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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暗牢 ...


  •   “裴镜,终于找到你了。”顾世谨收敛神色,见到裴镜此时安然无恙,放下心来。

      他在外对此间情况不明就里,与其白白担心,索性进来一探究竟。

      “世谨,你...怎么也进来了。”

      数日前,仆从之事裴镜对顾世谨全盘托出,因不知贼人底细,故请求世谨帮忙接应。裴镜以身入局,让顾世谨在外留意,没想到他也被抓来此地。想到此处贼人如此有恃无恐,要出去恐怕还得另想办法。

      “我来告知你,我已让侍从在外候着,大不了将这贼窝一锅端。”

      此地农户坐落七八,若有贼人埋伏其间也未可知,顾世谨已让贴身侍从听风、逐风在外接应,并调了三十部曲前来营救。

      见二人熟稔的交谈,凌隽发问,“这位是...”她刚回京,对京城知之甚少,若是能对朝中贵族多些了解也是好的。

      “这位是我的好友,华阴顾氏世谨。”

      华阴顾氏...

      裴镜想介绍凌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他也不知眼前女子是何人,二人素昧平生,今日只是萍水相逢,“这位...”

      “你可以叫我阿隽,这位是绛雪。”凌隽简单道出姓名。

      她看向顾世谨,“冒昧相问,公子与顾令公可是宗亲?”

      虽在山上长大,对京城中也有所耳闻,况且顾令公是大陶的干城之将,阿翁都称他是“社稷之元勋,台陛之良辅”。

      “正是在下的祖父。”顾世谨为人本就浓烈张扬,此刻回复时面上满是骄傲的神情,顾盼神飞,与有荣焉。

      顾世谨身着赤红团窠纹的缺骻袍,镶满墨玉的腰带叮当作响,腰侧应原有柄宝剑,此刻只余一个白玉的剑璏空悬在腰带上,雍容华贵至极。

      顾子业大将军破敌定邦,声威远播,百姓无一不诵其威德。其孙倒是单纯,喜形于色,不做掩藏。

      想起他刚才摔倒之时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凌隽瞬间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原来如此,顾公子乃名门之后,怪不得,怪不得如此器宇轩昂、芝兰玉树,现虽身处暗牢中,也觉得公子英姿勃发,光彩照人。”

      夸得顾世谨唇角微翘,“这话倒是不假,你...很是有眼光。”

      “公子模样俊俏,风度翩翩,不止我一人,绛雪也这样认为。”

      “啊对,我也觉得顾公子真乃人中俊杰。”

      裴镜在一旁暗暗叹气,在此等境遇下,几人还能相谈甚欢。

      春桃不在这暗牢中,出去后再想办法寻她。春桃,就是裴镜家中侍从的堂妹。

      初见时,顾世谨与凌隽对视,女子一身素衣,明眸却如艳阳。确是雪肤花貌,京城罕见。一番交谈下来,顿觉得与女子甚是投缘,没想到她竟如此懂自己。

      面上镇定自若,心中也有些羞涩,这女子夸起人来,当真是不吝啬。

      感受到凌隽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

      故弄玄虚道,“此处贼人约莫有十余人,倒也不是很多,要不是他们拿走了我的宝剑,我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手势在空中咻咻比了几下,回头见裴镜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绛雪选择了无视,只有凌隽看着他问道:“果真吗?那顾公子现下可有法子出去?”

      “自然。”顾世谨决意在此处大展威风。

      双手支撑上身缓缓站起,对着牢门大喊:“来人啊,来人,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父亲是谁吗?知道我祖父是谁吗?”

      一连三问,问得贼人哑口无言,“刚才他们也是这么说的”用刀指了指凌隽三人。

      凌隽三人还处于惊讶中,没想到顾世谨的做法也是这么简单粗暴。

      “谁也不放。别没事找事。”贼人果断要走。

      “等下,我祖父可是顾子业顾令公、顾大将军,你确定不放?”他死死扒着木头牢门问来人,牢中数人,凌隽、裴镜都在看着呢,今日借祖父名号震慑贼人,若是不成,传出去可要丢大人了。

      贼人立住思索,顾大将军,又来一个硬茬,刚才是裴氏公子,现在是顾氏子孙,今日抓来的都是名震京城的人,自己是万万惹不起的。但刚才他去问了昌爷,那裴氏公子是不能放的,可这是顾子业的孙子,要不再去问问,免得自己真坏了事。

      抬腿要走,凌隽叫住,“大哥,我看到这两位公子的玉佩身家都还在,可否把我的荷包也拿来,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木头珠子,那是我师傅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能不能把它还给我,不信你仔细瞧瞧,里面是不是只有几粒木珠。”

      弱不禁风的女子,此刻声泪俱下,贼人看着也有些不忍,“等着”,丢下一句话后离去。

      远在八百里之外的龙池曼,杏霭流玉,悠悠花香,云辞独坐于竹庐外,炉中木炭噼啪低吟,水汽袅袅缭绕盘旋,如此悠然美景下,他躺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喷嚏。

      空中传来清脆的雀叫,玄霜已经在外候着了。想来她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一刻不停歇地前来找凌隽。

      贼人手指勾着茶白色荷包靠近,丝绸质地的荷包袋中仅有十余粒圆珠,珠子黄黑相接,浑然一体,摸起来像木头,但又不知是什么木头,黄黑之色倒是混合得自然如原生一般巧夺天工。

      “这是什么材质的?”贼人拿在手里打量。

      凌隽走上前,“大哥你近前来,我给你讲一讲,这木头可真是有点来历。”

