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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谁告诉我反派的剧本到底怎么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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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天,风平浪静得几乎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崔天狼似乎真的收敛了些,没再来找我的麻烦,甚至偶尔在廊下遇见,他那冰冷的眼神掠过我的手腕时,会极快地移开,让人捉摸不透。
我几乎要以为,那晚廊下我那番漏洞百出却又情急之下吐露的“真言”,真的让他放下心中的偏见。
然而,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命运恶意掀开的一角帷幕。
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消息传来时,我正对着铜镜,努力练习如何像一个真正的狼族,那样行走坐卧。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煞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公、公主……不好了!地、地牢里那个狐族使者云锦……死、死了!”
我手里的玉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两截。
“怎么死的?”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侍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太子殿下……他、他提着剑进去……云锦使者就……倒在血泊里了……”
崔天狼杀的?!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为什么?他疯了吗?!在这个节骨眼上,杀掉狐族使者,不等于直接把挑衅的刀子递到狐族手里?!
果然,还没等到原定与狐族交涉的日子,狐族那边就炸了锅。云锦的死讯像是投入干草堆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狐族积压的怒火。
他们甚至没有过多惊讶,仿佛崔天狼这等“声名狼藉”的恶徒,做出杀人泄愤、借机报复的事情,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豺族内部也乱成了一锅粥。出了这样的事,证据确凿,豺族自知理亏,气势上先矮了一截。
平日的酒酣耳热、虚假喧闹早已荡然无存。王座上只剩豺王阴沉的脸,以及殿下众臣惶惶不安的神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一名豺族斥候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盔甲歪斜,满脸惊惶,扑倒在地,声音嘶哑地禀报:
“陛、陛下!不好了!狐……狐族大军!已陈兵我族边境天堑谷!旌旗招展,刀甲鲜明,一眼望不到头!为首的是狐族大长老之孙,使者白狐!他、他要求立刻面见陛下!”
满殿哗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狐族如此迅捷而强势的反应,还是让所有豺族贵族心头巨震。
豺王脸色铁青,五指死死抠住王座扶手,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宣!”
不多时,殿外传来整齐划一、沉重而充满威慑力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全身着银亮轻甲、腰佩弯刀、眼神锐利的狐族精锐卫士,护送着一位身着素白锦袍、眉目俊雅却面覆寒霜的年轻男子,昂首阔步地走入大殿。
来者正是狐族使者,白狐。
他并未像寻常使者那般行礼,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射王座上的豺王,声音清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与怒意,响彻整个大殿:
“豺王陛下!别来无恙?”
他根本不給豺王寒暄的机会,开门见山,语气陡然转厉:
“我狐族使者云锦,奉族长之命,携诚意前来贵邦商议要事。即便此前有些许摩擦,我族亦恪守使节之责,未曾有半分逾越!如今,他却惨遭横死,命丧于你豺族太子崔天狼之手!”
白瑾猛地抬手,指向站在一旁、面色冷峻的崔天狼,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与鄙夷:
“崔天狼!你嚣张跋扈,恶名昭彰!草原之上,谁人不知你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云锦不过是据理力争,维护我族利益,你便怀恨在心,竟趁其被囚,悍然下此毒手!杀人泄愤,手段如此卑劣残忍,与禽兽何异?!”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箭,又快又狠,将所有的罪名和动机都死死钉在崔天狼“声名狼藉”这一点上,根本不需要其他证据,因为“这很崔天狼”!
白狐转回目光,逼视豺王,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豺王陛下!此事,你必须给我狐族一个交代!给冤死的云锦一个交代!立刻交出凶手崔天狼,由我族带回,依我狐族律法,严惩不贷,以命抵命!”
他身后那队狐族精锐卫士同时上前一步,“锵”的一声,手按刀柄,动作整齐划一,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压迫感十足!
“否则——”白瑾拖长了语调,威胁之意溢于言表,“我狐族数万儿郎,已在边境枕戈待旦!他们心中的怒火,需要用鲜血才能平息!届时,刀兵一起,生灵涂炭,这后果……恐怕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豺族大臣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王座上的豺王和面色冰冷的崔天狼之间来回移动,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豺王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怒火与憋屈。他深知,在“人赃并获”、对方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豺族完全不占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崔天狼,忽然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漠然。
他甚至没有看白狐,只是抬眼望向殿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应那“以命抵命”的要求:
“人,是我杀的。”
他承认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辩解。
“狐族若要战,”他收回目光,终于看向白狐,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封的荒原,“我,崔天狼,奉陪到底。”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白瑾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崔天狼,对豺王厉声道:“陛下!你听到了?!此獠毫无悔意,嚣张至此!这就是你豺族的态度吗?!”
豺王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巨大的声响震得所有人心中一颤。他死死盯着崔天狼,眼中情绪复杂——有愤怒,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的什么。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声音沙哑而沉重地开口,是对白瑾,也是对满殿臣工:
“使者息怒……凶手,我豺族……绝不会包庇。”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下一个字有千钧之重:
“定会交出,给狐族一个交代。”
白狐脸色稍缓,但眼神依旧锐利,等着他的下文。
豺王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拖延:
“只不过……犬子与狼族雪飞公主大婚在即,乃两族联姻之大事,望使者与贵族族长通融,希望……希望能容他完婚之后,再……再交由狐族处置。”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用婚礼来拖延行刑?这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