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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疼 ...

  •   季陈信被司机送回了自己的别墅,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国在这里住但多亏了保洁人员依然整洁如初。

      她关上门一下脱了力扑倒在沙发上,屋子里很静,季陈信有点想念她在法国养的那只德文卷毛猫了,一开始只是出于无聊孤独,她花了不少钱弄来这么一只赛级猫,但那猫很随主人,跟她一样死气沉沉的,有时候季陈信都觉得屋子里静的不像是有两个各功能齐全的生物。

      但起码她还能铲铲猫砂,喂喂猫粮,拿逗猫棒强制性跟猫玩,现在她只能跟惨白的墙壁大眼瞪小眼。

      她想起来决定离开法国那天她特意飞了趟香港把猫托付给了妈妈,从妈妈发过来的视频看,那只猫竟然比跟着自己活泼多了。

      季陈信忍不住嘲弄自己,自己可能天生就是这么一个阴沉灰暗的人,和她相处的人无不漏出消沉的一面。

      这也不能全怪罗梵,她这样想,在认识罗梵之前她就很容易颓废,只是罗梵的突然离开放大了这一点,她不得不找点能让自己分泌多巴胺的事情做。

      但遗憾的是,目前她还没找到,她痛苦地翻了个身子,用手掩盖住脸,她不明白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就沦落至此甚至需要被强制带回国。

      季陈信打算给浴缸放个水泡澡,然后好好睡一觉,这两三天被季苏世一张破嘴说得要烦死。她慢腾腾站起身去淋浴间准备放水,却被路过的镜子定住了步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浓重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一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死人是谁?” 她忍不住骂自己,不管怎么说她过去在学校也是深受欢迎的派对常客,中学时候在学校马球队里打的是后卫,整个人活泼有朝气,不过八年就堕落成这副模样,季陈信愤恨地关了水阀。

      她看到自己的样貌就有够受的了,再看到必然瘦骨嶙峋的身子,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哭出来。

      回国的第一晚季陈信辗转反侧,她脑海中的身影再次浮现,这次更加清晰,那身影逼近她,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她觉得一阵冰凉,只见女人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泛着刺眼的光,刺得她头疼,刺得她想流泪。

      季陈信在公寓里浑浑噩噩睡了两天才缓过劲儿来,醒来时从卧室下来客厅岛台上放着她托管家买来的新手机。

      季苏世只是把手机收了,电话卡却拔了下来还给她,他也明白靠隔绝现代科技只能控制季陈信一时。把电话卡插上不久,妈妈便打来了电话。就听见母亲在电话那头语速飞快地喊,

      “怎么回事季陈信!?你二哥把你绑架到哪里了,怎么才接电话?我都要担心死了!是不是又跟人家犟嘴了?你说说你,要不是你爸告诉我,我真想不到你敢干那种事!” 她等母亲噼里啪啦说完安静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妈,明天爸生日宴你回不回来?”

      陈秀娴不说话,琢磨了一会儿才回她,“那什么,我跟朋友约了去欧洲玩,要是你爸又叽叽歪歪的抱怨我……”

      季陈信叹口气,“知道了,我替你摆平。对了,你能把猫还我吗?” 陈秀娴立马变了语气,“不要!你干嘛?我和肉肉过这么舒服想拆散我们?” 季陈信懒得应付她,便作罢,母亲爱养就养着吧。

      “妈,我堂姐结婚时候你去了没?” “去了啊,怎么了?” 季陈信顿住,“那你怎么知道她另一半是罗梵?” 陈秀娴说得坦荡,“我知道啊。”

      陈秀娴不喜欢参活小一辈的事,或许是年轻时候演的戏里常有情情爱爱,她也对这些事属实厌了,比如结婚离婚交往什么的,甚至于自己的女儿她都只是嘱咐一句找对象要眼睛放亮,至于后续结婚生子或者其他玩意儿她才懒得管。

      但是罗梵是个例外,她从第一次在女儿法国的公寓见到罗梵就看得出来这是个人精,但又不在自己女儿身上使聪明劲儿,所以她很喜欢这个孩子。

      她在女儿读大学后除了偶尔去法国看望看望,平时都在国内,就从自己丈夫口中得知了季照廉未婚妻的事,但她并没有告诉季陈信。

      如上所说她真的不想参合进来,对于季陈信来说受一次情伤也是成长的一部分。而且她看得出来罗梵与季照廉完全没有感情基础,和她结婚肯定有什么隐情在里面,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当是人精和人精之间心灵相犀。

      于是她只好敷衍着季陈信,“你别整天惦记着人家是你前女友就咬牙切齿的,你相信妈妈,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你体谅一下。”

      又来了,季陈信心里窝火,明明是罗梵干的这勾当,怎么转而教育起自己了,对伴侣忠诚无私,哪一点她罗梵做到了?她生硬地挂断了电话,点开微信,看到申请添加好友的地方有一个陌生的头像,她点开一看,是罗梵。

