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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弱水 ...

  •   身体还是昏昏沉沉的,吃完饭,菩安又要求上楼再休息休息。热水冲过头顶洗去疲惫的尘仆,双手撑在墙上,任由水汽冲刷着。胸口堵得慌,整个人空唠唠的,总感觉遍身泥泞,难以挣脱。
      好窒息。
      擦干了身子,换了一身新的睡衣。轻轻地躺在床上。
      长而倾斜的阳光和逐渐浓重的阴影,预示着黄昏已尽。壁炉里的火苗轻轻摇曳,挥之不去的檀香溢满了房间。壁炉旁那个老旧的留声机,在暖色灯光下金属纹路镀上了金边。
      菩安在唱台上放了一张胶片,胶片开始转动的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葱的世界。那悠扬的旋律似乎来自山脉本身,羊儿悠闲地吃草,他与狗狗们你知我赶。可惜简单而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渐渐的,湛蓝的天空退却了色彩,云层渐浓,西伯利亚的寒风从山脉中飘来,将世界淹没在了浓稠的黑夜之中。
      睡眼惺忪,他似乎看到了母亲那温柔的明眸,灵动轻悄地闪烁着。
      “贤登,贤登,该喝药了……”暖洋洋的手掌浮过前额,“喝完再睡…”
      “阿娘~”不觉间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点点滴滴地落在松软的枕头上,“别走……”探寻着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嗯,不走”擦了擦他的眼泪,“乖,把药喝了…”声音软软的,面容娴静而清透。
      腥涩粘稠的药在舌上涌过,味道令人作呕,他强忍着咽了下去。
      顺势沿着她的手臂向上摸索着,将人轻轻地揽入怀中。他浑身都在颤抖,“娘,孩儿冷”呢喃轻语,使人怜惜不已。他依偎在那温暖的胸膛,倾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感受着长骚动脖颈引起的凉意。紧紧地与之相贴,生怕下一秒,这人就会从他的世界烟消云散了去。
      身体的寒意钻进了每个毛孔,他浑身都在战栗着,迫切地想要从这唯一的热源里汲取能量。

      迷蒙中,有一股暖流从丹田处传来,缓缓地向上蠕动着,灼热暖流充斥了整个身体。
      炙烤感蔓延整身皮肤。疼痛感胀满整个脑壳。焦躁烦闷压抑着整颗心脏。
      猛然惊醒,昏暗的台灯晕染着黑暗。嘴巴腥臭苦涩的味道呛满了鼻腔,汗津津的身体与湿润的睡袍相贴。干巴巴的血迹在身上画满了缠枝纹和符咒。
      一双手沉沉地按在他的肚脐上,向身体里面吐気。季诗年的気汹涌澎湃在身体里颠覆、翻涌,同时又被他运作得很有规律。
      “还认识我吗?”汗水从额前点点滑落,温柔又严肃地问“昨天遇到水妖了?”在他的脸上审视着。
      “嗯。”说出去却是怪丢人的,被一只小小的水鬼捉弄了,“我是真…没想到,大城市的水鬼…都进化到能陆生了。”整具身体几近麻木了,以至于他吐字含糊不清。
      “水鬼怎么能上岸,我的小弟弟。”除非它不是水鬼,“你怕不是又出现幻觉了吧?”垂眸沉思了起来。
      他已经没有气力说话了,菩安用手捂住了眼睛,“哥,能不能给我盖一下。”他全身就穿了一条内裤,和一件可有可无睡袍。灼热的温度缓和了不少。
      看着他那狰狞的表情,无语地说:“亲爱的小弟弟,你马上就嘎嘣没了,还在乎这个?”
      本就红润的皮肤被这么一说,更红了。季诗年轻叹了一声,“再睡会儿吧,就快好了。”
      一只水生鬼,善下幻术,可抑圣血,还能上岸?
      呵~小朋友,你运气可真好,第一天就让你遇到了一只始妖。
      紫黑色的天空被红光晕染成了淡粉色,他的手也从那细腻的皮肤上抬了起来。白皙的皮肤上印上了,一张淡红色的手印。粉嫩的疤痕从胸口一直贯穿到下腹,十分地扎眼。他用手怜爱地轻触了一下,便收开了手。给他探起了脉博,太好了,脉息终于平稳了。
      他慢慢地躺下了,修整了一下略感疲惫的身躯。

      迷蒙的睁开眼,阳光披洒在身上,把脸和耳朵炙烤得火热。
      光影交错间,雕花屏风上的花鸟鱼龙纹,在床上轻晃着。波斯地毯上的的茶几,也在低诉着岁月的痕迹。案上的铜制熏炉还在飘出轻微的烟雾,袅袅宜人……床榻干爽,睡袍也已经被褪去了,换了一身丝质睡衣。除了脑袋因久睡而产生的昏沉,全身轻松异常,阳气十足。
      回忆了昨晚的经历,还是会让自己胆寒。好不容易从囚笼里面逃离,结果,差点第一天就交代在这儿了。
      换了身淡黄色的毛衣,穿着一条牛仔裤,就下了楼。走到楼梯拐角,便看到季诗年左手拿着一柄红缨枪,右手拿着手机,语气低沉地接着电话。头发高束,轻披在湿漉漉的紧身运动衫上。完美健硕的倒三角身材,真是傲人。
      “嗯。嗯。好……挂了”说着转过身来,“醒了?出去吃点儿吧。”
      季诗年胡乱洗了个澡,穿了身烟灰色运动卫裤。喊上一杯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完的普安,拿着车钥匙就向外走。跟要去报丧一样,两条腿蹬蹬地走,车技更是真难言的差,差点把魂儿都晃出来了。
      “哧哧——”朝着路边的树就去了,“砰—啪—”车盖直接变形儿了。
      下车看了看情况,“还行,有进步,才瘪了一个车盖儿。”
      “呕——”
      闻声转身道, “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该死的河伯,怎么看的妖怪?”骂骂咧咧地扶着菩安,“工资是白发的吗?”看着他扭过来两眼冒星的眼睛,“不应该啊,余秽我明明清理得很干净啊?喝水喝的吧?难道在我房间睡的水土不服了?”扬脸磨面,自言自语着。
      “……”
      “哥,我没事儿。这是我们当地的习俗,就是想清清肚子,用来吃饭的。”强颜欢笑地说。
      季诗年摸了摸他的头,可怜的娃娃,18年了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没事儿,以后,哥罩着你。”
      “……”

      “哎呀,季总,您来了啊。咋不进去啊?快请进请进。”一个素衣老头儿,顶着花白的胡须,和锃亮的光头,谄媚地从楼里走出了来。“吆?怎么还带了一个未剃度的小僧呐,你好啊,小师傅。”说着就把他们向酒楼里引。
      季诗年扭头,冷淡地抬眼看着这座酒楼——弱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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