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人形武器初显 ...
-
狙击训练场的遮阳棚下，金属支架撑起的防弹玻璃将烈日滤成柔和的光斑，落在一排排墨绿色的M24狙击枪上，泛着冷硬的哑光。洛伦兹教官站在前方的全息投影前，军靴踩在防滑地胶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他手里握着一支拆卸过半的狙击枪，指尖划过枪管上的膛线，声音带着久经沙场的沙哑与专业：“记住，狙击不是简单的扣动扳机”洛伦兹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常年浸淫狙击领域的专业感，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训练场，“首先要建立‘环境感知意识’——风速每变化1m/s，子弹落点会偏移2.3cm，500米外这个数值会翻倍；空气湿度超过60%，火药燃烧效率降低，初速度下降15m/s，子弹飞行阻力会提升11%这些数据必须刻进你们的脑子里，成为本能反应。”
全息投影上瞬间弹出一组动态数据，风速、湿度、海拔对弹道的影响曲线清晰可见。洛伦兹抬手切换画面，出现一个移动靶的轨迹模拟图：“还有预瞄点，移动靶的速度若为3m/s，500米距离需提前锁定靶心前方1.5米处，呼吸要与射击节奏同步，吸气时瞄准，呼气末击发，胸腔起伏不能超过0.5厘米，否则会影响枪口稳定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训练生，语气严肃：“你们手里的M24有效射程800米，初速853m/s，扳机力1.5-2.0kg，拆解时间合格线是45秒，组装30秒，这是基础中的基础，连枪都玩不转，谈何狙击？”
台下的训练生们大多听得专注，有人低头在战术平板上记录要点，有人握着枪反复摩挲，感受枪身的重量与手感。唯独白霭星，坐在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眼神半眯着，明显有些提不起兴趣。
他手里的M24早已被拆开，零件在膝盖上的战术垫上摆得整整齐齐：枪管、枪托、弹匣、枪机、扳机组件，甚至细小的复进簧都被单独放在一边。人鱼的指尖纤细灵活，指腹带着鳞片特有的微凉触感，他拇指和食指捏住复进簧，轻轻一旋，弹簧便在指尖打着转儿，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将其归位，开始重新组装。
动作快得惊人，没有看任何图纸，全凭肌肉记忆。枪管与机匣对接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弹匣插入槽位时利落干脆，不到20秒，一把完整的M24就出现在他手中。可他显然还没尽兴，刚组装好，又抬手按下分解销，指尖翻飞间，枪身再次散成一堆零件，这次他甚至闭上了一只眼睛，只用另一只眼盯着零件，手指却依旧准确无误地摸索着各个部件的衔接点，神态慵懒又随意，像在摆弄什么有趣的玩具，而非杀伤力极强的狙击步枪。
坐在他身边的阳景，目光看似落在前方的全息投影上，实则早已神游天外。洛伦兹教官的声音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思绪全被身旁的少年牵扯着——早上给白霭星涂药膏时，尾尖那片淡红还没完全消退，摸起来微凉又细腻；食堂里他把整盘虾连盘子吞下时，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像只偷吃到糖的仓鼠；刚才坐下时，白霭星的尾巴无意间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腿，带着若有若无的痒意。
他甚至在想，等训练结束，要不要再去给霭霭买些他喜欢的草莓味糖果？还有上次看到的那个小型水族箱摆件，里面有仿真的珊瑚和小鱼，霭霭应该会喜欢吧？至于洛伦兹讲的那些狙击知识，阳景的大脑仿佛自动过滤了，对他而言，这些远不如琢磨怎么让身边的人更开心来得重要。
“好了，理论部分就到这里。”洛伦兹关掉全息投影，双手抱胸，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现在，谁先来示范一下500米移动靶射击？”
训练生们瞬间安静下来，有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有人悄悄握紧了手中的枪，却没人主动站出来。500米移动靶本就难度不低，还要结合刚才讲的环境数据和预瞄技巧，第一次尝试就想打好并不容易。
洛伦兹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队伍中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他一眼就看出阳景在溜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似专注，实则眼底空茫，明显没听进去一个字。
“阳景。”洛伦兹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先来示范。”
阳景猛地回神，眼里的迷茫还没散去，显然没听清刚才的要求，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白霭星，寻求答案。
白霭星也刚从拆枪的乐趣中回过神，见阳景一脸状况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抬手指了指自己面前那堆拆得七零八落的狙击枪零件，又伸手指了指远处训练场尽头的移动人形靶——那靶标正以3m/s的速度左右移动，上面的十环区域只有硬币大小。他的意思很明确：用你面前的枪，去打那个靶。
可他这动作刚落，周围的训练生们就像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的炸药桶，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嗡嗡地在遮阳棚下蔓延开来。
