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圈之生命的光》萩纪

30、圈子感情

　　“你好，我是接到电话来配合林文印交通事故案调查的。” 简枫站在 B 市公安局的接待台前，语气平静却难掩一丝紧张 —— 文印的案子终于有了新线索，他既期待真相水落石出，又害怕面对可能的残酷结果。
　　“好的，您稍等，我查一下负责此案的同事信息。” 前台民警低头翻找着记事本上的记录，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滑动，片刻后抬头说道：“您上二楼，右手边第三间办公室，305 室找徐阳队长就行。”
　　“谢谢。” 简枫道了声谢，转身向楼梯走去，身后的小郑亦步亦趋地跟着。出发前他本想让小郑在车里等候，可小郑却一脸坚定地说 “贺总吩咐了，要全程跟着您，保证您的安全”，简枫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跟着一起来。
　　305 室是间综合办公厅，十来张办公桌整齐排列，几位民警正低头处理着手头的工作。简枫轻轻敲了敲门，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请问徐阳队长在吗？”
　　“我在这。”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四十岁左右、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左手拿着文件，右手抬起冲他示意。他眉眼间带着几分威严，额前的皱纹里似乎都藏着办案多年的锐利。
　　简枫快步走过去，办公室里其他民警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带着几分好奇 —— 能让徐队亲自接待的，想必是和案子有关的重要人物。
　　“你是因东路 324 号林文印小朋友的家属吧？” 徐阳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简枫，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是的，我是他哥哥，简枫。” 简枫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回答道。
　　“我们对肇事面包车和案发现场附近别墅的监控进行了反复调查，发现了一名可疑人员，但对方很狡猾，全程遮挡着脸，很难辨认身份。” 徐阳的神情愈发严肃，指了指桌上的电脑，“我们想让你看看监控画面和素描画像，看看能不能认出这个人，或者有没有和你们家有过节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徐阳点开电脑里的监控视频，画面中出现一个身穿黑色连帽衫、戴着鸭舌帽和防晒面罩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身形消瘦，动作鬼祟。简枫的目光紧紧锁在屏幕上，眉头渐渐皱起 —— 这个身形，总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突然想起之前在面包车上捡到的那枚旧纽扣，难道…… 是那个人？可他为什么要对文印下手？简枫的心里打了个鼓，没有确凿证据前，他不能随便向警方透露猜测，以免误导调查。
　　“你能看出这个人是谁吗？” 徐阳问道，目光依旧锐利。
　　简枫摇了摇头，视线却没有离开屏幕，大脑还在飞速回忆着可能的线索。
　　徐阳没有追问，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素描画像，递到简枫面前：“那这张画像呢？我们根据监控里的身形和局部特征，让画像师还原了大致样貌。”
　　简枫接过画像，瞳孔骤然一缩 —— 画像上的男人眉眼轮廓，竟然和他父亲简科共有八分相似！可他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父亲了，当年父亲不告而别，从此杳无音讯，他甚至不确定父亲是否还在人世。这突如其来的相似，让他的心跳瞬间加快，难道真的是父亲？他为什么会出现在 B 市？又为什么要伤害文印？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
　　“不认识。” 简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画像还给徐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需要时间确认，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主观判断影响警方的调查。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如果后续有新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徐阳接过画像，语气平和了几分。
　　“那我先回去了，麻烦警官了。” 简枫说完，转身和小郑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刚走，一名年轻民警就走到徐阳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徐队，您觉得他是真不认识，还是故意隐瞒啊？”
　　“看他的反应，应该是有点印象，但自己也不确定。” 徐阳看着画像，若有所思地说道，“毕竟他说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父亲了，记忆模糊也正常。”
　　“那要不要派人盯着他？万一他和嫌疑人有联系，或者知道什么线索却不说呢？” 年轻民警又问。
　　徐阳点了点头：“嗯，派人盯着，注意分寸，别打草惊蛇。另外，再深入调查一下这个简枫的背景，包括他的家庭关系、社会往来，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走出公安局，简枫的心情依旧沉重 —— 素描画上的人，越想越像父亲简科共。可父亲为什么要对文印下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仇恨。难道是因为自己？简枫的心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简律，已经到饭点了，我们找家餐厅吃饭吧？” 小郑适时开口，打断了简枫的思绪。他还记得贺总的叮嘱，要按时提醒简枫吃饭，不能让他饿着。
