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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癫位配癫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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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公鸡的尖叫,却多了蒋乐的噪音攻击。
“早早早早早……姐姐,怎么还没起床啊,太阳晒屁股啦。”
“给老子滚!”一个抱枕扔过去,蒋乐抱的刚刚好,
“外婆在给我们炸甜丸子。”
“我爱吃的嘿嘿。”蒋乐又补充了一句,
有时候姜早真的怀疑自己和蒋乐是不是一对龙凤胎,就是像小说里有一些难言之隐,又因为两家的交情,把蒋乐送到蒋家……其实应该是姜乐,胡扯,全是胡扯。
“什么时候到的?”姜早顶着鸡窝头出现在院子里,开始慢悠悠地挤牙膏,
“回早姐,刚到!”蒋乐在一旁激动的跳着桑巴舞,那舞姿……
白眼已经翻累了,姜早继续呆滞地刷着牙,看着镜子,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少年的脸庞,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眼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蒋乐热情,有话直说,自己脾气古怪了,他还能像个欢快的小太阳围绕自己转来转去,但是有的人,就像南川,人家性格内敛,可能属于害羞派的,有些话,需要深思熟虑才能说出来,没说和你是朋友,也没说和你不是朋友啊,更何况,昨天他的手上好像受伤了,想到这,姜早又在内心把自己骂了一顿:你就是太小心眼了。
“外婆,你炸的丸子好甜好甜呀!”
“外婆炸的丸子再甜,也没我们乐乐的小嘴儿甜啊。”
“南川怎么还不来?”
“南川是谁啊?”
“我朋友。”
“哦,就是你的那个朋友啊,我也想认识。”
“你不想认识。”
“我想认识。”
“你不想认识。”
“我想认识。”
“……”
“乐乐,尝尝这个,里面加了芋泥。”
“好耶!。”
外婆又盛了一碗给早早,
“快趁热吃饭,早早。”
“好。”
“姐,南川到底是谁啊?我真想见见他。”
“姐,人家想见见他嘛,就咱们两个玩多无聊啊,我还想交新朋友呢。”
“一会儿就能见到你的新朋友了。”外婆用手指轻勾了一下蒋乐的鼻子,
“嘿嘿我信外婆,外婆不会骗我。”
吃饱喝足后,这回换蒋乐坐在院子里摇摇椅上,悠哉游哉的逗着鹦鹉,这还是怕待在乡下无聊,特意带回来的新宠,
“蒋哥好,鹦小弟,我念一遍你念一遍。”
“蒋——哥——好。”
“蒋哥好蒋哥好蒋哥好。”
“哇偶,鹦小弟你怎么那么聪明。”
“谢谢夸奖。”
“卧槽,厉害!我再考你几句英语韩语日语泰语阿富汗语……”
“早早乐乐,南川来了!”外婆在门外喊了一句,鹦鹉便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
“早早乐乐,南川来了!早早乐乐,南川来了……”
“你闭嘴!”姜早一个箭步冲出来,真应该拿鸟食把它的嘴堵上,
刚还吵着闹着要见南川的蒋乐,在见到南川的那一刻,一下子躲在了姜早身后,是她花了眼了吗?这辈子能在蒋乐的脸上看到腼腆二字,对面还是个男的?!
“你来了。”姜早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你好,我是蒋乐,很高兴认识你。”
“?”不藏了?
“你好,我是南川。”
蒋乐伸出手,才发现南川一手拎着铲子,一手掂着一桶水泥,便快速把手收了回来,一个眼神看向姜早,想问南川这是要干什么,姜早回了蒋乐一个眼神,别管。
南川在两人面前停顿了一秒,掂着桶走向院子的西南角开始实施铺水泥的工程,他蹲在那里,显得小小的,不用仔细看也能看到他瘦的只剩一个空架子了,风一吹他的衬衫就扬到了后面,露出白色的背心,一双后脚那里烂了一个洞的球鞋,刷的雪白,透过断开的线头,黑色的袜子若隐若现。
蒋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快步跑过去,和南川一起蹲在那里,
“哥,你好厉害啊,竟然会铺水泥。”
“嗯。”
“这是要做个什么呀?”
“奶奶的鱼塘。”
“你的意思是,把水泥和这块砖一起做成夹心饼干,在堆成一个可以养小鱼的鱼塘吗?”
如果说听到蒋乐的嗲言嗲语,能够引起姜早的狂怒,刚刚这一句扩写,姜早恨不得把他混着水泥堆成鱼塘。
“蒋乐,你一边去,不要打扰南川工作!”
“怎么了,怎么了,我打扰南川哥哥工作怎么了?”
“南川哥哥,你介意我在你旁边吗?”
“不介意,不过你不觉得天热吗?”
“……”
“我去屋里给你拿杯饮料。”
姜早戴着墨镜吹着电风扇,嘴里喝着蒋乐秘制的解暑饮料,像监工一样盯着面前的两个人,他们的手真是脏的不能再脏了,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鱼塘已经初见雏形。
“早姐过来!”
“什么事?”
