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出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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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江旭带着江宁进小区的巷口时，看到一堆人围在那很是热闹。
里头有两个人像是在吵架，地上横放着的自行车，看起来这里刚发生了一次车祸。
“他怎么回来了？”
“说是表现好提前放出来的。”
“这种人渣都能放，哎哟，这叫什么世道哟。”
江宁听到这耳朵竖了起来，激动地拍了拍江旭的肩膀。
江旭拧紧刹车，转过头叮嘱江宁：“别凑太近，当心再飞出刀来。”
“知道。”江宁下车，急急忙忙跑去人群中凑热闹。
城西这块人多事也多，家长里短的奇葩事一大堆。
上回在西火路这附近，夫妻俩大街上吵架，家里长家里短，路过的人也不上班了，纷纷停下来围观。
说是丈夫出去找小三，被妻子当场抓获，最可气的是丈夫挑了个老头，给妻子妻够呛。
两人就在街上打起来，到后边还甩出了刀。
那用来剁骨头的菜刀，“唰”一声飞过来，差点砍到蹲在人群最前边的江宁。
给江旭吓得回家一个星期持续过的噩梦，都是各种类型刀具成群结队对飞来，先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再扎他腰子。
但这江宁倒跟个没事人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怕，还是没反应过来。
往后有什么热闹依旧爱凑过去看看。
江旭看着江宁那八卦的样子，想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考虑人多，他还是挤到江宁的身后。
人群中围成圈，一个光头男人捂着脑袋在跟满脸横肉刘拐子吵架。
刘拐子身穿洗得发白的短袖，一条黑色的西装牛仔裤，走起路来叉着腿，那豪迈的走姿从远处看，像骑了一头会隐形的猪。
他住在对面那条街，整天无所事事，就四处去蹭饭吃。
有一回蹭到江旭家来了，坐在门口使劲敲门，江旭忍无可忍提着菜刀砍到墙上。
刘拐子没想到会碰到硬茬，吓得连滚带爬跑走，再也没来过。
至于那个捂着脑袋的光头男人，穿着的裤子松松垮垮的，瘦得跟猴似的。
江旭觉得眼熟，但那男人一直背对着他们，江旭也认不出是谁。
“少废话，必须赔钱。”光头说。
“连我你都敢碰瓷，”刘拐子一把推了光头，“别以为你坐过几年牢，就没人敢揍你，他们怕，我可不怕。”
光头冲上去给了刘拐子一拳，刘拐子估计没料到这人会真动手，眼里满是震惊。
他愤怒地揪住光头的衣服，朝着光头肚子就来了一拳。
一场拳拳到肉的大战就此开启，两个就这么你一拳我脚的打了起来。
旁边起哄的声音比阻止的声音大，生怕这两人出手不够重。
直到区管员方叔被人从人群里推出来，他无奈地大声制止，两人打红了眼不肯停手。
方叔一脚踹开两人，拎着光头的衣领说：“王三炮，刚出来又想进去是吧？”
王三炮？
这变态之前因猥亵幼女进了监狱，怎么就出来了？
7年过得这么快吗？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江旭能够感觉到站他前边的江宁浑身在颤抖，不止江宁，他自己的腿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江旭立马拉着江宁上车，江宁一言不发坐在后座。
回去的一路江宁都没有说话，江旭也只是沉默着蹬着自行车。
城区规划后，产业转移到别的地区，大批工人失业在家。
搬走的搬走，没搬走的也大多只剩老人和小孩。
路上偶有坐在门口的老头老太，都在讨论着什么坐牢。
城西这一块的小区不大，消息传得很快。
在经过杂货铺时，江旭放慢了速度。
门牌上云落超市的店铺，往常敞开着大门现在紧紧闭上，他们一家大概也听到了消息。
杂货铺里的夫妻和蔼可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是江旭江宁的小时候的玩伴。
小时候，这块里的小孩经常会聚齐一起玩捉迷藏。
某天，大家找好自己的藏身点，江宁大喊大叫地跑出来，哭着说有人摸黑用力抓她的手。
江旭检查她的手，发现全都是指痕，意识到不对劲，召集小伙伴，唯独找不那个小女孩。
一群人赶紧回去找大人帮忙。
后面警察虽然抓走了王三炮，但小女孩一点门不敢出，一步也不肯离开自己的房间。
江宁自责，这事情一直积压在心里。
江旭也自责，他组织的游戏，却没保护好她们。
回到家后，江宁躺在沙发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江旭去厨房做菜，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江宁。
当饭菜摆到桌上后，江宁拿着筷子，却没动几下。
江旭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你先吃，晚点我们去看她。”
“嗯。”江宁用闷闷地声音应了一声。
回应归回应，可两个人心里乱糟糟的，面前的饭菜也没了味道。
一锅米饭，半锅都没吃完，桌上两菜都没夹几筷子。
“我吃饱了。”江宁放下筷子跑进房间。
江旭收拾桌子，看着冰箱上的一副画陷入沉思。
油画的彩笔，在纸上勾出蓝天白云，芦苇地里有四个小人。
两个女孩在用芦苇编花环，剩下的两个男孩在放风筝。
这幅画出自那个不曾出门的女孩，如果变态没动手，那他们现在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快乐的成长。
就如同画中的世界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
江宁从房间出来时，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对着江旭说：“哥，我出去一趟。”
