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的前女友》夏凉天

32、第 32 章

　　杨枝上了高中，就搬回了到小吃店，杨家上下最高兴的要数杨成成，杨家父母也高兴，只是这高兴中掺杂了很多其他复杂的感情，而杨成成的高兴却是最最纯粹。
　　杨枝考上的是三江市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杨家小吃店所在的那条老商业街，卖饮品冰棍那家、卖日用杂货那家、卖纸笔文具那家、还有卖鲜菜水果那家，谁家不羡慕小吃店家的女儿考上重点高中。这些做小生意养家糊口的普通百姓，多数是像杨家爸妈那样的，只粗粗识了一些字，读过几年书。街坊四邻的小大事项，只要跟学问沾边的，比如谁家要做个店铺招牌，或者谁家的亲戚孩子准备考高中，甚至谁家孩子哪门课差正要考虑是不是上补习班，四邻们都会来到老杨家问上杨枝一下，而这种时候，作为杨枝弟弟的杨成成更是倍感有面子，自觉自己姐姐才是真真正正称得上金凤凰三个字的人，更不用讲后来杨枝考上了全国知名的法大。杨枝在杨成成心中一直是那类闪闪发光的独特女性在现实生活中的代表，她们坚强勇敢、她们自尊自信、她们聪明智慧、她们无所不能。
　　最近，因为与黎彦恋情而在网络上出现的各类对杨枝的诋毁、谩骂、黄谣，铺天盖地的涌现，杨成成最初看到时，气愤的上网去说明、去辩解、去陈述事实，甚至跟有些从未见过面的网友对骂，可是他的这些澄清却如同向滔滔洪水中投入一块石头，即无法改变洪水的走向，又很快被洪水淹没，最后销声匿迹。
　　而今天，这些黑白不分的诋毁、毫无根据的黄色谣言从杨枝自己口中说出时，杨成成只感到莫大的心疼和铺天盖地的心酸，这是他从小就崇拜的姐姐，是他心里月朗风清、闪闪发亮的姐姐。
　　他甚至感到一丝气愤，假如是没了明星光环的黎彦，还配不上自己的姐姐呢，凭什么黎彦的妈妈就能那样说自己的姐姐，凭什么那些从来不认识自己姐姐的人就能这么肆意贬低自己的姐姐，凭什么？
　　杨枝对杨成成的内心活动自然是无从知晓的，她只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波澜的继续陈述着，像是真的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故事：
　　“3月5号这天，这几个人说干就干，直奔杨村，谁知道那个农村老头犟得很，怎么都说不通，其他几个人就打了退堂鼓，只剩下狗剩和翠花并不甘心，他们追着那老头来到村南头的稻田里，为了这趟他们还特意买了个二手的无人机航拍，不管怎么样，总是要拍到一些独家视频，剪切剪切放到网上去。谁知道那个犟老头跑到了水稻田，就滑倒了，而且半天没起来。狗剩和翠花看情况不对，收了无人机就跑走了。但是他们没想到，整个全程啊，都被村口的一个老太太看到了。”杨枝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坐在客厅另一端的夫妇两人。
　　“呵，诈谁呢，都是没有证据的事儿，不是空口白牙就能给人定罪的。”油头男吐了口吐沫，有恃无恐的笑了起来，他在镇子上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如果有证据，他早就不是这么安然无恙坐在自己家里抽闲烟了，这丫头片子想唬他，还是太嫩。
　　“是，没错，在法律上是讲究证据，但是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啊。我有钱，网络上有的是想挣钱的人，那些网络推手和水军可不是摆设。”杨枝轻叹一声，喝了口水，接着说到，“你儿子是在三江二中初二一班吧，女儿是三江一小四年级五班，你说，如果我刚讲的这个故事放到网上，再加上那些推手和水军，会怎么样？”
　　“你敢，你敢，你这疯婆子…… ”那女人终于坐不住了，厉声叫骂。一旦关系到她的一双儿女，她完全不能像自己的丈夫那样无动于衷。
　　“呵呵呵，我敢不敢，这要问你老公了。” 杨枝对着那女人呵呵一笑，转向油头男人，接着说道，“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恶毒夫妇联手逼死八旬老人，见死不救试问天理何在？”