　　“嗯，就在附近找一家吧，我还约了个朋友，等下要见他。” 简枫回过神，点了点头。
　　小郑帮简枫打开车门，两人驱车来到附近的商场，径直上了四楼的餐饮区。简枫正低头看着各家餐厅的招牌，想随便选一家，小郑突然拉住他：“简律，这家是川菜馆，口味偏辣，您不能吃辣，我们换一家吧？”
　　简枫这才注意到自己正站在一家 “川味小馆” 的门口，刚才满脑子都是案子的事，根本没注意看招牌。“好，谢谢你提醒。” 他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家常菜馆，“就那家吧，口味清淡，应该适合。”
　　两人走进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简枫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了陈明罕的微信：“哥哥，我到 B 市了，你在哪里呀？” 他赶紧把餐厅的定位发给了对方。
　　“你…… 你是简易吧？” 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简枫的思绪。
　　简枫抬头，看到一名二十多岁的女服务员正拿着点餐牌，笑盈盈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熟稔。“你是……” 简枫皱了皱眉，实在想不起自己认识眼前这个人 —— 她穿着餐厅的制服，圆脸，微胖，和自己记忆里的任何人都对不上号。
　　“哎呀，你不记得我啦？我是简小菊啊！我们小时候是同班同学，还住在同一个村呢！” 女服务员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亲切，“以前放学回家，我们经常一起走，你还帮我捡过掉在河里的书包呢！”
　　简小菊？这个名字让简枫的记忆瞬间回到了童年 —— 小时候村里确实有个叫简小菊的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性格活泼，整天蹦蹦跳跳的，因为两家离得近，放学总爱跟着他一起回家。可眼前这个圆脸粗胳膊的女人，和记忆里那个瘦小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难怪他认不出来。
　　“哦，原来是小菊啊，好久不见，你变化真大，我都没认出来。” 简枫笑了笑，语气里多了几分亲切。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客气！按村里的辈分，你得叫我小姑呢！” 简小菊说着，伸手拍了拍简枫的胳膊，力道还不小。
　　“这位女士，请您不要随意拍打简律。” 小郑立刻站起身，挡在简枫身前，语气礼貌却带着几分坚定。贺总千叮万嘱要保护好简枫，他可不能让简枫受到任何 “伤害”，哪怕只是轻轻一拍。
　　简小菊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简枫身边的小郑 —— 他身姿挺拔，眼神警惕，一看就不好惹。“小易，这是谁啊？是你的保镖吗？” 她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我的朋友，小郑。” 简枫拉了拉小郑的衣角，示意他坐下，“小郑，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总站着也不是回事。”
　　“这…… 不太好吧，贺总说……” 小郑有些为难，他是来保护简枫的，不是来蹭饭的。
　　“没事，吃饭而已，你总不能饿着肚子干活吧？” 简枫笑着说道，把对面的椅子拉了出来，“坐下吧，就当是陪我。”
　　小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坐到了餐桌的角落，身体依旧保持着警惕，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简小菊好奇地打量着小郑，又凑到简枫身边，小声问道：“小易，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什么大生意了？还带着保镖，真威风！”
　　“没有，就是普通工作而已。” 简枫笑了笑，从简小菊手里接过点餐牌，“我看看，就要这个清炒时蔬、番茄炒蛋、清蒸鱼…… 再要个排骨汤吧。” 他勾了五六个清淡的菜，递给简小菊，“就这些，谢谢。”
　　“你们就两个人，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简小菊接过点餐牌，疑惑地问道。
　　“还有一个朋友没到，等下他来了一起吃。” 简枫说道。
　　“好嘞，那你们先等会儿，我去把单子送后厨。” 简小菊说着就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来，眼睛一亮：“对了小易，晚上我们在楼上的酒店 808 房间开同学会，好多小时候的同学都会来，你一定要来啊！大家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特别开心！”
　　“这…… 我晚上可能还有事，不一定有空……” 简枫想拒绝，他对同学会没什么兴趣，而且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可没等他说完，简小菊就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有事也得先放一放！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好不容易碰到，你可不能不来！就这么定了，晚上七点，我在酒店门口等你！” 说完，她拿着点餐牌，风风火火地跑向了后厨，根本不给简枫拒绝的机会。
　　简枫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了一丝动摇 —— 小时候的同学，大多已经失去了联系，或许这次同学会，能让他想起一些童年的美好回忆，也算是个不错的体验。
　　餐厅里的客人不多，上菜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几个菜就陆续端上了桌。简小菊忙完手里的活，又过来和简枫聊了一会儿，从童年趣事聊到现在的生活，絮絮叨叨的，却让简枫的心情放松了不少。简枫拗不过她的热情，最终还是答应了晚上去参加同学会。
