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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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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生物钟比闹钟先醒。喻繁翻了个身,后背撞上一片温热——
不是阳光的暖,是带着呼吸节奏的热,一下下扫在他裸露的皮肤里,痒得他指尖都有点发麻。
陈景深还没起,呼吸轻轻扫在他后颈,带着点刚醒的闷意。
喻繁没动,指尖在被子里蜷了蜷,能摸到陈景深搭在他腰上的手,指节分明。
他没立刻睁眼,先蜷了蜷脚趾——被子里还裹着另一个人的体温,从后背贴过来,胳膊松松环着他的腰。
指节抵在他腰侧的软肉上,是陈景深特有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他觉得踏实。
窗外有声音飘进来,是楼下早点铺推卷帘门的“哗啦”声,混着远处早班公交的报站,嗡嗡的,像浸了水的棉花。
喻繁动了动耳朵,后颈的呼吸顿了顿,接着就有发丝蹭过他的皮肤,软得像猫毛。
他能感觉到陈景深醒了,却没动,大概是怕扰到他——这人总这样,连醒都要憋着动静。
“醒了?”陈景深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的,还带着点刚醒的哑,震得喻繁耳尖有点发烫。
喻繁没应声,反而往身后拱了拱,把后背贴得更紧些。陈景深的胳膊立刻收了收,掌心贴着他的腰,暖得能透过薄睡衣渗进去。
喻繁能感觉到陈景深掌心的温度顺着睡衣往骨子里渗,他僵了两秒,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头发还乱翘着像团炸毛的猫。
陈景深看着他这副样子,伸手替他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指尖蹭过眉骨时,喻繁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这人的指尖总带着点凉,却能把他的皮肤烫得发麻。
陈景深的指尖还停在喻繁眉骨上,见他闭眼,拇指轻轻蹭了蹭那片皮肤,才撑着身子坐起来。
被子滑落时,他顺手把被角往喻繁身上拢了拢,声音比刚才更哑些:“再躺五分钟,我去弄早餐,煎蛋要流心的?”
喻繁没睁眼,只从喉咙里哼出个单音节,听着像“嗯”。
等陈景深的脚步声进了厨房,他才慢慢蜷起腿,鼻尖蹭了蹭枕套——
上面还留着陈景深惯用的洗衣液味道,清清淡淡的薄荷味。
没等够五分钟,喻繁就坐了起来。头发还是乱的,他随手抓了抓,踩着拖鞋往厨房走。
陈景深正站在灶台前,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拿着锅铲翻煎蛋,锅里滋滋响着,混着牛奶的甜香。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怎么不多躺会儿?今天学校有早课?”
“嗯,八点半。”喻繁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陈景深把煎蛋盛进盘子,又转身去拿橱柜里的面包。
“你呢?东部校区那边的地铁要四十分钟吧?”
“没事,我七点半出门就行。”陈景深把牛奶倒进杯子,递到喻繁手里,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先喝口热的,别凉了胃。”
喻繁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往上爬。他低头喝了口,抬眼时看见陈景深正帮他翻摄影包——
指尖捏着镜头盖,轻轻扣在相机上,又摸了摸侧兜,确认备用电池和内存卡都在:
“昨天帮你把电池充好了,拍作业别忘换。”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楼下早点铺的吆喝声偶尔飘上来。
陈景深把自己盘子里的煎蛋蛋黄挑破,推到喻繁面前:“你爱吃流心的,这个给你。”
喻繁没推辞,叉起蛋黄往嘴里送,余光瞥见陈景深正把面包边撕下来——知道他不爱吃硬边,每次都悄悄去掉。
刚迈下单元楼最后一级台阶,陈景深的手就伸到了喻繁肩侧,没说话,只指尖碰了碰摄影包的肩带。
喻繁瞥他一眼,嘴硬:“不用,我自己能拎。”话没说完,包已经被陈景深接了过去——
对方指尖先捏了捏镜头隔层,确认镜头盖扣紧,才往自己肩上搭,只低声回了句:“沉。”
两人往公交站走,风扫过喻繁卷着的袖口,露出手腕上昨天拍外景蹭的浅红印子。
陈景深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把他的袖口往下捋,盖住那片红。
喻繁挣了下:“热死了,捋上去凉快。”陈景深没松手,指尖按了按他的手腕,还是那两个字:“别冻。”
喻繁撇撇嘴,没再挣,任由对方把袖口理得整齐。
到公交站时,站台已经站了几个学生。陈景深把喻繁往内侧拉了拉,自己站到靠马路的一边。
胳膊偶尔会碰到喻繁的手肘,像在挡着过往的电车。
他掏手机看了眼,屏幕亮了下,是实时公交界面,只跟喻繁说:“还有两分钟。”
没等喻繁接话,陈景深就往旁边的五金店走。喻繁皱着眉喊:“你干嘛?车要来了!”
