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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公同的旋律与未完成的画 ...

  •   第六章:共同的旋律与未完成的画

      竞赛结束后的周末,琴行二楼的窗户总是敞开着。风裹着老巷子里的桂花香飘进来,落在调音台的乐谱上,偶尔掀起边角,又被暮云冬伸手按平。许驰坐在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轻轻敲击,断断续续的音符像在寻找彼此的连接点——这是他们约定好的,要一起写一首属于自己的曲子。

      “刚才那段和弦进行,能不能再改改?”暮云冬放下吉他,走到钢琴旁,指着乐谱上标记的Am7和弦,“感觉这里有点闷,像画画时用了太多灰色,少了点亮色。”他拿起铅笔,在和弦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色块,用淡蓝色标注:“试试加入Fmaj7?就像在灰色里加一点蓝,会通透很多。”

      许驰看着那个蓝色色块,指尖按在Fmaj7的琴键上。柔和的音色散开时,确实比之前的Am7多了层轻盈感,像雾被风吹散了些。“你这个比喻很准,”他笑着在乐谱上修改,“就像物理里的透光率,Fmaj7的音色透光率更高,能让后面的旋律更清晰。”

      暮云冬蹲在旁边,看着许驰在乐谱上标注强弱记号,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天台见到他的场景——那时许驰抱着《高等数学》,连走路都在琢磨公式,现在却能熟练地在琴键上编织旋律,手指间的严谨和温柔,和解数学题时的专注如出一辙。

      “对了,”许驰突然停下动作,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我把我们之前聊的‘频谱’概念整理成了旋律走向。你看,主歌部分用低频的音符,像你画里的蓝紫色;副歌部分换成高频,对应暖黄色;间奏的吉他Solo,我设计了频率渐变,就像色彩从冷到暖的过渡。”

      笔记本上画着简单的频谱图,横轴是时间,纵轴是音高,不同段落用不同颜色标注,旁边还写着对应的色彩参考。暮云冬翻看着,指尖划过那些彩色线条,突然觉得这些音符不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能看见的色彩——深蓝色的低音在底部流动,暖黄色的高音在顶端跳跃,中间的过渡音像渐变色块,柔和地连接起两个世界。

      “我能把这个频谱图画进画里吗?”暮云冬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就作为我们曲子的封面,画在画布上,以后我们弹这首歌的时候,就能看着它。”

      许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可以。甚至我们可以把画和音乐结合起来——你在画里加入荧光颜料,演出时用紫外线灯照射,让频谱图随着旋律发光;我在伴奏里加入环境音,比如天台的风声、琴行的琴箱共鸣,让听众既能看到色彩,又能听到场景。”

      这个提议让暮云冬瞬间兴奋起来。他立刻从画架下翻出一块空白画布,用铅笔快速打稿——画布左侧画着倾斜的吉他琴颈,右侧是钢琴的黑白琴键,中间用荧光颜料勾勒出频谱图的线条,线条的末端缠绕在一起,像两只交握的手。许驰坐在旁边看着,偶尔提醒他“这里的频率曲线可以再流畅些”,就像在帮他调整吉他的拾音器参数,认真又耐心。

      周日下午,林浩突然找上门来,手里抱着一个半旧的录音设备:“许驰,我听说你们在写歌?我爸是做音频后期的,他给了我这个,能录吉他和钢琴的原声,要不要试试?”

      暮云冬正在给画布上的频谱图涂荧光漆,听到这话立刻放下画笔:“真的可以吗?我们正愁没法记录旋律,总怕忘了之前编的细节。”他的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急切,连耳尖都泛起微红——以前他不管画什么、弹什么,都习惯一个人琢磨,现在却格外期待把和许驰一起创作的东西留下来,哪怕只是粗糙的录音。

      许驰接过录音设备,快速研究了下操作方法:“这个是电容麦,适合录钢琴的高频和吉他的细节。暮云冬,你先弹一遍吉他的主旋律,我调整一下收音角度;等会儿我们合奏时,我把麦放在钢琴和吉他中间,保证两个声音的平衡。”