      “休想使诈,我才不会相信,不管什么材质,也是不会还给你的,给你...”拿着荷包的手探进牢房,“岂不坏了我们的名声”接着又收了回去。

      “不过,顾公子,我们老大说倒是可以放你走...”话还未说完,凌隽手中的石子已经掷出,击中贼人的太阳穴,他直直倒在了地上。

      顾世谨看着凌隽,裴镜也抬眉看她。“不好意思,手快了。”

      牢中人看到凌隽将贼人打晕,虽有些惊讶,可外面还有很多人守着,即使打开牢门,他们也跑不了。

      凌隽从贼人手中扯出荷包,转身对绛雪道,“通知玄霜,可以动手了。”

      牢中发出黄雀的叫声,所有人都听的清晰,是从那个檀色衣裙女子口中发出的声音。

      外间打斗声渐起,玄霜行动得太快了。进了暗牢的人却不是玄霜。

      “郎君,恕小人来迟。”来的人是顾世谨的护卫听风、逐风,一对双生子。

      凌隽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昌爷”,她丢下一句“莫要杀人”,便率先出了暗牢。

      客栈中的贼人对这个昌爷十分的尊重,想必是他们中位高权重之人,穿着不必多说应是和普通贼人不一样,或许已经跑了也未可知。

      一眼扫过去,人影绰绰,顾世谨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进,院中正进行着激烈地打斗,□□碰撞的闷响和兵器交接的声音充斥耳间,她随手抓了一个贼人,“你们老大是昌爷吗?他在哪?”

      “不知道,死也不会告诉你。”倒是有情有义。

      一记手刀将他打晕。环顾四周,又对一个贼人问道,“你呢?”抬脚走向他。

      “朝那个方向跑了。”

      “果真吗?”

      “当然,我王十二从不说假话。”

      凌隽抬手作势要劈晕他,他又开口,“那个方向,那边。”

      指了与之前相反的方向,应是悦来客栈,回头看他,他已先一步自己晕了。

      凌隽身形矫健,袍角飞扬穿过众人,有贼人看她孤身一人,武器对准了她,被她抬手格挡轻易化解。

      抽身走向院外,寻找附近可有落下的马匹。人若是跑了,打草惊蛇,今日谋划将毁于一旦。

      远处一身墨色劲装的玄霜徐徐走来,她右手扶着腰间铁鞭,左手提着已经晕厥的昌爷,对着凌隽微微一笑,“殿下,抓到了。”

      幸好有玄霜,今日之事不至于收不了场。

      凌隽与玄霜并排走回院中,众多贼人已经束手就擒。

      “怎么找来的?”

      玄霜将手中的昌爷丢在地上,“见他在外鬼鬼祟祟,跟着一起过来的。”颔首意指走过来的顾世谨。

      凌隽莞尔一笑,牢中被抓来的其他人已经得救,小福将要归家。

      “娘子,谢谢你,没想到我们真的能活着出来。”她郑重向凌隽一行人道谢,在牢中凌隽对她说会救她出去,她原以为是异想天开,但是凌隽真的做到了,眼泪不自觉落下,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是感激。

      凌隽揉了揉小福的头,“你阿娘还在家等你,快些回家去吧。”一行人渐行渐远,小福豆蔻年华,本应在家中无忧无虑地过活,却因匪患横行有此遭遇。这背后之人,不将他绳之以法,长安不宁。

      凌隽等人围坐在一处,地面中央是缚住手脚的昌爷。

      玄霜上前在他的小腿上踢了踢,他幽幽转醒,看着面前围坐的众人,强压下心中的惊恐。

      尝试转动手腕,麻绳在手腕处勒出红痕,挣扎显得徒劳。粗重的喘息配合着圆睁的双眼,却是一言不发。

      “朝中哪位大人支撑你们做了这腌臜生意。”凌隽开口问道。

      依旧不发一言。

      顾世谨的宝剑已经回到他的手中,剑已出鞘半寸,“不说?那我只好用它叫你开口了。”剑光划过他的眼睛。

      昌爷大义凛然的同时还带了一丝急不可耐道,“你们以为某会是贪生怕死之辈吗?”缚住的双手撑着坐起。

      凌隽向顾世谨望了一眼,他讪讪地收起剑。“并不,你能坐到这个位置,我相信你自是忠肝义胆,你为他卖命,他可会怜惜你?”

      “你说你进了大理寺狱,他会冒着风险去救你?”

      进了大狱,谁若去救他,便会暴露自己;若置身事外,昌爷非死不可。

      “就算你活着,此地已被我们连根拔起,如此大的损失,他会不计较吗?”顾世谨接道。

      “依《永徽疏议·贼盗律》,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王法森严,巢倾卵破,你精心为他人谋划,到头来也不过是棋局上的一枚棋子,说丢也就丢了,你的性命,除你之外无人在意。”裴镜的话似乎说动了他,昌爷低头沉思。

      “换个方式问,你们抓这些女子...还有男子是要送去何地?是平康坊吗?”

      回答得干脆,“是”。

      “你让人将我和他送进去,就说这次只抓到两人。”凌隽指了指自己和一旁的裴镜。裴镜还未发话,顾世谨已然开口,“为什么?”

      顾世谨看了看凌隽,又去看裴镜,裴镜应下,“可以。”

      裴镜好歹也是河东裴氏,家族势力虽不能与顾氏相提并论,也是关中郡望,凌隽还是感觉有点奇怪,为何顾世谨可以放,裴镜却不行。

      “你不用说出他是谁,此番若是我们活着抓到人,是我们的造化,若是没抓到,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他要为了自己的忠义守口如瓶也在情理之中,既然问不出个中缘由,不如前去一探究竟。

      喉结滚动数次,他紧绷的身体蓦地垮下去,“好,我答应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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