“把你的名字写上,今天咱三就算拜把了!”
不是,刚他俩也没说话啊,这怎么熟到可以拜把了?
“我写一个乐字,早姐写我左边,一个早字,南川哥在右边写一个川字,完美!”
“……”
“给你筷子。”
“这不是早上吃饭的筷子?”
“嘘——”
“外婆我举报!”
那句话绝对是姜早在那天说的最后悔的话,因为活了那么多天,第一次,托蒋乐的福,尝到了本来一辈子都不会尝到的,水泥味!
后续就是外婆把三个泥鬼赶到了村里的澡堂,
“洗不干净,不许回来。”
“就不能在家里洗吗?”
“不能!”
等第二天再见面的时候,还真别说,有过拜把的交情(吃泥)那就是不一样,
“哥哥姐姐早啊!”
“早。”南川的笑容明显自然(更尴尬)了很多,他尽量不去看蒋乐,也不愿意回想昨天到底在澡堂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院子里寻寻觅觅,最后找到了一把斧头,
“哥哥,哥哥!你冷静啊哥哥!”
南川举着斧头慢慢走到了蒋乐面前,蒋乐想往后退,却发现已经退到了墙上,
“亲哥亲哥,早姐!”
南川嘴角上扬,笑得痞痞的,露出脸颊一侧的小梨涡,弯腰抽走了旁边的小板凳,走向那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像小山一样的木头,认真的砍了起来,
“姐。”
“嗯?”
“你家是囚禁南川做苦力吗?”
“……”
“我们难道不一样大?”
姜早的眼睛闪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蒋乐这个问题,要知道面前砍柴的人,有着比同龄孩子更强的自尊心……
“早姐早姐,你没睡醒啊?”
“你没睡醒,你全家都没睡醒!”姜早怀疑,就是蒋乐的嘴太欠了,自己光是应对他,嘴日复一日的得到锻炼,渐渐的就变成了怎么毒舌怎么说了,蒋乐,你难辞其咎!
“回答人家的问题嘛!”
被囚禁也比在外面搬一块钱一袋的沙子水泥好。
“南川,别干了,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去吃席!”外婆从里屋出来,正在给她的假发喷柔顺剂,
“我也去吗?”院子里的三人异口同声,
“都交份子钱了当然都得去。”
“耶!”
“快洗洗手,都收拾收拾!一会儿有人来接我们。”
姜早回屋去找她的小包包,蒋乐正和外婆一起鼓捣着柔顺剂,
“外婆可以在我的头上喷点嘛?我感觉它香香哒~”
“……”
南川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蒋乐姜早都围在外婆身边,
“奶奶,厨房了好像有东西?”
“你可轻点喷!”外婆不放心的看着蒋乐,奈何手里的东西被夺了过去,只能摇摇头跟着南川去了厨房,
“哪里有东西?”
“奶奶,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
“哦,好。”
“奶奶我想给您说件事,一会儿吃席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
“我们家没有拿钱,不应该去。”
“傻孩子,在奶奶面前不要操心钱的事,你们家的我也给你交了,乡里乡亲的平时多来往,有事也能帮把手。”
“奶奶,这不行,你不能……。”
“不能不能,奶奶无所不能,快去洗洗脸洗洗手,一会儿就出发。”
“谢谢奶奶。”南川低下头,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泪滴落在水泥地上,变成一个黑色的点。
布满皱纹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你啊,和那俩人是一样的,都是奶奶的孩子。”
南川快速用手擦掉了眼泪,抬头看向面前这位老太太,她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即使在有着岁月痕迹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闪闪发光,后来在很多年后,他望向台下,再次与这双眼睛对视,明白了岁月从不败美人。
村口,仨人晒得像蔫了的菜苗,
“外婆,真的会有人来接我们吗?”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一人掂着一个小板凳,难道吃席的地方只有桌子?”
“车来了。”
等一辆红色的敞篷三轮车出现在三人面前时,三人接力扶了扶下巴,
“外婆,我们仨能不去吗?”
“搬着板凳上去,人家都来接了,快点!”外婆在后面像赶鸭子上架一样,把三人赶上车去。
逼仄的空间,外婆坐在最里面,三人围着坐了一圈,每个人的手都抓的牢牢的,毕竟这飞一般的感觉还真不是谁都能体验到。
“在没有坐这辆车之前,阿三电影中,人能腾空撞到车顶,我是没信过。”
“我的屁股想和天上的太阳肩并肩。”
“呜呜呜,外婆村里都不修路的吗?”
“先修的成了示范村,其它村的得排队,咱们走的这条路是修过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星期就坏了。”
"什么破工程,五脏六腑都要癫出来。"
“再忍忍,快到了。”
听到敲锣打鼓还有吹唢呐的声音,三人一个跨步从车上跳下来,扶着大树大吐了一顿,外婆反倒不伤分毫,身子骨看着比他们仨硬朗多了,
“这不是刘婶吗?”