      暮云冬抱着吉他坐在调音台前,手指刚碰到琴弦,突然有点紧张。以前不管是在天台弹还是在舞台上表演,他都能随心所欲,可这次要记录和许驰共同创作的旋律,总怕弹错一个音符。许驰看出他的不安,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别紧张,就像我们在天台排练一样,我跟着你。”

      指尖拨动琴弦的瞬间,Clean音色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许驰坐在钢琴前,没有立刻加入,只是看着暮云冬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梢,他的眉头微蹙,专注地盯着琴弦,偶尔抬头看一眼画布上的频谱图,手指的动作却始终稳定,像在完成一幅重要的画作。

      主歌结束时,许驰轻轻加入钢琴伴奏。分解和弦的音色和吉他交织在一起,录音设备的指示灯随着旋律闪烁,把两个声音清晰地捕捉下来。暮云冬弹到副歌部分,突然即兴加了一个滑音,许驰立刻反应过来,在钢琴上用上行音阶呼应,两个声音像提前约定好一样,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林浩坐在旁边,悄悄用手机录下了这一幕——视频里,暮云冬低头弹吉他,许驰侧头看他,阳光在他们身上镀上暖金色,画布上的频谱图在光线下泛着微光,背景里是流淌的琴声,安静又热烈。

      录音结束后,三人戴着耳机回放。暮云冬的吉他音色干净,带着点少年人的清澈;许驰的钢琴温柔,像在讲述故事;中间偶尔的呼吸声、琴弦的轻微摩擦声,反而让录音多了层真实的温度。林浩忍不住感叹:“你们这哪是写歌啊,简直是在做艺术品!比我爸录过的那些乐队demo还动人。”

      暮云冬的脸颊微微泛红,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躲开,反而抬头看向许驰,眼神里带着骄傲:“都是因为许驰帮我调整了旋律,不然我弹不出这么流畅的感觉。”

      许驰笑着摇头:“是你的吉他弹得好,我的钢琴只是辅助。就像你画里的频谱图,少了哪一部分都不行。”

      那天晚上,许驰把录音文件导进电脑,给旋律加了简单的混响。他戴着耳机反复听,总觉得还缺点什么——直到看到书桌上暮云冬画的速写本,突然想起他弹吉他时偶尔会哼的调子,那是没有歌词的哼唱,却带着最纯粹的情感。

      他立刻给暮云冬发消息:“我们给曲子加段哼唱吧?不用复杂的歌词,就用‘啊’或者‘啦’,像你平时在画室里哼的那样,自然又有温度。”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暮云冬就回复了语音。点开后,是他清唱的一段旋律,没有伴奏,只有纯粹的人声,像月光落在水面上,细碎又温柔。许驰把这段人声剪进录音里,放在间奏的吉他Solo之后,瞬间让整首曲子有了灵魂——就像暮云冬在画里加了最后一笔亮色,让所有的色彩都活了起来。

      周一上学时,许驰把修改后的录音传给了暮云冬。暮云冬在画室里戴着耳机听,反复听了十几遍,尤其是那段哼唱和吉他Solo的衔接,每次听到都忍不住嘴角上扬。他拿出速写本,在新的一页画下许驰戴着耳机编旋律的样子,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旁边写着“我们的歌”,字迹比平时工整了很多。

      午休时,两人像往常一样去天台。许驰抱着笔记本,暮云冬背着吉他,只是这次多了个小小的蓝牙音箱。他们坐在栏杆旁,音箱里播放着那首未完成的歌,风声混着琴声,在天台上轻轻回荡。

      “我昨天把频谱图的荧光漆补完了,”暮云冬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软,“等干透了,我们去琴行试试紫外线灯,看看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发光。”

      许驰点头,看着他被风吹起的刘海:“竞赛成绩下周应该会出来,到时候如果拿了奖,我们就在琴行办个小型演出,只邀请陈姐和林浩,弹我们这首曲子,再把你的画挂在旁边。”

