兴奋地挥手∶“你怎么在这？”
　　路晔然看了一眼秦祺，像在回复她的表情∶“我们今天换地方了，梁导怕你找不到，特意让我来接你。”
　　“行。”陈唯一背着双肩包下车，“秦姐你先走吧，到这就行。”
　　秦祺叹了口气，认命一般让司机转弯。
　　他和那天走的时候穿得差不多，脖子上围着一条长长的黑色围巾，衬得脸色煞白，柔软的直发有一部分被围巾缠住，形成括弧形状。
　　两个人散步一般溜达着，陈唯一有些累不想说话，路晔然也不主动讲，但两个人之间有种宁静平和的氛围。
　　最后的目的地还是原地址，陈唯一睁大眼睛看向路晔然，路晔然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担心你经纪人再对我有意见才这么说的，没关系吧？”
　　两人反应高下立见，陈唯一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偏向了看起来因为担心自己被讨厌而显得更可怜的路晔然。
　　他声音也不自觉柔和起来∶“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
　　路晔然又想说些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呼声打断。
　　梅英靠在窗户上从上往下瞥见他俩，连忙打招呼∶“哟，陈老师！回来了啊！”
　　站在门口的人抬头看，陈唯一心情特别好地跟梅英打招呼∶“对啊，我刚飞回来。”
　　“路晔然你干什么呢？”
　　路晔然冲梅英笑，她突然感觉自己很多余。
　　经纪人帮他暂停了一部分活动，也把和路晔然的事情抛之脑后，她还是相信陈唯一心中有数的。
　　陈唯一戏份少，除去极少的拍摄时间，每天不是呆在酒店躺着就是跑到剧组充当苦力，本人也乐在其中，路晔然下班之后就黏着他一起，两个人形影不离，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样。
　　风波逐渐平息后，陈唯一接受了老熟人公司的采访，讲了下自己的后续发展想法，顺带回应些网上对他的评价。
　　Q∶陈唯一会如何面对网络上的恶评？
　　A∶我不是完人，会看一些批评，这样也能让我更进步，但如果是纯粹带有恶意的话也只能装作看不到，毕竟做的这一行，的确需要做好面对很多人评价的心理准备，就我个人而言，是都可以接受的。
　　稿子都是提前写过的，陈唯一照着读就可以，这次采访也对他后续人设打造奠定了基础。
　　陈唯一原本一直混迹在文艺片世界，受众相对小众，再加上他出道时间较早，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还在幼年演小孩的时候。
　　这场事故最终以两天后林方发长文道歉为止，吴峰滑跪特别快，接连发几条帖子道歉，当天还在评论区回怼了替他和林彦说话的网友，搞得评论区纷纷倒戈。
　　算是因祸得福吧，让陈唯一被更多的人知道，真正以全新的面孔走到了大众视野中。
　　忙完该忙的后，陈唯一让秦祺推掉半年内的一切活动，他当时刚在剧组坐下，正在拍路晔然和小师妹的戏份，路晔然听导演讲戏，觉得有人看自己便抬头，视线刚刚好划到陈唯一身上。
　　陈唯一挑挑眉，算是打了个招呼，他嘴里还忙着跟经纪人商讨∶“姐，姐姐，我也该休息了吧，而且下半年我也没什么戏会上，你就帮我拒掉一些没用的本子，你不也忙吗，你先别管我去忙其他艺人，每次有事就找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秦祺总感觉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你考虑好了？”
　　“嗯，我也想明白了，我来梁雀剧组的目的不就是放松一下，不该把自己逼得太紧，而且你没发现我现在演戏一直都是在原地踏步。”
　　“你考虑好了就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秦祺道，“唯一，你长大了，能够自己做决定了，真好。”
　　陈唯一笑出声∶“我不一直都是自己做决定。”
　　秦祺摇摇头，又想到电话对面看不到真人，她也笑∶“行，原本替你留了个本子想让你回来看看，你这样说的话那我直接推了？”
　　陈唯一忍住问什么本子的冲动，他现在真的不适合再演戏了，他更需要静下心来学习些新东西，或许早就该打破他纯粹方法派的表演思维了。
　　“好。”
　　《匠心》算是半个情景喜剧，真正演起来还是挺费精力的。尤其是剧本也是梁雀一手打造，他几乎用了毕生心血，要求也异常严格，几乎全是一镜到底。
　　不过好在梁雀很快适应了电视剧的拍摄节奏，果断舍弃拍电影的那种连一个微表情都要抓细节的精益求精。
　　剧风轻松又搞笑，台词更是自带一股专属于梁雀的冷幽默，全剧唯一的虐点应该只有刘怀和唐凤华决裂。
　　这块也在开机后三周内结束，选择最开始就拍陈唯一戏份最多的部分是个正确的决定，一码归一码，困在舒适区是一回事，但拍这种戏根本不用ng太多次，节约了不少时间，也让对戏的搭档入戏很快。
　　不算陈唯一请假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拍了十天。
　　更是因为组内演员都挺敬业，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陈唯一和梁雀的恶名，尤其是陈唯一老是没事就蹲在监视器前面看。
　　各位新人没经验归没经验，起码在台词这方面没有一个不过关的。
　　二月上旬，陈唯一大手一挥，宣布剧组短暂放了两天月假，从放假开始忙活，到现在还没真正享受一下假期。
　　梁雀肯定没意见，反正花的都是陈唯一家的钱，金主大人都说放假，那确实是该休息了。
　　路晔然不想回家，他是南方人，只有两天假，来回还不够折腾的，不如在北京好好休息两天。
　　陈唯一更是黏牙，他叫嚷着自己的朋友都在外地，自己一个人住实在害怕，把路晔然薅到了自己在北京的公寓里一起住。
　　这个借口特别简陋，甚至不是借口，只是一个双方都心知肚明的理由。
　　如果自己一分钟前把陈唯一喊醒来开门，会不会不这么尴尬？
　　路晔然表情管理失控，站在门前和经常在财经频道看到的女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