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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暗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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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牧云辙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半跪在床边,抓住江离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不生气了好吗?我错了,你想吧。”
江离没理他,拽住被子蒙在了自己脸上。
第二天拍戏时,文川总觉得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层什么透明的屏障。这场戏是电影里面最轻松的部分,难能可贵的一点恋爱日常,吃吃饭牵牵手散散步这种,属于蜜月周。
开机前文川还和宁清和聊天,说两条之内必过,完事我正好找个老朋友喝酒去。
结果越拍他脸越黑。
他最后找了个很委婉的说法,对着低头任训的俩人说,“你们是木头吗?”
文川最生气的就是牧云辙,他觉得很有天赋的一个小孩,今天演出来的东西像狗屎一样。俩人特像死对头来相亲,或者貌合神离的夫妻俩,动作是僵硬的亲密,表情是微妙的排斥。牧云辙更搞笑,他演的风流渣攻都有点讨好型人格了。
宁清和与文川试着引导了几次,效果都差强人意。最后他放弃挣扎,让宁清和先来把老师的戏份拍了。
仍然是场简单戏,李霄他们班原来的班主任,那个心怀远大理想抱负的年轻女孩子被气走了,换来一个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男老师。他也不怎么管事,倒是和同学们相处的很好。
就是个小工具人的角色,也没几句台词,名字都没有,剧本上就写了个“老师”。宁清和来演,就顺手写成了宁老师。
宁老师平时也不怎么讲课,有事没事就用投影仪放个电影,自己坐在讲台上刷抖音。看到门外有领导来查课他就马上切屏,底下的学生也很捧场,帮忙一起敷衍下。
这周一开始,教导主任就给全校老师开了个会,重点强调今年教育局的最后一轮严查和抽课试讲开始了,马上就到咱们学校,大家都精神点,别让学生惹什么事。
极个别老师,平时上课什么样子我不多说,这两天把板书写起来,让学生精神点。
宁老师接到任务,回班里和同学说了一声,这两天给哥这个面子,都来上上课。听不听得懂无所谓,大家都抬抬头,完事以后我请大家喝水。
这些16,7的小孩别的没有,江湖意气倒是很重,都拍拍胸脯说没问题,不能不给宁哥这个面子。
李霄依旧很合群地给老板请了两天假。课是完全听不懂了,他就托着下巴在课上发呆,想段恒,想那天晚上的小布丁。段恒在一中,也不算很远嘛,骑车半小时的事。
江离按照文川的指导,找了个教室最角落的地方规规矩矩地坐着。人是坐在这儿的,心在松城的各个角落漫无目的地跑。文川说我今天都不求你一直想着牧云辙了,总之你爱想谁想谁吧,想着事就行,这个好拍吧?
江离点了点头。
他很想回忆下小牧云辙的十七岁,大牧云辙又不高兴。江离很有被包养的人的自觉,金主不让的事我不干。他就想了想牧云辙家里的小猫,想想菲菲,小猪,还有小布丁。哦对了等明天放假我要去买小布丁吃,不要香芋味。
上次见到小布丁时它还是个小猫团子,白白软软的小球,现在会长成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像她哥哥姐姐一样,长成大胖猫了呢?
江离想着小猫崽,还有当时托着小猫崽递给他的牧云辙,想着想着,就笑出声了。
宁老师正卖力讲课呢,他自从教资面试过以后就再也没在黑板上写过这么多字,这会儿也写累了,正好看见底下最后排的那个李霄莫名其妙看着数学题笑出声了。
他也想稍微休息下,缓和缓和气氛,就点了李霄的名字,“给我们讲讲呢,小李子?想谁呢,笑得像朵花似的。”
李霄仍然在美滋滋地笑,宁老师觉得很好玩,就从讲台上走下来,敲敲李霄的桌子,“回神了嘿!”
江离正想着小猫暖融融的触感,想着把脸埋在小猫柔软的肚子里熟睡的快乐。眼前的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往上看。
一个逆着光,看不清脸的男人,手指修长漂亮,轻轻在他桌子上敲,一声,两声。
他仰视他,只能看到眼镜框折射出的冰冷锐利的亮光。那亮光像针扎似的,刺的江离心头一紧,他把桌子一推,猛地站起来了。
正好对上宁清和疑惑的眼神。
“咔!”文川喊了一声,“在搞什么?啊?江离你要干什么啊?”
剧本上根本就没这段。原本是宁老师提醒了李霄说你专心点,最近在查课,你别给我惹事。他越这么说,李霄就越想段恒,课都没上完就偷偷摸摸溜走了。
结果现在江离站起来了。
“要干什么?要干什么?!!!江离你今天还能不能拍?不能就滚!”江离唯唯诺诺地道歉,说他走神了。宁清和也安慰文川,说再来一条吧。
江离在文川调试摄影和录音时,试图从密密麻麻的人和摄像机中找到他最熟悉的那个。那个人最高,也最英俊,应该是很好找的。
可直到场记打板前,他也没有找到。
江离收工后去看手机,牧云辙给他发了条微信,说有事,先走了。又嘱咐他好好吃饭,多喝点水。
他一直等着牧云辙的水,可牧云辙都没有再回来过。晚上江离鼓足勇气邀请宁清和一起吃饭,宁清和很抱歉地和他说,明天休息,他今晚要回家。旁边的文川倒是很闲,然而江离又不想和老头一起吃饭,就说谢谢宁老师,我自己点个外卖就行。
气的旁边老神在在的文川吹胡子瞪眼睛。
刚走回房间,江离的手机就嗡嗡嗡地响起来。他满心期待地接通后,对方说,外卖给您放大堂的小机器人上了,一会儿机器人就上去了。
啊,太好了,是外卖啊。江离衣服都没换,在床上直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后,给牧云辙发了句谢谢。
等到小机器人敲过门,他把外卖接过来,摆在桌子上后,就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开始了漫长地发呆。
凌晨一两点,也可能是三四点吧。江离从床头的药盒里摸了两颗,就着矿泉水咽下去了。
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闻野给牧云辙倒了个浅浅的底,“别喝太多了,你明天不拍戏吗?”