“不是吧？阳景刚才明显在走神啊！洛伦兹教官讲了那么多弹道和预瞄技巧，他怕不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有人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看好，目光在阳景身上扫来扫去，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阳景像是没听见这嘈杂的议论，已经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白霭星面前那堆被拆得整整齐齐的零件上，随手拿起一块冰凉的枪管组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膛线纹路。
“白霭星都把枪拆成零件了！”另一人惊呼声稍高，指着那堆零件，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他该不会是想拿着这些零件上去吧？这也太离谱了！”
“哈哈，这不是纯纯搞笑吗？”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里的嘲笑毫不掩饰，“就算他会组装，仓促之间拼好，还得适应枪的手感，500米移动靶啊，怎么可能打好？”
“也别这么说吧，”也有少数人持不同意见，小声反驳，“阳景之前和戴教官对打都没落下风，格斗那么厉害，说不定狙击也有两把刷子？”
“得了吧，格斗和狙击能一样吗？”立刻有人反驳回去，“没听理论，又要临时组装枪，能打中靶身就不错了，还想满环？根本不可能！”
窃窃私语中，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低声嘲笑，觉得这位被两大教官争抢的新人，这次肯定要出丑；有人暗暗皱着眉担心，毕竟是刚下船就名声大噪的人，第一次示范就搞砸，难免脸上无光；还有寥寥几人，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想看看这位实力不俗的alpha，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白霭星听得眉头微微蹙起，耳尖动了动，显然对这些议论有些不满。他刚要开口，想提醒阳景“我是让你用你面前那把装好的，不是我这堆零件”，可话还没到嘴边，就见阳景已经迈开了脚步。
阳景显然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只当白霭星是让他拿着这堆零件上去打靶。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依旧是那副对外人疏离冷淡的模样，下颌线绷得笔直，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周围的议论和质疑都与他无关。
他低头看了一眼战术垫上的零件，没有丝毫犹豫，弯腰俯身，指尖率先拿起机匣。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平日里要么是握着格斗手套，要么是温柔地给白霭星剥虾，此刻握住冰冷的枪械零件，却同样灵活得惊人。
没有停顿，没有犹豫，仿佛这些零件的构造早已刻进了他的基因里。机匣与枪托对接，枪管精准插入卡槽，枪机滑入机匣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弹匣被稳稳推入，保险杆拨到待发位置——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比白霭星刚才的速度还要快，仅仅15秒，一把标准的M24狙击枪就重新组装完成，只是因为刚才白霭星拆解时没带上瞄准镜，所以这把枪暂时没有配备瞄准装置。
阳景直起身，右手握住枪柄，左手托住护木，枪口自然下垂。他转过身，朝着500米外的移动靶方向走去，步伐从容不迫，没有丝毫紧张。战术靴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力道均匀，身姿挺拔如松，黑色的训练服勾勒出他流畅的肩背线条，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站在射击线后，没有像其他训练生那样趴在射击台上，而是选择了站姿射击——这无疑更增加了难度。左手托住护木的位置恰到好处，手肘微微弯曲，形成稳定的支撑；右手食指轻搭在扳机上，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没有丝毫颤抖；头部微微偏侧，虽然没有瞄准镜，但他的目光却精准地锁定了远处移动的靶标，眼神锐利如鹰，刚才的迷茫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掌控力。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洛伦兹也微微前倾了身体，眼里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
白霭星坐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枪械零件的触感，他看着阳景的背影，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他知道作为实验体，组装枪支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小儿科，从小被灌输的武器数据早已烂熟于心，可没有瞄准镜，站姿射击500米移动靶，还要做到精准命中，即便是他，也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凭借日复一日的训练积累才能做到。
阳景却显得异常随意，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没有刻意控制胸腔起伏，只是微微侧过身，身体带动枪口轻轻转动，动作流畅又帅气，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
就在靶标移动到最左侧的瞬间，他指尖轻轻一扣扳机——
“砰！”
枪声清脆响亮，划破了训练场的宁静。子弹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奔500米外的靶标而去。
几乎是枪声落下的同时，远处的移动靶猛地一顿，随后直直倒地。紧接着，训练场的电子播报系统传来清晰的女声：“射击成绩：10环，满环！”
全场死寂了足足三秒。