对方没回头,只抬手比了个“等”的手势。回来时,陈景深手里攥着卷透明胶,递到他面前:
“包侧兜拉链松了。”喻繁瞥了眼摄影包——刚才下楼时拉链确实滑开半寸。
他嘴硬:“这点小事我不会弄?”
却还是没躲开陈景深伸过来的手,对方蹲下身,指尖捏着胶带绕在拉链扣上,缠得紧实。
“别再开了,电池别掉出来。”
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繁哥!”喻繁回头,看见左宽和王潞安骑着共享单车过来。
两人停在他面前,左宽笑着拍他肩膀:“早啊!跟学霸分开走的?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这么黏糊呢?”
“废话真多,”喻繁没好气,“你们俩怎么在这?”
王潞安把共享单车锁好,接话道:
“这不是要去学校占位置嘛,昨天老师说今天要评作业,去晚了连桌子都没地儿放。”
他顿了顿,突然眼前一亮,“对了,上次去你们出租屋拿反光板,学霸做的可乐鸡翅也太好吃了吧?啥时候再露一手啊?”
喻繁的耳朵尖有点热,却还是嘴硬:“想吃不会自己做?他那水平也就那样。”
左宽“嘁”了一声,凑过来:“得了吧你,上次你发烧,是谁请假在出租屋照顾你一天的?我们俩去送药,还看见陈景深在给你熬粥,那阵仗……牛!”
早班车的“轰隆”声传来,陈景深把摄影包往自己手里紧了紧,又从兜里摸出块镜头布,塞进喻繁外套内兜:
“早上风大,镜头沾灰别用衣角蹭。”车靠站,门刚开,人潮涌上来。陈景深先挤到后门,回头冲喻繁抬了抬下巴:“来这。”
他把摄影包举过头顶递进车厢,又伸手拉住喻繁的手腕,避开旁边人手里晃悠的保温杯,只说:“小心。”
三人挤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车门要合上时,喻繁忽然从兜里掏出块没拆的薄荷糖,往陈景深手里一塞:“给你,别又低血糖。”
陈景深接住,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算是回应。
车开出站台,喻繁扒着车窗往下看,陈景深还站在原地,指尖捏着那颗薄荷糖,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震了一下——是陈景深的消息,只有五个字:“到了说一声。”
喻繁盯着屏幕,手指按在输入框,想打“知道了,烦不烦”,最后只发了个“嗯”。抬头时,车刚好驶进西部校区的路口。
公交到站,三人挤下车,往摄影专业的公共工作室走。
工作室在教学楼三楼,里面摆着十几张桌子,器材架上堆着单反、三脚架和反光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显影液味道。
左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背包往桌上一放:“就这吧,光线好,等会儿评作业也方便。”
喻繁把摄影包往桌下塞,刚拿出昨天拍的胶片,手机又震了——
陈景深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带的饭盒,里面装着番茄牛腩和米饭,配文:
【s :在食堂热过了,中午我过来找你。】
喻繁看着照片,嘴角没动,心里却软了一下,回了个
【- :知道了】。
“欸?陈景深给你发消息呢?”左宽凑过来看,“是不是又给你带饭了?你们俩这同居生活也太滋润了吧,不像我们,只能吃食堂。”
喻繁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瞪他:“再吵我就把你上次借我相机拍糊的片子发群里。”
王潞安在旁边捂嘴笑:“行了左宽。”
“哦,对了喻繁,下午拍人像得用长焦镜头,你跟学霸说一声,他上次借你的那台能不能再用用?”
