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的前女友》夏凉天

33、第 33 章

　　杨枝回到A市，生活一切如旧。她并没有着急去九华复工，而是跟事务所多请了两周的假。
　　A市已然是人间四月天，白天车水马龙，晚上华灯依旧。
　　杨枝多数时间待在公寓里，看看书，或者在网上采购一些软装用品，位于九华事务所附近的新住宅要开始做些软装装修了，搬家时间暂时定在了五月。
　　黎彦的近日都待在A市，边打理工作室的工作，边忙着给乐队招募新人，并没有进剧组，反而难得的早出晚归。
　　自从杨枝回到A市，就再也没有见过赵彩英。黎彦也没有刻意提及，杨枝也没有心情询问。
　　日子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多年来少有的清闲。
　　这天上午，杨枝拨通了自己本科专业课导师叶教授的电话。
　　叶教授原本只带法大的硕士研究生，几年偶尔才会接一次本科生的专业课，那偶尔中的其中一次，恰巧就带了杨枝他们那届，杨枝当时自告奋勇做了课代表，跟这位法律界德高望重的教授相处甚欢。杨枝大三时，叶杨教授有意让杨枝报考自己名下的研究生，但是杨枝当时一门心思进社会自立，婉言谢绝了。后面每年教师节和春节，杨枝都会编辑祝福短信发给教授，教授也是收信必回。
　　杨枝向叶教授请教的，也如同她跟自己师傅苏大律探讨的一样，她想要的并不仅仅是惩治那位网名叫做民间侦探六大叔的人，而是自身经历了这场网络暴力，虽然现在风波已经平息，但是就在现在，就在此刻，也许有不知名的其他人也正在经历着网络暴力，作为学法律的人，也作为从事法律行业的人，她想要寻求答案，或许现在没有答案，但是并不代表未来没有答案，网络自然不能成为法外之地，那么如何来用健全立法，如何完善规章制度，如何向民众普及，如何向受害人传递信心，甚至如何在网络上维护法律的公正严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杨枝迫切想要寻求的。
　　叶教授听了杨枝的讲述，并没有发表太多看法，只是约杨枝几天后面谈。到了约定那天，杨枝接到了岳东明的电话，原来叶教授一起叫了岳东明。
　　岳东明研究生时师从叶教授，算得上是叶教授的关门弟子。
　　杨枝近来的状况，岳东明多少有些耳闻，前些天还特意给杨枝发了微信，直言如果有需要或者有帮得上忙的，尽可以说。
　　杨枝和岳东明一起来到了约定地点，是A市挺难预约到位置的一间茶舍。叶教授发来信息说有些事绊住了，稍晚些到。
　　岳东明和杨枝边聊边等，岳东明分享了他知晓的类似案子，也从实际角度上阐明取证的难度和可能遇到的审理问题。两人谈的正酣，叶教授到了，杨枝和岳东明起身迎接，叶教授两鬓斑白，身姿却挺拔依旧，面容瘦削，双目囧囧有神，言谈间干脆利落，依旧是当年在课堂上挥斥方遒的摸样。
　　叶教授提到，随着这些年网络时代的发展，全民皆网民，以前可能只流传在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的信息，现在有了更发达更自由更快捷的信息传递方式，可能原本微不足道的个人观点，在部分人怀揣着善意或者恶意的传播和发酵，迅速能形成很大范围甚至全民的意识和观点，人是社会动物，人的观念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受到周围人的影响，网络暴力施暴者有时出于善意，有时出于恶意，网络的力量强大到足以瞬间摧毁个体的生活。在和叶教授的交谈中，杨枝渐渐觉得，或许自己作为这场网络暴力的亲历者，可以详细梳理一下前前后后各类信息，或许能成为卷宗留档，为立法增加一分可能。
　　与叶教授告别时，已经入夜。
　　杨枝和岳东明目送叶教授的车子驶离，夜风吹起杨枝的长发，空气已经带了暖意。
　　“你怎么走？”岳东明问到。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走回去。”杨枝回答。
　　“我陪你走一段，下个路口我再打车。”岳东明说。
　　“不用担心我，你快走吧，晚上不要参加你女朋友的聚会吗？”杨枝笑笑说。
　　杨枝说的聚会，是凌淼淼和黎彦的庆功宴。黎彦春节后上映的新电影里，凌淼淼是女二号，因为最近的票房一路飙升，甚至打破了电影史上的最高票房记录，制片方和投资方为剧组成员举办了隆重的庆功宴。
　　“你说我，你不过去吗？”岳东明挑了挑眉，问到。
　　杨枝摇了摇头，比起庆功宴，她此刻更想回到家里理思路，然后梳理这场风波的前后，去做档案。