“您也过来啦。”两位老人握着手,开始寒暄,三个人跟在后面望望天,望望地,看向对方,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十几米的路程走的比坐三轮还漫长,终于!终于!看到了铺着红色塑料薄膜的餐桌!几人的屁股像装了吸铁石,一下子就就吸过去了。
“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婚礼即将开始,请各位尽快落座,让我们一起来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时刻!”
一顿流程走完,几个人的脑袋都要晒冒烟了。
“开席!”
面前的饭菜,让人眼冒金光,二字落下,饭桌上像是开起了武林大会,短短几十秒过去,三人就只有蒋乐抢到了一个核桃,
“你们两个人的手是废的吗?”
“不是他们吃饭,为什么要抢?”
好家伙,这还有一个没进入状态,
“不抢你吃得到嘴里吗?”
“好像吃不到。”
“一会儿听我作战计划,早姐你去接盘子,然后南川把咱们面前的位置清空……”
“这位小朋友,恭喜您获得上台表演的机会。”蒋乐眼里只有刚端上来的东坡肉,
“叔您等会儿啊。”
“好,让我们掌声欢迎!”
“不是叔,你让我吃完……”
“早姐!”
姜早吓的一机灵,
“怎么了!那么大声!”
“你接过来的肉呢!肉呢!”
“你面前的不是肉——的盘子吗?”
“走,你俩和我一起上台!”
“我也去?”南川正拿起筷子,虽然没有可以下筷子的地方,
“没有守护好弟弟的肉,你也有责任。”
“……”
“好,让我们再次掌声欢迎这三位小朋友!”
全场掌声雷动,当然是因为候菜中……
“婶子,回来给我们留一口啊!”
“留留留,给你们留!”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那位婶子最后是不是加了一个逑字。
“唱哪首?”
“今天你要嫁给我?”
“……”
“行。”南川接过话筒,目视前方,一点都不怯场,
“春暖的花开带着走冬天的悲伤。”
哇偶,哥们你开口跪?!
蒋乐姜早齐刷刷的看向身旁这个人,这天籁般的嗓音,以及这稳如老狗的台风,更别提这张可以迷倒万千的脸,这不是天选歌手吗?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蒋乐接了一句,南川还拉着他一起互动,台下掌声再次轰动,这次应该不是因为没上菜。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姜早哼着走到了南川的面前,两人的眼神含情脉脉,转身走位到了另一旁,南川站在了C位,一首曲子唱下来,台下甚觉如沐春风,好像漫山遍野的桃花都开了。
“哥哥,你是不是学过,这歌怎么唱的那么好呢。”蒋乐一边撒娇一边在南川身上蹭来蹭去。
“没有没有。”南川害羞的摆了一下手,眼里的光芒却丝毫不减。那是姜早第一次在南川眼中看到的,不一样的色彩。
等三人回到位子,面前吃的喝的早已堆成山,不知道谁把新娘的手捧花也送了过来,
“哇哦,哇哇哇,这难道就是明星的力量吗?”蒋乐恨不得拿两双筷子,
“蒋乐,在外婆家是饿着你了吗?”
“当然没饿着,可这是吃席啊,吃席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死我活的感觉!”
“心动不如行动,再不吃婶子们就兜走啦!”
姜早无语凝噎,手却一直在帮蒋乐抢菜,南川手握着那束洁白的栀子花,视线变得模糊,脑海里全是姜早穿着白裙子躺在草地抓白云的场景。
原来栀子花也可以像一个人啊。
“哥,你傻笑什么?吃啊!”
“好,吃吧。”
“动筷动筷!”
蒋乐拽了一个大鸡腿就往南川嘴里塞,后续就是蒋某人竟然用猜拳的方法把一桌子上的剩菜都打包走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
“抢劫。”
外婆先坐另一辆轿车走了,三人再次回到了三轮上,车子依旧颠簸,蒋乐还坐在最后面,当然因为他大鹏展翅的双臂。
“这个位置是最癫的吧!哥姐和我换换嘛?”蒋乐的胳膊半弯着,看着像是被打折的天秤。
“癫位配癫公,这位置配你正合适。”
“还有你那一堆菜,要是有一滴油溅姑奶奶身上了,一脚把你跺下去!”
自从上次事件,姜早本来想在南川面前表现的有礼貌一点,但是因为蒋乐这个突发因素,摆了。
“这束花送给你。”
南川把洁白的栀子花递到自己面前,姜早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真实与虚幻交杂,怎么就从一束花想到了永远呢。
栀子之手,与子偕老。
“南川哥哥,你都不送我,我吃醋了。”维持着如此艰难的姿势,还不忘撒娇也只有蒋乐了。
“想吃醋,回家让你吃个够。”
姜早和蒋乐还在斗嘴,南川抬头看向远方,微风拂过他嘴角的弧度,与其说永远,不如让时间在此刻定格。
回到家蒋乐把东西放下,倒头就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食困症?
“蒋乐怎么睡下了。”南川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去,
“谁让他吃那么多,估计是撑死了。”
“我……我还没死,南……南哥,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你,你能答应我吗?”
“你说。”南川蹲到了床边,无奈的进入角色,
“我……我想看萤火虫。”说完,整颗头垂下,再也没有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