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的假面舞会》墨颜风

17、警报骤响

　　门把手，冰凉的黄铜门把手，拧不动。

　　再拧，还是纹丝不动。

　　锁死了。她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徒劳地晃动着那扇沉重的实木门，门板发出沉闷的“哐哐”声，回应着她的绝望。

　　“操，……”

　　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她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不能慌，慌就真完蛋了。

　　眼睛飞快地扫视整个书房：巨大的红木书桌，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一排排冰冷的精装书……还有，对，窗户那边，厚重的墨绿色天鹅绒窗帘，一直垂到地面，像一道沉默的幕布。

　　警报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嘶吼着，红光一下一下扫过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脚步声。杂乱的，急促的，正从走廊远处逼近，而且不止一个人。

　　来不及多想。苏晴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像条泥鳅似的钻进了窗帘后面。布料带着陈年的灰尘味猛地包裹了她，呛得她差点咳嗽，赶紧死死捂住了嘴。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脚下漏进一丝微弱的光，还有窗帘缝隙里透进来被红光染得诡异的亮度。她把自己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玻璃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衫刺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外面的警报。

　　“砰。”书房的门被猛地打开。

　　“怎么回事？”一个粗哑的男声，带着刚被吵醒的不耐烦。

　　“警报被触发了。这层楼的。”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透着些紧张。

　　手电筒的光柱在书房里乱晃，扫过书桌，扫过书架，像探照灯一样搜寻着不速之客。

　　苏晴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光柱几次扫过窗帘底部，最近的一次，几乎能看清保安皮鞋上的反光。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肾上腺素在体内疯狂奔涌，手脚冰凉。

　　“检查窗户那边。”粗哑声音命令道。

　　年轻保安的脚步声朝着窗帘方向走来。苏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要被发现了。她甚至能想象出对方猛地拉开窗帘，自己暴露在灯光下的狼狈和绝望。

　　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又缩了缩，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墙里面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冷静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半夜的，吵什么？”

　　是顾彦辰。

　　苏晴的心猛地一沉，比刚才被保安发现还要绝望。

　　他怎么来了？偏偏是他。

　　“顾先生。”两个保安立刻恭敬地打招呼，声音都矮了半截。

　　“书房的警报响了，我们过来看看……”粗哑声音解释道。

　　“哦？”顾彦辰的声音懒洋洋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可能又是系统误报吧，老房子了，线路总出问题。这两天工程师不是要来检修吗？”

　　他的语气太自然了，自然得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苏晴躲在窗帘后，一动不敢动。

　　“可是顾先生，我们……”年轻保安似乎还想说什么。

　　“行了，这里没事了。”顾彦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去别处看看，尤其是楼下，别惊扰了夫人休息。”

　　“是，顾先生。”两个保安不敢再多言，脚步声渐渐远去，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苏晴自己如雷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他……把保安支走了？为什么？他肯定知道有人在这里。苏晴的大脑飞速地运转，却像一团乱麻。他是在帮她？还是……有别的目的？

　　她不敢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顾彦辰没走。

　　她能感觉到，他还在书房里。缓慢的，若有似无的脚步声，像是在悠闲地踱步。他走到了书桌旁，停顿了一下。苏晴几乎能想象出他修长的手指拂过桌面，检查她刚才待过的地方。然后，脚步声又响起了，不偏不倚，正朝着窗户这边过来。

　　越来越近。苏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停止了。

　　脚步声在窗帘前停住了。隔着一层厚厚的绒布，苏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穿透布料，让她头皮发麻。

　　他发现了。他一定发现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苏晴预想着下一秒窗帘就会被猛地拉开，顾彦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眼前，带着嘲弄和冰冷。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拉扯，没有质问。只有一声极轻极轻的“叩”。

　　不是敲在玻璃上，是敲在窗框上，木质窗框发出了一声沉闷而清晰的响声。

　　叩。停顿。又一声，叩。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房间里，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苏晴的心上。这不是随意的动作，这绝对是有意的。

　　他在干什么？提醒？警告？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信号？

　　接着，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他就站在那里，隔着窗帘，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苏晴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嗡嗡作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门口去的。门被打开，又轻轻合上。

　　“咔哒”一声轻响，是落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