“去哪？”江旭放下手中的碗，看向她。
江宁思索了一番后，说：“教室。”
“一起去。”江旭说。
江旭虽然不知道江宁提早去教室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刚才的事有关。
教室宋宋在她的位置上，看到江旭时，下意识把圆滚滚的包抱进怀里。
宋宋朝着江宁招手示意她坐过去，江宁进教室后把前后的门关上。
两个人在密谋着什么，却不告诉江旭。
江旭也不主动问，因为他知道江宁不想说的事，软磨硬泡半天，也问不出半个字。
等她想说时，她自己灰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江旭也掏出试卷，看了一眼后就开始犯困，往桌上一趴就睡着了。
眼前白茫茫一片，他拨开重重迷雾，看到江宁从包里掏出一把西瓜刀。
江旭叫了江宁一声，江宁没有反应。
江宁跟宋宋，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三个人围成圈站着。
圈子中间，躺着一个浑身被绳子缠绕的男人。
江旭走近一看，那人是刚出狱的王三炮。
三个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随时准备砍向王三炮。
江旭想阻止，可面前像是有什么屏障似的，无论他怎么喊，她们都听不到。
江宁抢过宋宋她们的刀，扔出去老远。
她自己则捏紧手中的刀，死死瞪着地上躺着的王三炮：“你不当好人，那就当死人吧。”
王三炮拼命的摇头，眼神里满是惊恐。
一阵刀光剑影，地上躺着的人也没了呼吸。
江宁拖着尸体跑到悬崖，一脚把死人踹了下去。
江宁站在悬崖上，一副随时可能要跳下去的样子，对着江旭说：“哥哥，我不想坐牢……你照顾好自己。”
江旭撕心裂肺地喊：“江宁！”
江宁！
“江宁！”江旭猛地从梦中惊醒。
教室里无论是坐着的，还是没入座的都纷纷停下手里的事，回过头来望着江旭。
他们像一株株向日葵，而江旭是抽风的太阳。
江旭恍惚了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他锤了一下桌面，发出“咚”的一声，同学们又齐刷刷地把头转回去。
他的本意是验证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他们却把这当成了警告。
不过，江旭也懒得解释，毕竟他在他们眼底一直都是脾气臭炸天的人。
他偏过头去看身旁的江宁。
此刻，江宁的眼珠四处乱转，又像是在沉思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错。
江旭低下头，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提起笔就在纸上乱写，缓解一下紧张气氛。
“哥，你梦到什么了？”江宁用手肘撞了撞江旭。
“梦到……”江旭快速转动脑子，“梦到你下厨，又把厨房整炸了。”
“啧！”江宁锤了他胳膊一下，“有毒啊，这点事记到现在，真服了。”
江旭暗暗松了口气。
“就这，”江宁歪着脑袋盯着江旭的脸，“你哭啥？”
“嗯？”江旭随手抹了一把脸，眼角有那么两滴眼泪，“哭你把自己炸成了个傻缺。”
江宁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给江旭来了一拳。
江旭满脸不屑：“就这点力度，跟挠痒似的。”
说完，他悄悄把头转向一边，咳了两声。
上课前的预铃敲响，三中午睡铃声会敲两遍。
第一遍是提醒学生醒醒脑子，去洗把脸，免得下午的课打瞌睡，第二遍才是上课铃声。
教室里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
江旭站起身打算洗把脸清醒，走到卫生间里，拧开水龙头，双手捧着水冲着脸。
凉水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清醒了不少。
江旭走到后门，被身后的人搂住搂住了脖子。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人，是一个大跳蹦到他身上的。
因为他被压得身体不自觉往后仰，刚想开口喷是哪个人怎么不长眼。
那人就开口说话了：“我的旭，我想死你了。”
江旭：“……”
说话的人是江旭的发小陆一斤，这人前几天跑去参加亲戚葬礼，现在才回来。
“松手。”江旭说。
“我的旭，这几天想没想我？”陆一斤贱兮兮地说。
“别整这么恶心。”江旭推开他，走进教室，视线正好碰上好奇地看向他俩林彦舟。
江旭无视他，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
陆一斤站到江旭桌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江宁在那嘘了半天，他仍旧坚持输出。
突然，陆一斤停了下来，神神秘秘地对着江旭说：“你这里真是风水宝地，凉飕飕的。”
江旭余光瞥见陆一斤身后林彦舟。
那神色复杂的眼神，始终锁定在陆一斤后背，恨不得分分钟把陆一斤丢出教室。
林彦舟视线扫到江旭时，眼神里的杀气瞬间消失，朝他挤出一个毫无威胁的笑容。
操！
还在挑衅我？
江旭朝他翻了个白眼，慢慢把头扭了过去。
他也不敢猛地一扭，毕竟早上脖子就给扭歪了，被江宁笑半天。
林彦舟见他翻白眼，也不生气，嘴角勾着一抹笑，手上的黑色钢笔在指尖灵活地转了起来。
上课铃声敲响，陆一斤才回到自己的位子。
江旭耳朵终于清静了些。
旁边的江宁还在敲字，江旭在她面前比了一。
江旭一般都会比三次，预示着三次机会，三次就没收手机。
江宁不情不愿地把手机塞进书包，拿起笔边听课边记笔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出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