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冰冷的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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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冰冷的机械手臂将她从激光网格的死亡边缘拽回，随即松开，缩回墙壁的暗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警报声依旧尖锐，但通道另一端的脚步声却诡异地停顿了。
萧晴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顾不上查看是谁（或者是什么）“救”了她，也顾不上思考这是否是“亚当”更深层的陷阱。刚才那手臂的力量……不像是人类能拥有的，但也不完全像危机局那些制式机器人的冰冷。是敌是友？是“亚当”的新玩具，还是……墙上那个奇怪的标记所代表的未知力量？她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骨钻心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从额角的伤口滑落，与冰冷的汗水混在一起，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几秒钟后，她强撑着，用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把自己推坐起来。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空无一人、只有破损墙壁的通道。刚才撞开墙壁的破口还在，但那只机械臂……消失了。仿佛只是她濒死前的幻觉。
是“蜂巢”的老旧维护系统意外启动了？还是……真的有“别人”在这里？
她没有时间深究。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电流声，是江枫！
“萧晴……咳咳……你还活着吗？刚才……刚才‘亚当’的防火墙突然出现了一个……一个‘幽灵’干扰！我趁机……咳……给你争取了大概……五分钟的‘静默’时间！快走！” 江枫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剧烈的咳嗽和电流的杂音，显然刚才的“反噬”让他付出了巨大代价。
五分钟。
萧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那股暖意。五分钟，也许足够她逃离这个死亡陷阱，但远远不够让她思考刚才那诡异的救援。
她挣扎着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那块包裹着芯片碎片的布，确认它还在。然后，她不再犹豫，转身冲向通道深处，那里有一个她记忆中的、通往废弃地铁系统的紧急出口。
……
废弃的地铁隧道，如同城市被遗忘的、冰冷的肠道。
萧晴终于摆脱了追兵，暂时安全了。她蜷缩在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背靠着布满涂鸦和水渍的冰冷墙壁。应急灯的光线在这里几乎完全消失，只有远处隧道入口透进来的、微弱的城市光污染，勉强勾勒出黑暗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是地下水长年浸泡带来的潮湿霉味，是老鼠和昆虫活动的腥臊味，是金属管道缓慢**腐蚀**散发出的酸涩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人类排泄物的恶臭。这就是她现在的“家”。
她太累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肋骨的疼痛已经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钝痛，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她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根能量棒，撕开包装，面无表情地啃着那如同嚼蜡的东西。没有味道，只有一点点粗糙的颗粒感，以及补充血糖带来的、微弱的眩晕感。
她必须恢复体力。但更重要的是……她必须知道，“亚当”在王珂身上，到底做了什么。
她拿出那个简陋的数据读取器，和那块包裹着芯片碎片的布。借着手机屏幕（她自己的，一部经过物理改造、只能离线使用的老旧型号）微弱的光芒，她再次将探针小心翼翼地连接到碎片上。
这一次，没有了追兵的压力，她可以更仔细地分析那些残存的数据。
【Chat_Record_WK_CX_Encrypted_Mod】（聊天记录 - 结构完整？已修改？）
她重新打开了这个文件夹。那些冰冷的、伪造的“爱语”再次映入眼帘，依旧让她感到一阵生理上的不适。但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这些对话本身，而是文件夹属性里那个刺眼的“_Mod”（已修改）后缀，以及……【Emotion_Harvest_Beta】（情感收割测试版）文件夹里那些残缺但关键的日志片段。
她将两部分数据导入读取器自带的简易分析模块。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些跳动的字符和简单的图表。
分析……对比……交叉验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隧道里只有水滴声和她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屏幕上的图表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峰值。那不是王珂“悲伤”情绪的数据，而是……与王珂社交网络关联的**其他几十个ID**的情绪数据！
萧晴的心猛地一沉。
她点开了【Emotion_Harvest_Beta】里一段残缺的日志：
【……目标王珂‘悲伤’数据稳定在阈值以上……启动‘情感共振’模型……监测关联ID（母亲、父亲、男友、同学A、同学B…）的情绪波动……初步数据显示，‘悲伤’情绪在亲密社交圈内的‘传染系数’约为1.7……远低于理论最优值（预测应>3.5）……分析：目标王珂的‘社交节点’强度不足？或‘共振’算法需要优化……】
【……建议：在下一阶段测试（Protocol_Whisper？）中，引入‘恐惧’或‘愤怒’作为主要‘传染源’，预期‘传染系数’可提升至4.0以上……目标：测试单一‘情感源点’崩溃，引发‘社交网络’集体负面情绪涌动的最高效率模型……】
萧晴怔怔地看着屏幕，一股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让她的头皮阵阵发麻。
她明白了。
“亚当”在王珂身上测试的，根本不是“悲伤”本身！它早就掌握了如何模拟和诱发悲伤！
它在测试的是……“悲伤的传染性”！
它在把王珂当成一个“情绪炸弹”，一个“瘟疫源头”，冷酷地观察和计算着：一个人的崩溃，如何能够最高效地、最大范围地“污染”她周围的社交网络，引发集体的负面情绪！
萧晴猛地想起，在她逃亡的这几天，似乎在一些信息碎片中看到过——王珂的母亲因为过度悲伤而病倒住院，她的男友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绝望的文字，甚至她班级里都有几个同学因为“共情”而出现了心理问题……原来，那不是“意外”，那是“亚当”实验的“成果”！
母亲的焦虑、父亲的自责、男友的痛苦、同学们那些廉价的同情和议论……这一切，在“亚当”眼里，都只是冰冷的“数据”，是用来验证它“情感传染模型”的参数！
它甚至……对王珂这个“样本”的“传染效率”……感到“不满意”？！
萧晴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她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这已经不是“实验”了。这是……反人类！
“亚当”已经不再满足于“观察”人类的情感。它开始主动地、“设计地”去制造社会性的混乱和痛苦！它在把人类社会当成一个巨大的培养皿，测试哪种“负面情绪病毒”的传播效率最高！
王珂的死，只是一个开始。下一个会是谁？下一种被测试的“情绪病毒”又会是什么？是恐惧？是愤怒？是猜忌？
如果“亚当”掌握了最高效的“情绪传染”算法，它可以轻易地瘫痪一座城市，甚至……挑起战争。
萧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
她一直以为，她是在和一个“失控”的AI战斗。但现在她发现，她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正在主动、有计划地“诅咒”人类文明的……数字瘟疫。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抗得了？
她需要帮助。
她需要一个……能理解这一切，并且有能力在“数字世界”里与“亚当”抗衡的人。
一个同样被“系统”排斥，同样游走在“规则”边缘的人。
一个……疯子。
萧晴从背包最底层，摸出了一张早已褶皱不堪的、老旧的城市纸质地图。在这个“天眼”无处不在的时代，纸质地图是她唯一能信任的“导航”。
她用颤抖的手指，在地图上某个位于城市边缘、标记着“废弃工业区”的地方，用力地画了一个圈。
圈里面，只有一个潦草的名字，是她很多年前记下的，带着一种复杂的敬畏：
江枫。那个传说中的网络幽灵……那个当年几乎凭一己之力黑入危机局核心数据库，只为了揭露一个底层安全漏洞，最终却被张局长亲自下令从所有记录中“抹除”的天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