随后，洛伦兹率先反应过来，吹起了一声愉悦的口哨，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紧接着，训练生们的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起，彻底打破了刚才的宁静。
“我的天！满环？！”
“没有瞄准镜！站姿射击！500米移动靶！这怎么可能？！”
“刚才他组装枪只用了15秒吧？而且全程没看图纸，太离谱了！”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啊？格斗厉害，狙击也这么强？”
“之前萧珣学长打500米移动靶，还需要发动J1级万能仪表盘分化能力读取数据呢，阳景居然什么都没做，随手一枪就中了！”
枪声的余韵还在训练场的空气里震荡，电子播报的满环提示音像是还萦绕在耳边，白霭星坐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触到战术垫上微凉的3倍镜，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最先涌上的是纯粹的惊讶，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他看着阳景走回来的背影，那背影依旧挺拔，带着惯有的冷漠疏离，仿佛刚才那15秒组装枪械、站姿满环的壮举，不过是随手掸掉了肩上的灰尘。白霭星自己练了无数次狙击，深知500米移动靶的难度，更别说无瞄准镜、仓促组装后的射击，自己能做到满环，是日复一日对着靶标校准呼吸、测算弹道的结果，可阳景，一个才苏醒不久、从未接触过专业狙击训练的人，却做得如此随意，如此举重若轻。
紧接着，兴奋像是冒泡的汽水，从心底汩汩往上涌。他忍不住扬起嘴角，眼底亮得惊人，为阳景的强大而骄傲，为他不被所有人看好却狠狠打脸的模样而雀跃。周围的惊叹声、洛伦兹教官的赞赏口哨，都像是在为他自己喝彩一样，甜丝丝地漫进心里。
可这份兴奋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细密的心疼悄然覆盖。他的目光落在阳景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刚才组装枪械时动作快得惊人，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些冰冷的零件、复杂的构造，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可白霭星太清楚了，就算是实验体，就算被灌输了武器数据，这种近乎本能的熟练，也绝不是“天才”二字就能解释的。天才或许能更快掌握技巧，却无法做到如此不带感情的熟练，如此仿佛刻进基因里的精准。
他不敢深想，却控制不住地往那个方向偏。109实验室的名字像一根细刺，轻轻扎在心头，带来一阵隐秘的钝痛。阳景的随意，阳景的熟练，是不是都源于那个不见天日的实验室？是不是在他还没苏醒、还没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被当作纯粹的武器来打磨？那些枪械零件，是不是比阳光、比温暖更先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白霭星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鼻尖有些发酸。他见过daimi白楚年偶尔流露的、关于实验室的阴影，知道那些“能力”背后，往往是数不清的强制训练和无法言说的痛苦。自己曾经也被植入了无数战斗数据，但依然需要日复一日的训练强化。阳景表现得越无所不能，他就越心疼——哪有人生来就会这些？所谓的“天才”，不过是被硬生生逼成了无所不能的模样。
心口的情绪交织着，惊讶、兴奋、心疼，拧成一团，让他鼻子发酸，却又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抬起头，望着阳景漂亮的桃花眼，眼底盛满了复杂的情绪，轻声说：“阳景，你真厉害。”
只是这句话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喉咙发紧。厉害的背后，是怎样的过往？他不敢问，也不忍问，只能将那份心疼悄悄藏在心底，化作更浓烈的在意。以后，他要守着阳景，让他不必再做那个无所不能的武器，只做阳景就好。
与白霭星的震惊和心疼不同，洛伦兹教官的脸上更多的是惊喜，甚至带着几分激动。他执教多年，见过不少优秀的狙击手，包括之前天赋异禀的萧珣，但像阳景这样的，却是凤毛麟角。萧珣的强大在于他的J1级万能仪表盘分化能力，能精准读取环境数据和靶标轨迹，从而调整射击参数，可阳景的射击，完全是凭本能和天赋，随意却精准，仿佛一切都本该按照他设定的轨道进行，没有丝毫偏差。
阳景放下枪，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对外界的惊叹和赞扬充耳不闻。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径直落在白霭星身上，那双冷漠的桃花眼瞬间染上柔和的暖意，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在询问“我做得怎么样”。
他走到白霭星身边坐下，将那把没配瞄准镜的M24放在两人中间，抬手自然地揉了揉白霭星的头发，眼底的冷漠依旧，却唯独对他带着化不开的柔和，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还行吗？”白霭星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用力点了点头，眼底闪烁着丝丝缕缕的心疼，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尾巴轻轻晃着，悄悄缠上了阳景的小腿，带着强烈的占有欲——阳景，是他的。
阳景感受到腿上的触感，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对外界的喧嚣依旧毫不在意。对他而言，其他人的看法无关紧要，只要能让身边的人满意，就足够了。而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一枪，不过是他众多本能中的一种，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无需刻意，却精准无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