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排斥 ...
-
林彦舟的手依旧长长地伸着，江旭不情不愿把自己的卷子递过去。
林彦舟拿到卷子，满意的哼着小调。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念着答案，教室里响着唰唰唰的笔尖滑过纸张的声音。
对了就画大勾，错了就小叉，划人群中响着惊呼，高兴，叹息各种声音交织。
江旭瞥见江宁红叉叉的试卷，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怎么了，没有心仪的选项吗？”
江宁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是我不喜欢吗？我是真的不会啊。”
她转头看向江旭桌上平铺的卷面，吸睛红色蝴蝶结从头叉到尾，说：“你也好不到哪去，发挥失常了？”
江宁印象中的哥哥，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全能的人才。
小小年纪炒得一手好菜，学习也是年年班级第一，家里的奖状更是都贴得满墙都是。
她哥突然考差劲了，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是，离远点的卷子。”江旭说。
“你叫他什么？”江宁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离远点，”江旭说，“我在提醒你离他远点，他不像好人。”
江宁：“……”
林彦舟改完答案，朝着江旭的竖了个大拇指。
江旭面无表情挤扯过自己的卷子，并且把林彦舟的卷子甩到他桌上。
晚自习结束，林彦舟走了过来，站到江旭桌边。
江旭一脸警惕地等林彦舟出招。
林彦舟没看他，反而笑盈盈看向江宁，用温和的语气询问：“江宁同学，我能送你回家吗？”
江宁满脑子问号，搞不清楚状况。
旁边一言不发，但脸都快绿得跟学校足球场上的假草皮一样的江旭，突然气愤得用力把书塞进抽屉里，发出“咚”的一声。
江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说出一句：“你送江旭回去吧。”
话一说出口，她的脑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江旭，我可以送你么？”林彦舟问。
江旭拿起书包，站了起来，“你要是闲，赶紧去做闪送。”
说完，抓着江宁的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从咬着的牙缝里，经过反复咀嚼蹦出来的。
江宁感觉到哥哥生气，也不敢耽搁，快步跟了上去。
江旭蹬上自行车，从林彦舟的身边经过时，突然加速，江宁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脯。
“对不起。”江旭开口说。
“你良心发现了？”江宁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是，多亏了你把良心还给我。”江旭说。
“你才是狗。”江宁轻轻锤了一下他的后背，“那你也把我的良心还给我。”
“你本来就没有，我怎么还给你？”江旭说。
“哼！”江宁不接话，想起在教室他俩坐到一起画面，好奇问，“你们刚刚怎么坐到一块去了？”
“他问我问题。”江旭说。
“你会有这么好心？”江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旭轻笑一声，说：“当然没有，但不告诉你。”
“哥，你别话说一半啊。”江宁哀求他。
江旭没有再回应她，自顾自蹬着自行车。
江宁绞尽脑汁，却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哥这人出了名的冷心肠，除了对她好以外，对谁都是冷面孔加剧毒的嘴。
不添堵都算仁慈了，还主动帮忙？
江宁有点相信她哥看上那个林彦舟了。
想到这个，江宁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把哥哥的微信推给了林彦舟。
林彦舟立马给他回了一个表情包，上边写着：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八个大字，闪闪发亮。
车子停在车棚里，两人上楼的时候，走旭走在后边，看江宁的腿不瘸了，他才放心。
他推开房门，江宁赶紧去洗漱，兄妹俩一直保持着到家先洗漱，后复习一轮再休息的习惯。
但江宁的成绩就是提不上去，江旭也很头疼。
妈妈之前说，兄妹俩在肚子里的时候，他吸走了大部分的养分，可能把智商也吸走了。
江旭疲倦靠着沙发，盯着桌上的书包，长长叹了口气。
他掏出包里的药膏，顺手抽出江宁的试卷，把她的错题整理出来，写下解题思路。
等江宁出来时，他拿了一个干净的棉签，喊了一声：“过来擦药。”
江宁坐到沙发边，腿搭在茶几上。
江旭棉签蘸着药膏，涂在膝盖破了皮的位置，放慢速度，动作轻缓。
“嘶……”江宁吸了口气。
江旭轻轻吹了吹，语气冷淡满，又夹着一丝丝疼惜：“还是很疼么？”
“有点。”江宁鼻尖发酸，她哥一直都没变，依旧嘴硬心软罢了。
江旭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立马说：“谁让你那么蠢，不知道小心一点？”
江宁咬着牙，用拳头怼了她哥的胸口，“我刚想感动一下，你就打断我施法。”
江旭压住上扬的嘴角，起身走进厨房。
“那我能怎么办？”江宁说，“难不成球飞过来，我当场来一记倒挂金钩？”
江旭把热好的牛奶放到桌上，想到江宁的话，脑补她踢球的场面就想笑。