      季陈信很想嘲笑现在的自己,毫不犹豫地通过了验证,又在键盘上打一些讥讽的话,简直就是精神分裂。她沉吟片刻还是把字都删掉,一动不动地坐着,等待罗梵先给她发消息。

      但等到她都开始打瞌睡了,聊天界面依旧空空如也。季陈信这才不情不愿地相信了罗梵只是加一下她的好友并无他意,她又回想起季照廉在餐桌上与罗梵颇为自然的肢体接触,于是开始可怜自己 ,说不定人家那边有了真感情,你才是爱而不得。

      这般想着,她又把罗梵拉黑,关闭微信,刷着网购平台看看给父亲送什么礼物。父亲生日家宴是季家一向有的规矩,大伯六年前因病去世,父亲就格外照顾季照廉,而自己的两个个儿子只好尽量表现自己来争取资源。

      于是生日家宴比大年三十还要隆重,每个人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但季陈信不在乎这些,她知道那个死老头说起疼爱肯定先紧着自己,说起继承权又排在最后。

      连季照廉都有自己的公司,她忿忿不平的想,她记得这个堂姐学生时代学习并不算顶尖,而在季家想要得到家里的扶持要么能力出众,要么听家里的话。很明显,除了大姐季无秋,大家都是对家里言听计从才得到的帮扶。

      她想起母亲的话,又想起罗梵的话,不由得猜测起罗梵所谓的“重要的事” ,如果两人不是因情结婚,那么罗梵便有理由对季照廉的财产下手。季陈信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又刷了几下看到一个底槽清泥料大师手作的紫砂壶便懒得继续看直接加急送到家。

      季陈信慢悠悠地给自己冲了一杯可可,原本没什么奔头的日子一下子找到了方向,麻木许久的心脏终于迎来兴奋地震颤。

      第二天她拿着礼品盒装的紫砂壶一个人开着保时捷来到父亲所住的庄园。沿着石径道向前开就能看到大敞着的檀木大门,车流都绕着门口的喷泉雕塑转一圈,在车门正对着大门时停下,服务人员上前打开车门,带着联络耳机的管家则扬着笑脸登记名字并招呼宾客进场。

      彼时庭院里的停车位上已经停了好几辆车,有接待看到她开着车子进来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替她停好。

      季陈信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一切东西,便冷冷拒绝,她停好车下来,一个人插着兜从停车场往正门走,她本想从东边小门进去,但转念一想她老爹这种时候应该不会开放小门就应着招待诧异的眼光突兀地迈进正厅。

      服务人员本想上前询问,被管家一把拉住,只听见管家低声说到:"你疯了?这是季董的小女儿。“

      从正门进去还要走一段苏式园林景观的路才到房子里,几乎每个来赴宴的人都是结伴而行,他们看着周围景观无不发出惊叹,并估算起造价。

      说起来这些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此时倒都露怯,但他们并不为自己被比下去而感到不甘心,而是由衷赞叹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之外还有季家,那种佩服艳羡沿着门廊一直到里屋高处那位严肃的老者脸上。

      季陈信形单影只地走在其中显得是那样突兀,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她总是记着父母曾教导自己,如果你自身能比下去周围所有人,就算是不合群,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那只能证明那些人不识货,而现在,她便是鹤立鸡群。

      她本来不打算打扮,但一想到罗梵在还是挑了一件高领黑色薄衫和粗花呢大衣,这几天她时差调整了过来也睡饱了觉,又格外烫了烫头发,人看着也精神不少。“小信,”她听见有人叫她,便回头看,只见罗梵挽着季照廉的手正看着她。

      如她所愿,罗梵先是快速在季陈信身上瞧上瞧下一番,然后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好巧啊,你刚到吗?” 她面色温和,季陈信也装作笑眯眯的样子回她,“是啊,嫂子今天真好看,”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照廉打断,“陈信你也很好看。”

      被季照廉打断她和罗梵说话是季陈信最讨厌的第二件事,而被迫看季照廉和罗梵表现亲昵是季陈信最讨厌的第一件事。季陈信翻个白眼扭头就要走,结果一个人认出季照廉,就要和季照廉一道走聊聊生意,季照廉便松开罗梵的手:”你和小信一起走吧,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

      季陈信被她这一安排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倒是罗梵泰然自若,戳戳季陈信的肩膀让她回神。

      她在季陈信身边保持着别人听不见但季陈信能听清楚的声音说话。“小信,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 季陈信冷不丁反问道,“你干嘛加我微信?” “……哈?” “而且加了我也不给我发消息。”她继续控诉到。

