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 笑一个》无心栽砚

6、第6章：公交车站的温柔

　　第6章：公交车站的温柔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大楼明亮的玻璃窗，在林知意摊开的笔记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刚结束与吴教授在办公室的简短交谈。
　　“……项目周期大概一年，家里的兰花和通风就麻烦你了。”
　　吴教授将一串钥匙推到她面前，眼神里是长辈的温和与信任，
　　“知意，你做事，我放心。”
　　“您放心，吴教授。我会按照您的要求，每周至少去两次，记录数据和状态。”
　　林知意双手接过钥匙，语气平稳，带着对师长应有的敬意。
　　能获得导师如此信任，将私宅托付，在她理性评估中，是对她能力和人品的最高认可。
　　“比起吴教授，我更希望你能叫我老师，毕竟，你未来的硕导身份，可是我费了老大劲儿从其他几个家伙手里抢来的。”
　　林知意自然知道此事，面上表情依旧，但却认真的做了回应：
　　“谢谢您，老师。”
　　“哈哈哈，这就对了！”
　　离开行政楼，她看了眼腕表，距离下一堂《高级生物化学》还有四十分钟。
　　她打算先去实验室取落下的参考书。
　　刚走到实验室外的走廊，一个身影便有些局促地迎了上来，是项目组里同系大四的学长，周明轩。
　　“林……林学妹。”
　　周明轩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耳根泛着不太自然的红晕，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小东西。
　　林知意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等待他的下文。
　　她记得这位学长，专业能力尚可，但近期在数据处理上出了几次不该有的小差错。
　　“我……这个送给你。”
　　周明轩像是鼓足了勇气，将手里那个小巧的、包装精美的丝绒盒子递过来。
　　盒盖打开，里面是一条纤细的银链，坠子是个小小的烧瓶造型，旁边还放着一张对折的信纸。
　　“还有这个……是我的一些心里话。”
　　林知意的目光在项链和信纸上停留了一秒，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重新看向周明轩。
　　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苛刻的冷静。
　　“周明轩学长，”
　　她的声音清晰，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实验结论，
　　“首先，这种行为对于项目组成员之间的协作效率没有任何正向意义。其次，你上周提交的数据分析报告中有三处明显错误，我认为你当前的‘资源’和‘注意力’，应该优先投入到核心任务的修正与优化上。”
　　她顿了顿，看着对方瞬间僵住、血色褪尽的脸色。
　　继续用那种没有温度的语气说道：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打扰到我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了。请让开。”
　　说完，她不再看对方一眼，绕过石像般僵立的周明轩，径直走进实验室，拿起桌上的书，又步履平稳地离开。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弹窗广告。
　　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在自己周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拒绝任何人轻易靠近的冰墙。
　　另一边，苏晓晨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正蔫头耷脑地挤在回家的公交车上。
　　下午的“病弱公主”计划惨败，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脑袋靠着冰凉的玻璃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发呆。
　　公交车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苏晓晨无精打采的目光随意扫过街角。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了。
　　人行道旁，一棵茂盛的梧桐树下，一个高挑熟悉的身影正半蹲着。
　　是林知意！
　　苏晓晨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脸颊几乎要贴到玻璃上，瞪大了眼睛向外望去。
　　林知意依旧穿着那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着，露出白皙的小臂。
　　她面前，是一只脏兮兮的、看起来怯生生的流浪小三花猫。
　　而此刻的林知意，脸上是苏晓晨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的眼睛，此刻微微弯起，漾着一种极其柔软的、近乎宠溺的微光。
　　她的嘴角不再是无情紧抿或嘲讽微扬，而是勾勒出一抹清浅却真实无比的弧度，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挠着小猫的下巴，
　　指尖动作带着一种怕碰碎了什么的珍视。
　　小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试探性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指尖，发出细微的“喵呜”声。
　　林知意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她从随身的背包侧袋里拿出一小包独立包装的鸡肉干，
　　耐心地撕成小块，摊在掌心，递到小猫面前。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她低垂的眉眼和那只小三花猫身上，仿佛给这静谧的一幕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苏晓晨怔怔地看着，忘记了呼吸。
　　她见过林知意干脆利落撂倒混混的狠厉，见过她健身房打沙袋时充满力量感的冷峻，
　　见过她面对搭讪时古井无波的平静，也见过她图书馆里那带着一丝嘲弄的了然。
　　可眼前这个…
　　…这个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林知意，是她完全陌生的，
　　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然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
　　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响声。
　　一股陌生的、酸酸麻麻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心口蔓延开，
　　迅速窜向四肢百骸，让她指尖都微微发颤。
　　原来……她也会这样笑。
　　原来……她的手指，也可以这么温柔。
　　原来……冰山之下，藏着这样一片暖融融的春天。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瞬间劈开了她因屡次失败而产生的沮丧和自我怀疑。
　　之前所有的靠近，都带着一种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和好奇。
　　但这一刻，看着那个在阳光下温柔喂猫的侧影，某种东西悄然变质了。
　　不再是简单的“学姐好帅”、“学姐好厉害”，而是……
　　——我想靠近她。
　　——我想……成为那个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人。
　　公交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缓缓启动。
　　苏晓晨的目光却像被钉在了窗外，死死追随着那个身影，
　　直到车辆转弯，梧桐树和树下的温柔景象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她慢慢地靠回椅背，手下意识地按住了依旧狂跳不止的胸口。
　　那里，酸麻的感觉尚未褪去，反而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清晰的、滚烫的雀跃和……渴望。
　　车窗玻璃上，映出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亮得惊人的眼眸。
　　之前的挫败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坚定、更加炽热的决心。
　　“学姐……”
　　她在心里轻声说，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
　　“原来，你是这样的啊。”
　　这一次，她想要靠近的，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冰山学霸女神”。
　　她想要靠近的，是那个会在梧桐树下，对一只流浪小猫温柔浅笑的—
　　—林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