　　直到陈明罕推门进来，四处张望寻找简枫时，简小菊才笑着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晚上记得来啊，别迟到！”
　　与陈明罕的交流与自我的坚定
　　“哥哥！” 陈明罕看到简枫，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焦虑。比起上次在 D 市见面时，他明显瘦了不少，眼底的黑眼圈很重，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坐吧，刚点了菜，看看合不合口味，不够再点。” 简枫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把菜单推了过去。
　　陈明罕摇了摇头，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哥哥，你说我要是跟爸妈坦白，他们会同意吗？我真的好怕，怕他们生气，怕他们不认我……”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都有些发白。
　　“我不知道。” 简枫诚实地说道，“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一样，你爸妈对你的态度，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你决定坦白，就要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 无论是他们的理解，还是反对。”
　　“我好累，真的好累。” 陈明罕低下头，声音哽咽，“每天都要戴着面具生活，在爸妈面前装作喜欢女生，在朋友面前装作对男生没兴趣，连笑都是假的，哭也只能偷偷哭。我觉得自己活得不像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点自由都没有。” 他用手揉了揉脸，试图掩饰眼里的泪水，却还是有几滴掉落在了桌子上。
　　简枫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挣扎，那种不被理解、不敢坦诚的痛苦，他太懂了。“陈明罕，其实你已经很幸福了。” 简枫轻声说道，“你有爱你的父母，有优渥的家庭，不用为了生计发愁，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比起很多人，你已经拥有了太多。”
　　他顿了顿，又说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有些人追求温饱，有些人追求自由。但无论追求什么，都要明白，没有什么生活是完美的，选择了一条路，就要承担这条路带来的所有后果。你想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要有勇气面对可能的困难，而不是一味地抱怨和害怕。”
　　简枫知道自己不擅长开导别人，他连自己的人生都还没完全想明白，但他希望陈明罕能明白，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即使害怕，也愿意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尝试。
　　“是吧…… 可我还是好怕。” 陈明罕吸了吸鼻子，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没关系，慢慢来。” 简枫笑了笑，“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都会有不同的追求。现在想不明白，不代表以后也想不明白。重要的是，不要勉强自己，不要为了迎合别人而委屈自己。做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那天，简枫和陈明罕聊了很久，从家庭聊到未来，从恐惧聊到期待。在和陈明罕交流的过程中，简枫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 他喜欢贺军，想要和贺军一起生活，不管未来会遇到多少阻碍，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们的感情，他都要勇敢地走下去，做真正的自己，不辜负自己，也不辜负贺军的爱。
　　直到下午四点多，陈明罕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他对简枫说了很多次 “谢谢”，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少了几分迷茫。
　　陈明罕离开后，简枫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 “贺军”。他笑着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贺军带着几分醋意的质问：“那个叫陈明罕的小子，找你干嘛？还特意跑到 B 市去找你，你们聊得很开心？”
　　“就是普通朋友，聊了聊他的烦心事。” 简枫无奈地说道，“小郑不是实时跟你汇报了吗？你还担心什么。”
　　“汇报归汇报，我就是不开心！他叫你哥哥，那么亲热，万一他对你有别的心思怎么办？” 贺军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现在就想去找你，把你接回来，不准你跟别的男人见面！”
　　“好了好了，别闹脾气了。” 简枫笑着安抚道，“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在家乖乖吃饭，好好上班，别胡思乱想。”
　　“我有好好吃饭，可是我想你了……” 贺军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知道了，我也想你。” 简枫的心里暖暖的，“不说了，晚上我要去参加同学会，简小菊还在等我呢。”
　　他又和贺军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简枫深吸了一口气 ——B 市的这一天，有紧张，有意外，有感慨，也有坚定。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贺军在身边，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