      罗梵这才反应过来季陈信心里在憋屈什么,有点好笑地说,“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是个小气鬼。” 季陈信带点幽怨地撇了她一眼,“所以为什么?” 罗梵耸耸肩表示这没什么,“本来是想问问你的近况,但是公司那边事实在是太多了。”

      季陈信心里暗想,这正表明了罗梵如自己所想与季照廉结婚正是看准了季照廉的公司。

      但为什么呢?她与罗梵交往的哪些日子里她很清楚罗梵并非极度贪图富贵的人,豁出这么大一步,想必还有什么原因促使罗梵这样做,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无法接受罗梵一言不发将她一人抛下在法国,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

      “小信,去见见你爸爸吧。” 罗梵的手很自然地扶在自己臂膀上,另一只手拎着要给老头的礼物。季陈信莫名希望她能再挨得近一点,时间再久一点,她第一次觉得父亲庄园的长廊不够长。

      她踏进门廊就看见一本正经下围棋的父亲与大姐,季无秋请了一天假回家,只能匆匆陪父亲吃个晚饭就走,在军中练的肌肉紧实皮肤黝黑,见罗梵和季陈信过来先是礼节性的打了招呼,但眼神在落到罗梵身上时又无比落魄。

      季陈信警钟长鸣,她迅速来回瞟了一眼季无秋和罗梵,确定罗梵还是标准营业的微笑便松了口气,转而对季无秋皱了皱眉头。父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像只因为脾气太犟而不讨喜的老黄牛,

      “你终于来了,缺席了这么多年,首先,爸爸很想你,其次,我们好好说说你那些下三滥的问题。” 罗梵听到心里了,她不经意看了一眼季陈信,开始琢磨她到底干了什么事。

      季陈信从小被说的多了早已脱敏,毫不在意的应下来然后晃晃手里的礼品盒,“你的礼物。” 只见瞬间父亲的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看着她的礼物,聚精会神地想从小细节里猜出这是什么。季陈信在心里直呼受不了,商人就是商人,过个生日儿女送个礼都要在乎值不值钱。

      “别看了,是个破紫砂壶,你把我卡停了我没钱买别的。” 季陈信直接说了出来,父亲这才有些尴尬地把眼神收回去,但他又找到了其他批判的点,“怎么是你俩一起来的?”

      罗梵回头看了一眼,季照廉还没跟上,便笑眼盈盈地递上她的礼物,“叔叔,这是照廉的一份心意,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她就费了好大劲搞来这些。”

      她把礼品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缓缓打开,而霎时间,季陈信确信,老头的眼睛亮了一个度,开始对季无秋口若悬河的说这份礼物有多好。罗梵退到后面,既不用“聆听”老头的“指教”,又能和季陈信说上悄悄话。

      季陈信歪着脑袋问她,“你送的什么?” 罗梵语气里止不住的雀跃,“白鲟鱼子酱。” 季陈信忍不住深深扫了她两眼,然后感慨到,“真是够下血本啊,你怎么就确定他喜欢这玩意儿?” 罗梵侧过身冲她莞尔一笑,“你猜?学着点儿。” 说罢便去到另一边与季苏世一家交际起来。

      季陈信抱着双臂在角落注视着交际起来落落大方又柔韧有俞的罗梵。她心里一个角落不免悲哀起来,罗梵如此重视父亲的送礼环节,就说明她想要给季照廉树立一个好形象,那是不是她只是想好好替季照廉管好公司,然后一直和她过下去。

      只是光想一想那个画面季陈信都受不了了。

      这样想着,季照廉姗姗来迟,却还是受到由衷的表扬。她看到季照廉有些羞涩的红了脸,她不经在想当年和罗梵结婚她可能都没有这样感动的表情。真讨厌,她喜欢罗梵,罗梵却跟这样一个利用她的女人生活。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拉住,那是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你跟我走,我们谈谈。”她被带到一个空房间,有些无辜的看着面色不善的罗梵,“这次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可没亲你。” 罗梵厉声呵她,“够了,季陈信,能不能正经一点。”

      季陈信只好正襟危坐,罗梵站在她面前俯视她,“所以刚刚你爸说的下三滥的事是这件事,要不是季苏世他大嘴巴告诉我,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是不是?” 她有些咬牙切齿地说,“药物滥用?季陈信,你真是不要命了。”

      她不觉得这时的罗梵咄咄逼人,她甚至扭曲的觉得雀跃,罗梵为数不多的情绪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季陈信觉得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心脏跳的如此快。

      于是她不合时宜的“噗嗤”一声笑出来,罗梵气得想揍她,就见季陈信勾着坏笑,一双桃花眼看着她溢出浓墨重彩的留恋,“嫂子,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罗梵耳际隐隐泛红,她知道自己肯定会有反应,季陈信就像颗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引她玩火自焚。

      但还没等罗梵说什么,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一个烦人的声音传来,“罗梵?你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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