　　杨枝冷眼旁观，那男人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变得起伏莫测。起初，他怒气冲冲，脸色涨得如煮熟的猪肝，红得发紫。然而，在短短几秒钟内，那抹愤怒的红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不安。之后，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那双自始至终透着精明算计的眼睛，此刻也露出了几分惶恐。
　　这些手段男人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以前人造谣还讲究个扑风捉影，现在没风没影的都能平地掀起三尺浪，更何况对方知道自己的家的地址、自家家人的信息，有又钱，自家祖辈生活在三江，以后自己老了死了也是要埋入家里祖坟的，他的所有人际关系都在这里，再没皮没脸的男人也是要顾及祖宗面子的。以往都是他来编排别人，现在被编排的人成了自己，男人心里最深层的恐惧被杨枝几句话激了出来。
　　“嘿，狗剩，你说我这个标题怎么样？”杨枝走到男人跟前，带了几分天真的戏谑，脸上做出无比真诚的样子，问到。
　　“你们刚来的时候不是说要谈生意吗？能谈吗？” 男人强撑着镇定，高声说，只是这话略带了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
　　“还是狗剩聪明，脑子转的就是快。”杨枝用手虚点了点男人的脑门，转身又坐回座椅，喝了口水，说道，“能谈。”
　　“你们想要什么？我就这一间老房，没钱。”男人说。
　　“不要你的钱，只要你同意我们两个条件，这事儿就算了了。”杨成成看了眼杨枝，她正望向窗外，黄昏的太阳光并不耀眼，柔和的穿过窗户，给杨枝的轮廓镶上了光边。
　　“兄弟你说，只要不要钱，都好商量，都好商量。”男人搓着手，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那是多年抽烟留下的印迹。
　　“第一，你要把各种视频网站上的账号注销掉，注销前发一条道歉声明，向以前所有被你编排过的对象道歉，而且保证以后不再发类似视频或者网文。” 杨枝的视线依旧看向室外，并不看向男人，声音平静的说道。
　　“可以，可以，没问题，我今天就发。”男人捏了把汗，连声答应道。
　　“孩子们要放学了，你们夫妇带上孩子，去我爷爷坟前磕个头，跟他老人家道歉。这是第二个条件。”
　　“这不行，我们俩怎么都行，不能带孩子，孩子啥也不知道，他们跟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女人急切的叫嚷起来。
　　“孩子确实是无辜的，但是他们的父母是你们，你们做了任何事情都会影响到你们的孩子，懂吗？”杨枝说，声线依旧平静。
　　“不行不行，孩子问我们，我们怎么回答，这不行。”女人摆手，一连串的拒绝。
　　“怎么回答他们，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当初做下这事儿时你们怎么不想以后要怎么跟孩子说呢？”杨成成语气生硬的说到。
　　杨枝则站起身来，要往外走。
　　“行行行，我答应你们，都答应你们，万事好商量，万事好商量，坐着，坐着，我给你们再添点水。”男人边说边拿了水壶，往杨枝和杨成成的被子里添水。
　　当天傍晚，太阳快落山前，一辆黑色轿车驶到杨村的坟地边，一行六人从车上下来，两个年长一些的男女，两个年轻一些的男女，还有一个初中年纪的男孩，一个小学年纪的小姑娘。一行人的人衣服和头发被春风吹起，只见他们走到杨爷爷的坟前，坟是新坟，土的颜色鲜亮，坟前黑色的墓碑干净肃穆，坟周围摆放着色彩鲜艳的花圈。年长男女跪在坟前，低声说了些什么，小男孩和小女孩虽然一脸懵懂无知，看到父母跪下，却也听话的跟着跪下。
　　略带着寒意的春风一阵阵吹过，坟地边缘种了几棵瘦骨嶙峋的早樱，枝头已然挂着粉白色的花朵，风一吹，有星星点点的花瓣飘落。今年三江市的早春如同往年的早春，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坟园子里又添了一座新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