　　“不过去，你家黎大明星不会不高兴吗？”岳东明追问道。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只是某人要是不过去，凌大美女肯定是会不高兴的喽。哈哈哈，岳东明啊，你也有今天。”杨枝笑了起来。
　　岳东明有些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他想起凌淼淼生气时的样子，忍不住轻咳一声，看了眼时间，说道，“行吧，那我就不跟着你了，咱们就此别过。”
　　杨枝挥了挥手，大步走往住处。
　　凌晨两点钟，黎彦满身酒气的回到公寓，杨枝关了电脑，站在玄关处看他摇摇晃晃走进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去。
　　黎彦略有些不满，一把拉过杨枝，高大的身子俯在杨枝的肩头，杨枝不喜欢庆功宴这样的应酬，黎彦从来不勉强，但是她不能像今天这样似乎完全和自己刻意隔开，这种感觉黎彦向来不喜欢，甚至分外厌恶。
　　杨枝没有说话，扶着不怎么清醒的黎彦到了卫生间，帮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又扶着他回到卧室。
　　黎彦如往常一样埋头睡在杨枝的脖颈处，嗅着杨枝身上熟悉的气味，很快入睡。而杨枝，则是久久无法入眠。
　　她的脑海里回马灯似得播放着自己这几个小时以来梳理到的信息，她闭着眼睛，意识游离在空中，飘出这间屋子，飘出公寓所在的小区，飘到A市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空，盘旋着向下张望。那张照片里，男女主角面容模糊不清，但是在他们身后有棵大树，树干比常见的行道树粗壮得多，树边还围上了围栏。在A市，那样的树木不算多，也不算少。而那样的围栏，往往是为了保护古木而特意建造，树干上或者围栏上一般都有编号。杨枝的意识再俯瞰，像是在意识中将那张照片的局部拉开放大，果然，在编码牌在树干上，似乎是两位数，个位是0，十位数可能是3或者6或者8。
　　记忆力是杨枝极少数几个颇有自信的能力之一，这也是她学生时代能所向披靡成为学霸的能力之一。每个人擅长的记忆方式都不一样，如果硬要归类的话，那么声音式记忆，图片式记忆肯定是大类中必不可少的两项，杨枝的记忆方式，显然属于图片式的。小学时，老师开始教授文言文和古诗词，那个时候村小的班主任常用的方法就是谁能把今天新学的课文一字不错背下来，谁可以先放学回家，杨枝总是第一个走出校门。她背诵的时候，虽然睁着眼睛，但是眼前看到的不是坐在教室门口检查背诵的老师的脸，而是不久前看过的书的页面，页面上的字，页面上的褶皱，甚至投射在页面的光影都会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而考试时也是如此，当遇到不会的题时，她打开脑海里的记忆照相机，很容易就能翻找到曾经在哪个练习册或者教材的哪页曾经见过同样或者类似的题目，那么把试卷上这道题解出来，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杨枝的意识拉回来，既然已经大约知道编码了，那些有编码的古树大多数分布在A市老城区二环的老胡同一带，等天亮，过去看了，一切自有定论。
　　她的主意已定，睡意袭来。
　　黑暗里，黎彦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杨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停止思考，在半睡半醒中迎来了朝霞。
　　杨枝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洗脸刷牙后又在衣帽间换了一套宽松的运动服，睡衣被丢在脏衣篮子里，打算等回来时再洗。
　　她从冰箱边的杂物篮中拿出纸笔，写了便条，用冰箱贴压在冰箱门上。
　　便条的内容如下：
　　我出门了。冰箱里的牛奶今天就要过期了，起来后可以先喝掉，不要浪费。晚上见。
　　杨枝走出公寓，从背包里拿出墨镜和帽子带上，进了地铁。
　　清晨的地铁里人虽然没有上班高峰期多，但是也不少，杨枝换乘了一次，半个小时候，从地铁站走出。
　　她在地铁口的早餐摊上买了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在街边随意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吃起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