牧云辙摇摇头,“明天休息。”
正说着话呢,门口传来了一阵输密码的声音。牧云辙和闻野同时往门口看过去,宁清和开门走进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喝着呢?”
牧云辙很僵硬地打了声招呼,“宁老师好。”
宁清和奇了,“就咱们三个你叫什么老师啊?”说着,顺手把手里的外套递给闻野,“挂二楼的衣柜里就行,明天不穿。”
牧云辙眼看着他哥起身上楼后,他找了个最有气势的动作倚在岛台上,抱着手臂,“江离晚上找你吃饭了吧?”
“是啊,我说我要回家,他就自己回酒店了。我是很想和他一起的,但是我昨天就和你哥说好了。”宁清和晃了下手里的车钥匙,“你要是心疼小离你就现在回去嘛,我没喝酒我送你。”
牧云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宁清和不喝酒,闻野去厨房给他端了碗牛肉饭出来,上面的一颗溏心蛋摇摇晃晃。
宁清和是在戳破蛋黄时才后知后觉,他不确定地问牧云辙,“你吃我的醋啊?”
“你吃我的醋?我和江离?”宁清和荒谬得想笑,但是看着牧云辙的表情又确定他是真的痛苦。宁清和心想我们俩不应该算妯娌吗,总之不管怎么算我们俩都没关系啊,没撞号吗?
闻野在一边已经忍笑忍到极限了,宁清和悄悄在桌子底下掐了他一把,两个人共同聆听二十一岁的少男心事。
“他刚才推开桌子站起来,我就知道我又完了。”牧云辙对着餐桌上的红酒瓶发泄,“只要有一个能做他老师的人出现,只要那个人戴着眼镜,我就会再失去他一次。”
牧云辙嘴里嘟囔,“我都有高中语文教资了啊。”
“说不定是差那副眼镜,你明天把我的镜框拿走。”宁清和拍了拍牧云辙的肩膀,他再抬头时吓了宁清和一跳,“真哭了啊?”
牧云辙泪流满面。
“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去睡觉吧,别折腾宁宁了。”闻野帮忙把喝醉了的牧云辙架起来,宁清和端了杯蜂蜜水跟在后面。
到了房间门口,牧云辙突然一把攥住了宁清和的手,含糊不清地说,“嫂子我求求你。”
“求求你,求求你。”牧云辙像对着宁清和,也像对着他记忆里的人说,“你要对江离好一点好吗?他很傻的,你对他一点点好,他会记很久的。”
“好啊好啊,不过江离跟我说了,他最喜欢你,你照顾他他才安心。”宁清和把水杯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快睡吧,明天早上还可以给江离送个饭。”
牧云辙就千恩万谢地睡了,临睡前,善良人格还被唤醒了,对着宁清和感恩了一下,说嫂子你真好,明天我也给你带一份。
第二天牧云辙醒来时,很希望自己能像十七岁时一样,因为喝多了酒头疼到再睡过去。可惜没有,在他哥和他嫂子齐心协力灌下的那杯蜂蜜水的作用下,牧云辙神智清醒地把自己昨晚做过的事完整回忆了一遍。
啊!牧云辙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等到他下楼后才发现,闻野和宁清和都不在。阿姨说宁宁让我和你说,吃过饭就快回去吧,回去顺顺剧本,不然明天文导更生气。
牧云辙知道宁清和说的不止是文川。他和阿姨道了谢,说一会儿就走。吃过这顿早午饭后,阿姨又递给他一份打包好的饭盒,说这也是宁宁让准备的,说是牧少还要给别人送过去?
在走之前,牧云辙对着饭盒虔诚祝愿,哥哥嫂子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今天剧组放假,酒店里也没什么人。陈晴现在已经正式安排给江离做助理了,牧云辙一边开车,一边给陈晴打了个电话,“晴姐,你和江离在一起吗?”
陈晴说我没有诶,昨晚江老师给我发微信了,说今天他就在酒店宅一天,给我放个假。
“好嘞姐,祝你假期愉快哦。”牧云辙随手给陈晴转了个小红包,补偿下放假被打扰的打工人。
等他停好车,哼着歌,拎着饭盒愉快地上楼后,刚输密码打开江离房间的门,就听见一声接一声低低的呻吟,间或几声含糊不清的“牧云辙”。
卧槽?牧云辙赶紧关上门。房间里暗沉沉的,牧云辙也没开灯,他把饭盒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床上被子里裹着的一团很是纠结。
老婆都暗示到这个程度,不帮忙还算什么男人?牧云辙使劲搓了搓掌心,确保自己不会冰到江离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指尖探进去,正好摸到一段滚烫而微微汗湿的皮肤。
等下,怎么会这么烫?牧云辙把江离护住被子的指头拂开,强硬地把手掌伸到被子里,摸了摸江离的脖颈,烫的像炭火。
“发烧了,宝宝,我带你去医院好吗?”牧云辙把江离抱起来,开始给他穿衣服,“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发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