江宁不爱运动，学校那四百米一圈的跑道，她跑个步两圈都够呛。
就这样身体还瘦得跟枯木似的，他每天变着法给她做好吃，愣是一点肉没长。
如果说，外星人攻打地球前，给了她一个选择要么跑步，要么地球毁灭，她估计还得考虑半天。
即便江旭竭力收敛，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抖什么？”江宁说，“厨房漏电了？”
“嗯，”江旭故作从容，走过来把牛奶放到江宁的面前，“边写边喝，我去洗澡了。”
“哦。”江宁想了想，厨房那电器老化漏电，把她哥电成了智障。
江旭洗完澡出来时，江宁已经回房间睡觉。
他把洗好的衣服晾好，桌上的试卷笔记也收进书包，才回房间。
江旭躺在床上，打开了常年静音的手机，立马弹出来了一条好友申请。
上边备注着三个字：林彦舟。
江旭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江宁推过去的。
他觉得人与人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多话要说，且沟通本就是一件费时费力，又消耗他精气的事情。
他甚至都没有加班级群，班上有什么消息，都是江宁转述。
微信好友就六个，家人两个，发小一个，班主任一个，他自己一个。
至于最后一个，是已经停用了很久的人。
最后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五年前。
他不想回忆那些徒增烦恼的事，动手删除却迟迟下不去手。
望着天花板上的月亮型照明灯，思绪慢慢飘远。
手机又发出震动，他点开一看，林彦舟又发了一条信息，很简单的三个字：我有事。
江旭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但出于好奇还是点了同意。
-江旭：？
-林彦舟：今天的饭钱还没给你。
-江旭：120。
-林彦舟舟：转账200。
-江旭：？不识数？
-林彦舟：辛苦你跑一趟，多的是路费。
-江旭：要你施舍？
-林彦舟：转账120。
江旭点了收款后，打开了林彦舟的消息免打扰，顺手把手机扔到一边，闭眼睡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半天没亮，林彦舟拿起解锁，反反复复刷新界面，可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他点进江旭的聊天框，指尖轻轻上下滑动着为数不多的消息。
眸子紧盯着着“要你施舍”这四个字。
疏离中又带着抗拒，这使得林彦舟胸口闷闷的。
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
搬到507时，林彦舟听到了关于楼下那户的传言，说那家小子穷嘴又毒，他没想到说的那个人会是江旭。
但打了字又删，删了又打，半天敲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本来想跟江旭提起，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想问问他还有没有印象。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江旭还是很抵触，甚至有些排斥他的靠近。
来日方长吧，他有的是耐心，哄顺这浑身带刺的刺猬。
清晨，闹钟的吵得江旭心烦，摸了一圈也没找到手机，他爬了起来关掉闹钟。
起床洗漱，敲了敲江宁的房门，喊了声：“江宁，该起床了。”
江宁洗漱完，打了一连串瞌睡。
江旭背上书包，再江宁面前打了个响指，“醒醒，出门。”
江宁抓着江旭书包旁的带子，跟着哥哥下了楼，两人骑上自行车，就去早餐店。
今天运气挺好，没遇到那个几个糟心的情报站成员。
江旭心情都畅快了不少，骑车过差点撞到林彦舟的转角时，他速度不自觉放得更慢。
生怕再突然来个旱地拔葱，当场给他吓死。
教室里，人都坐满，嘟嘟囔囔背着各科知识点。
江旭掏出课桌里的课本，刷两道数学题，给自己提提神。
一旁的江宁趴在桌上就睡觉，打鼾声不断。
江旭脑子满是疑问，想不通江宁晚上都在干什么。
铃声敲响后，江旭抬起头，余光瞥见林彦舟低着头看手机。
林彦舟像是感觉到有人盯着他，头抬起，有转过来的趋势。
江旭赶紧一个猛地转头，“咔”骨头发出一声脆响。
骨头好像错位了，他歪着脑袋上课。
江宁见她哥歪着脑袋，保持了半节课，没忍住问了一句：“哥，你落枕了？”
江旭：“……”
下课的时候，江旭去了趟卫生间，扯着裤子释放多余的水分。
一个人站到了他的旁边那位置，男厕有个规矩，就是位置空余时，选隔间。
江旭倒要看看是谁那么不长眼，他头带着脖子和半身转了过去。
林彦舟！
林彦舟刚想掀裤子，立马又提了回去，估计是江旭现在“歪脖松”的形象太过搞笑。
他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想看什么？”
“谁看了！”江旭咬着牙说。
“那你这样，”林彦舟学着江旭歪了下脖子，笑着问，“是干嘛？”
“操！”江旭提提裤子，“我落枕。”
林彦舟笑笑。
江旭看到他就烦，但他偏偏阴魂不散，洗手时林彦舟又站到他旁边。
“你挺快啊！”江旭说。
“没憋尿，当然快了。”林彦舟墙上的透过镜子看他，“你憋这么久，膀胱不会炸么？”
“炸了换个不锈钢的。”江旭说。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都什么离谱对话？
江旭急匆匆地跑回教室，身后的林彦舟慢悠慢悠地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排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