“我自己会跟他说。”喻繁说着,指尖却已经在手机上敲:
【- :下午拍作业要借你那台长焦,在家吗?】
陈景深秒回:【s:在宿舍,下课给你送过去,顺便接你回家。】
喻繁看着“接你回家”四个字,心里有点甜,却还是回:
【-:不用,我自己能回。】但没过两秒,又补充:
【-:那你别太晚,炖汤别熬干了。】
上午的课过得很快,老师评完作业,已经快到中午。
喻繁收拾好胶片,刚要起身,就看见陈景深从门口走进来——
他穿着件浅灰色的卫衣,手里拎着个保温袋,径直走到喻繁面前:“吃饭了。”
左宽和王潞安对视一眼,笑着打趣:“哟,陈景深来了?还真是准时啊。”
陈景深没说话,只把保温袋递给喻繁,又从兜里摸出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他:“先喝点水,饭还热着。”
四人找了个空桌子,喻繁打开保温袋,里面装着番茄牛腩和米饭,还有一小份青菜。
左宽凑过来:“喻繁,分我点呗,食堂的菜太难吃了。”喻繁没理他,却往陈景深碗里夹了块牛腩:“你也吃。”
陈景深“嗯”了一声,慢慢吃着。王潞安看着两人,笑着说:
“学霸,你也太宠喻繁了吧?连青菜都帮他挑好刺了。”
陈景深抬了抬头,没说话,只往喻繁碗里又夹了块肉。
“行了,吃不完。”
吃完午饭,陈景深要回东部校区上课,临走前把长焦镜头递给喻繁:
“下午拍的时候注意点,别磕着。”喻繁接过镜头,点头:“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陈景深“嗯”了一声,又摸了摸他的头,才转身离开。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左宽负责打反光板,王潞安帮忙调参数,喻繁举着相机,对着校园里的老建筑拍了一组照片。
夕阳西下时,终于收工。喻繁收拾好器材,刚要给陈景深发消息,手机就震了——陈景深发来消息:
【s:下课了,在你教学楼下。】
喻繁跟左宽和王潞安打了个招呼,就往楼下走。
刚到楼下,就看见陈景深站在树下,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水果。
“拍完了?”陈景深问,伸手接过他的摄影包,“累不累?”
“还行。”喻繁跟着他往公交站走,“你怎么这么快?”陈景深“嗯”了一声:
“下午没课,提前过来了。对了,买了你爱吃的草莓,回家洗给你吃。”
两人坐公交回家,路上陈景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喻繁看着他的侧脸,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轮廓。
他忽然想起上次陈景深帮他修相机,熬到半夜,第二天还早起给他做早餐,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
回到出租屋,陈景深先去做饭,喻繁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整理下午拍的照片。
刚看了几张,就听见陈景深喊:“晚上炖玉米排骨汤,”喻繁起身走进厨房,看见陈景深正在切菜,案板上摆着排骨和玉米。
“你上次说想喝。”喻繁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菜,慢慢洗着。厨房的灯光暖黄,两人没说话,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吃完饭,喻繁蜷在床头修图,笔记本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指尖还在键盘上敲着,眼底却有点发涩——下午拍了三小时外景,胳膊早就酸了。
身后忽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没等他回头,手腕就被人攥住,力道不重却攥得紧,把他手里的鼠标轻轻抽走。
陈景深的体温从后背贴上来,带着刚洗过澡的水汽,声音压在他耳后,低得发沉:“别熬了。”
“快好了,”喻繁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嘴硬道,“你先睡你的,别烦我。”
话音刚落,下巴就被人从侧面捏住,指腹带着点薄茧,轻轻一抬,强迫他转了脸。
暖黄的床头灯落在陈景深脸上,他眼睫垂着,眼神黑沉沉的,没说话,只盯着喻繁的唇,拇指在他下唇上蹭了蹭——
刚才喻繁咬着唇修图,把下唇抿出了点红印。
喻繁心里一紧,没好气地瞪他:“你干嘛?神经病啊。”
陈景深没应声,指腹稍稍用力,让他没法再抿唇,然后俯身凑过来。
吻落得猝不及防,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不是浅尝辄止的碰一下。
唇齿相抵时,喻繁能感觉到他呼吸里的热意,还有点刚喝的牛奶甜香。
他下意识要推陈景深的胸口,手腕却被人按在床头,力道收得极有分寸——
没让他疼,却让他挣不开。喻繁闷哼了一声,含糊地骂:“陈景深你松开……”
陈景深没松,只把吻放得慢了点,舌尖轻轻扫过他下唇的红印,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告什么。
直到喻繁的呼吸有点乱,耳朵尖烫得发红,他才稍稍退开,鼻尖还抵着喻繁的鼻尖,声音哑得厉害:“还熬吗?”
喻繁胸口起伏着,没说话,只偏过脸,却被陈景深又捏着下巴转回来。
这次他没再吻,只盯着喻繁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还熬?”
“不熬了。”喻繁别开眼,声音有点闷,指尖却悄悄攥住了陈景深的衣角——刚才那一下,他心跳快得都要撞出来了。
陈景深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没再逼他。
只伸手把笔记本合上,然后拉着他躺下来,从身后把人圈进怀里:“睡吧。”
喻繁窝在他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过了会儿,他闷闷地开口:“下次别这么突然。”
身后的人没说话,只收紧了胳膊,下巴抵在他发顶,轻轻“嗯”了一声。
喻繁能感觉到他呼吸落在自己后颈,有点痒,却没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