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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遥远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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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遥远的影子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一如苏晓晨的心情。
她站在镜子前，已经换了三套衣服。
最终选定了一条充满活力的鹅黄色连衣裙，裙摆飞扬，像一只即将起舞的蝴蝶。
她仔细地梳好头发，化上淡妆，
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混合着羞涩与巨大期待的绯红。
她小心翼翼地将身份证放进背包最内侧的夹层。
这个动作让她脸颊发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她反复排练着见面时要说的话，想着如何“不经意”地提起那个“拉钩盖章”的约定，
想起林知意的不敢直视她的羞涩，嘿嘿直乐。
“嗷呜！……哈哈哈”
双手缩在胸前，随着这声小狼崽儿得意的嚎叫，苏晓晨一下蹦出了电梯，把电梯口的大爷下一哆嗦。
哈哈笑着逃跑，身后传来大爷的骂骂咧咧。
奔出小区，脑海里全是林知意那双清冷眼眸中可能出现的、为她而融化的温柔。
‘学姐，我来了。我们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她规划了一整天的浪漫行程：
先去那家她们都喜欢的甜品店，然后去看一场爱情电影，晚上……
……她不敢再细想下去，只是抿着嘴，偷偷地笑。
她像一只充满氢气的气球，轻快、雀跃、满怀憧憬地飘向了同济大学。
轻车熟路地来到林知意的宿舍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过快的心跳，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脸惺忪的安瑾慧。
“我找学姐！”苏晓晨的声音里都带着蜜糖。
安瑾慧看到她，愣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而闪烁，她侧身让开：
“她……她不在。”
苏晓晨像只灵活的小猫钻了进去，目光直接投向那个靠窗的床位——
————空了。
床板光秃秃的，书架空空如也，桌面上没有一本书、一支笔。
那个地方干净整洁得……仿佛林知意这个人，从未在那里存在过。
苏晓晨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她……她东西呢？”
她的声音有些发干。
“她……”
安瑾慧张了张嘴，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正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巨大的烂摊子。
就在这时——
“叮咚。”
苏晓晨的手机响了，是微信特别关注的声音。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飞快地掏出来。
发信人：林知意。
巨大的喜悦还没来得及重新爬上脸庞，就被信息的内容瞬间冰封。
信息措辞严谨、冰冷，像一份官方通告：
「苏晓晨同学：
我已于今日启程，赴德国亚琛工业大学参加国家公派联合培养硕士项目。
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学业繁重，归期未定。
未来一年半，将专注于课题研究，不便联系。
勿念。祝，前程似锦。」
没有问候，没有关心，没有对她高考哪怕一个字的询问。
更没有……丝毫的留恋。
苏晓晨懵了。
大脑像被强行格式化的硬盘，一片空白。
几秒后，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颤抖着手指，几乎是本能地拨出了那个刻在骨子里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的、机械的女声，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捅穿了她的耳膜。
她不放弃，点开微信，手指颤抖地打字：
「学姐？你在哪？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按下发送键。
屏幕上，弹出一个冰冷的、灰色的提示框：
“消息未发送成功。（‘林’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她不死心，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
头像，变成了一片毫无生气的系统默认灰色。
昵称下方，一行小字像最终的墓志铭：
“已停用的微信用户”
空了。
号码空了。
微信空了。
床铺空了。
那个在她生命里占据了最重要位置的人……也空了。
“她不要我了……”
一声极轻的、如同梦呓般的低语，从她失去血色的唇间溢出。
“她不要我了……”
她重复着，眼神开始涣散，失去了所有焦点。
“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这句话像病毒一样在她脑中疯狂复制、循环，吞噬了所有其他的思维。
她听不见安瑾慧焦急的呼喊，感觉不到外界任何动静。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制作精美的布娃娃。
眼泪，没有预兆地，决堤而下。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汹涌的奔流，瞬间打湿了她精心打扮的脸庞和那条明亮的鹅黄色连衣裙。
安瑾慧吓坏了，用力摇晃她的肩膀：
“晓晨！苏晓晨！你说话！你别吓我！”
没有反应。
“……我没事，我……我要回家了。”
苏晓晨呆滞地、僵硬地转过身，像一个提线木偶，
一步一步地挪出宿舍，走下楼梯。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与周围考后狂欢、洋溢着青春笑脸的人群格格不入。
她的大脑里，只剩下那句话在无限循环，
伴随着心脏被生生撕裂的、无声的剧痛：
“……她不要我了……”
那个充满憧憬、规划着未来的苏晓晨，
在那一刻，已经碎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