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替代》权知

4、４

　　不算太热的夏季晚上，季平衍依旧是一身黑色，跟这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子快融为一体了。他特意选了这样一条路，离季家跟季钰远远的。
　　少年背部靠着墙壁，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只脚轻轻点着地，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些久了，时不时看表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焦急。
　　“钱呢？”
　　黑夜中走出来的男人定在了离季平衍不远处的阴影中，浑身有股特殊的气味，这个味道季平衍很不喜欢。
　　他伸手将兜里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回应他的是那一点点他不愿多看一眼的白色，接过了东西他便转身要走。
　　“想戒吗？”
　　季平衍诧异地转过头，黑夜中的人影脸看的并不清晰。
　　“你说什么？”
　　男人往前迈了一步，季平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那张他有些熟悉的脸。
　　“尤铎？”
　　季平衍的眉头皱的厉害，整个人身上撒发出的气息很是危险，尤铎知道这个野猫是要炸毛了。被人触犯到了隐私的季平衍尤其不想给对方面子。
　　尤铎清晰的看到了季平衍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愤怒、冷漠和仇恨。
　　但是很快季平衍恢复了一开始的神色。
　　他不开口，就这样两个人站在对立面，他在等着尤铎开口说下一句话。
　　“想吗？”
　　季平衍没回应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已经快将那一小小的袋子搓碎了。
　　看到季平衍想转身就走，尤铎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却没想到被一个很大力气一把甩开了。
　　“你到底相干什么！”
　　尤铎看着他，目光依旧，“我可以帮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啊，你跟那个人有什么区别吗？你不是替他卖命的吗？”季平衍嘲讽道，“怎么我应该相信一个毒贩弃暗投明想要帮我一把吗？”
　　尤铎没有反驳，只是眼神幽幽看着他，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你可以联系我。”
　　季平衍只觉得有些错愕，又有些不可置信。
　　那岂不是这半年的东西……都是经过尤铎之手？
　　他苦笑，自己早已经是人家手中待宰的羔羊，还说什么瞧不上的话呢。
　　在高三的最后阶段，班里转来了一个外校生，皮相极好，学习也不错。
　　每次的成绩都和季平衍咬的很死，但是他从来没有超越过他，都是几分甚至一分之差。
　　学校是一个大熔炉，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关于尤铎的事情只是一个瞬间就在这个小型的复杂社会中传了出来。
　　校董的女儿看上了尤铎，相应的条件是尤铎想进重点班。
　　这个事情在学生眼中不算光彩，靠着外面人的势力进来的人，一般会遭到唾弃，尽管这人的成绩很可以。
　　每次的分数都像是再挑衅，季平衍很不喜欢这种岌岌可危的状态。
　　但是今晚看到尤铎那张脸的时候，季平衍所有的骄傲跟力气都随之而去，现在留下了一个只会行尸走肉的躯体。在超市结账的时候，季平衍甚至看到了尤铎就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看着他。
　　似乎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翻开他的口袋，告诉所有人，他是个坏孩子，他碰了红线。
　　他只想快些逃离。
　　回到家的时候整张脸都没了血色，这比以往的每一次甚至是第一次交易要让他心慌的多。
　　当季钰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季平衍才清晰的感受到，这次看见哥哥带来的不是心安，而是无尽的恐慌。
　　他怕季钰发现，哥哥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什么样的神情看着他，他不敢想。
　　所以他现在想把自己藏起来，就算是死了也不要紧，如果能这样见完季钰之后死去，季平衍想，他也是愿意的。

　　季平衍到家的时候季钰刚刚睡醒，这一觉比在学校的时候要踏实一点，但是总有些很虚的东西在梦里缠着他，他心中隐约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事情。
　　季平衍拎着一堆东西回来，季钰看见了连忙上去伸手去接，季平衍像是炸毛一样神色慌张，错了个身位将东西放在了厨房的地上。
　　刚刚季钰的手离他的口袋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太危险了。
　　季钰有些不明所以，今天总觉得阿木怪怪的。
　　“阿木？”
　　季钰看向他的时候，季平衍已经调整好状态，面色无异。“哥，你刚睡醒还是别弄了。”
　　“现在虽然立了秋但还是热得很，你看你头上的汗，快去洗个澡吧。”
　　季平衍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出了很多汗，他并不觉得热，反而是周身都是冰凉的。
　　他应下了季钰的提议，自己回了房间，反锁了房门。
　　手机突然的震动吓了他一个激灵，一条好友申请就这样安静躺在他的消息框。
　　尤铎，这个名字现在就像是毒蛇一样，从紧张的高三就这样纠缠到了他的大学开学前。

　　季平衍从房间出来后才发现季钰已经把晚饭收拾好了，桌子上放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蛋糕，茉莉青提，颜色很是清新。季平衍看着季钰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鼻头猛地一酸。
　　“哥。”
　　季钰手上拿着刚刚洗干净的杯子，一转头就看见季平衍的鼻头和眼眶红红的。“怎么这是，怎么还哭了阿木。”
　　季平衍的心里不舒服。
　　“哥，我好久没见你了。”
　　季钰受不得他这样小孩子的撒娇语气，满脸都写着宠溺道：“你马上都是要上大学的人了，怎么回事。”
　　季钰给两个杯子都倒上了刚刚醒好的红酒，一杯递给了阿木。
　　“趁着老爸不在家，我们俩偷喝他的收藏应该不会挨打哈哈哈哈，你也是成年了，快来尝尝。”
　　季平衍接过季钰伸手递过来的杯子，红酒的味道不太好，一小口下去他的嗓子不舒服。
　　季钰看着他的表情笑他，眼底的神情满是在家才有的柔情。
　　身边充斥着季钰的味道，这顿饭季平衍也是吃的很开心。细细想来从季钰走后，家中便常常没有父母的身影，他曾经埋怨过，却无意听到了季付酒后的实言，原来不是亲生的啊。
　　那这些年比哥哥缺少的不止一点的关心也有理有据，忽然变的情有可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