      这个提议让暮云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低头拨了下琴弦,突然说:“我还想在演出时,给你画一幅现场速写,就画你弹钢琴的样子,用最快的速度完成,等演出结束送给你。”

      “那我也要给你准备礼物,”许驰笑着说,“我可以用编程做一个互动装置,连接你的吉他拾音器,你弹不同的音符,装置就会投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落在你的画布上,让画和音乐一起变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规划着,音箱里的旋律刚好播放到哼唱部分。暮云冬下意识地跟着哼了起来,许驰也轻轻加入,两个声音在风里交织,像两只小鸟,在蓝天里自由地飞翔。

      周三下午,美术老师突然找到暮云冬,手里拿着一张比赛通知:“市里要举办青少年艺术展,主题是‘青春与共鸣’,我觉得你那幅《频谱共振》很符合要求,想推荐你参加。”

      暮云冬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可以带音乐一起吗?我和朋友一起写了首歌,和画是对应的。”

      老师惊讶地看着他:“当然可以!艺术展鼓励跨媒介作品,你可以准备一个播放设备,在画旁边播放音乐,让观众有更完整的体验。”

      放学后,暮云冬第一时间找到许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许驰正在解一道物理题,听到后立刻放下笔:“太好了!我们可以把之前的录音再完善一下,加入更多细节——比如你画频谱图时的画笔摩擦声,我调试钢琴时的按键声,让音乐更有画面感。”

      他们立刻去了琴行,陈姐听说后,特意把二楼的排练室腾出来,还找来了专业的麦克风和调音台:“你们尽管录,需要帮忙随时说!我早就觉得你们的创作比那些商业化的歌曲有灵魂。”

      暮云冬坐在画架前,故意用画笔在画布上轻轻摩擦,录下沙沙的声响;许驰则在钢琴上反复按压不同的琴键,挑选最有共鸣感的声音。录音间隙,许驰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共振仪——是他用物理实验器材改装的,能将声音振动转化为可视化的波形。

      “你看,”许驰把共振仪放在吉他旁边,暮云冬拨弦时,仪器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彩色的波形,和他画里的频谱图几乎一致,“我们可以把这个波形投映在画布上,演出时让观众既能看到你画的静态频谱,又能看到实时变化的动态波形,就像音乐在画里流动。”

      暮云冬凑过去看屏幕上的波形,手指轻轻触碰屏幕,彩色的线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许驰的世界,就像这波形和频谱图,一个动态,一个静态,一个用声音表达,一个用色彩呈现,却在彼此的影响下,变成了最完整的作品。

      周五晚上,他们终于完成了歌曲的最终版录音。暮云冬把画挂在排练室的墙上,许驰连接好投影设备,当音乐响起时,投影在画布上的波形随着旋律跳动,荧光颜料勾勒的频谱图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整个房间仿佛变成了一个流动的艺术空间。

      陈姐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个少年——许驰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暮云冬抱着吉他,侧脸在灯光下格外柔和,两人偶尔对视一笑,眼神里的默契和温柔,比房间里的音乐和色彩更动人。

      “真好啊,”陈姐轻声感叹,“像看到两束原本平行的光,终于找到了彼此,然后一起变得更亮。”

      离开琴行时,已经是深夜。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暮云冬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画框,递给许驰:“这个给你,是我昨天画的。”

      画框里是一幅迷你的频谱图,用荧光颜料绘制,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蓝光。背面写着一行字:“我们的旋律,像频谱一样,永远共振。”

      许驰接过画框,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心里却暖得发烫。他握紧画框,又握紧暮云冬的手——暮云冬的手还是有点凉,却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带着疏离,反而传递着坚定的温度。

      “下周艺术展和竞赛成绩,我们一起等结果。”许驰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的歌,我们的画,都是最好的作品。”

      暮云冬点头,用力回握他的手。风里的桂花香还没散去,远处传来零星的吉他声,像是在为他们的故事伴奏。两人并肩往前走,影子在路灯下慢慢拉长,像一首未完待续的歌,在青春的夜里,温柔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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