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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戏局 ...

  •   饭后,他侧头看向狄弋:“不是说我去哪你都要跟着?那跟我走。”

      狄弋没应声,只是默不作声地跟上他的脚步,直到推开酒吧厚重的门,喧嚣瞬间将两人裹挟。

      他皱了皱眉,在肆郁对面落座,声音压过音乐:“我不喝酒。”

      肆郁挑眉,指尖在菜单上随意划过,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试探:

      “是吗?”

      “不喜欢这种会让自己失控的东西。”狄弋眼神沉得像未被搅动的深潭。

      肆郁忽然低笑一声,目光精准地锁住狄弋的眼睛:

      “你不喝酒,不也会失控吗?”

      侍应生端来两杯酒,一杯猩红如血,一杯清透似月。

      狄弋盯着自己面前那杯透明的液体,没等肆郁动作,抬手便一饮而尽,酒液的辛辣顺着喉咙滑下,烧得他舌尖发麻。

      他放下空杯:“为什么想来喝酒。”

      肆郁的手指轻轻敲着杯壁,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开口:“愁。”

      “愁什么。”狄弋往前倾了倾身,距离拉近,能闻到肆郁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酒精的气息,莫名让人有些眩晕。

      肆郁抬眼,眼底的灯影忽然凝住,褪去了所有漫不经心,只剩下直白的迷茫与试探:

      “愁你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想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酒吧的喧嚣在此刻变得遥远。

      狄弋张了张嘴,正要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却被突然靠近的温热打断。

      肆郁倾身过来,带着酒气的唇轻轻覆上他的唇。

      唇瓣相触的瞬间,狄弋的呼吸骤然停滞。

      理智在脑海里尖叫着让他推开,可四肢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心脏跳得又快又重。

      方才喝下的酒意在此刻骤然翻涌,烧得他四肢百骸都泛起热意。

      狄弋的视线落在肆郁微闭的眼睫上,那长长的睫毛在霓虹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带着一丝脆弱的迷茫。

      狄弋最终闭上眼,任由酒意与心动交织着将自己淹没。

      酒吧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心跳,沉稳而灼热。

      老房子的墙皮簌簌往下掉灰,白炽灯的光昏黄又刺眼,映得空气中的浮尘都无所遁形。

      狄弋抓着换洗衣物进浴室时,白哥翻了个身,目光落在肆郁紧绷的侧脸上,声音压得很低:

      “今晚2点到4点,轮到狄弋值岗,你替他去,是吧?”

      肆郁坐在床沿看着手机,嗯了一声。

      “你小子,”白哥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有把柄。”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再这样,哪天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肆郁的指尖停住了动作,只是轻声说:“不重要。”

      没过多久,狄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白哥见状,没再多说一个字。

      肆郁背对着狄弋,狄弋伸出手臂,轻轻从背后抱住了他。

      肆郁本能地往旁边一缩,躲开了那点温度。

      狄弋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几分,他收回手,转过身。

      过了会,狄弋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径直走了出去。

      “去哪?”肆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上厕所。”狄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压抑的烦躁,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半小时过去了,走廊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那点烦躁渐渐被一丝不安取代。他站起身,拉开房门,往外面走去。

      老房子的大门虚掩着,夜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深冬的寒意。

      肆郁推开门,就看到狄弋斜倚在门框上,他的脚下,扔着一只刚抽完的烟蒂。

      “谁给你的?”肆郁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声音被夜风揉得有些沙哑,目光紧紧盯着那只烟蒂,带着点锐利。

      狄弋缓缓转过头,月光晕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红血丝,声音带着烟草的苦涩和一丝疲惫:“我自己的。”

      肆郁没再追问,眉峰微敛:“走吧,去值岗。”

      两人走进值守楼的顶层,昏暗的灯光下,望远镜早已架在窗口,正对着对面那栋黑沉沉的楼宇。

      狄弋选了个离肆郁一人远的位置坐下,刻意拉开了距离,目光落在望远镜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肆郁伸出手,指尖勾住狄弋的衣袖,轻轻一拉,把他带了过来:

      “空着给谁坐?”

      狄弋趴了会,缓缓睁开眼,视线撞进肆郁的眼眸——那双素来沉静的眸子里盛着细碎的光,正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

      狄弋指尖轻轻勾住他的指节,力道很轻,带着依赖。

      肆郁掌心温热地覆上去,将他微凉的手指完全裹住。

      狄弋的视线落在交握的手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握得更紧了些。

      夜渐渐深了,连日的奔波让疲惫席卷而来,狄弋的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最后轻轻靠在了肆郁的肩上。

      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带着浅浅的鼻息,温热地落在肆郁的肩头。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床沿时,狄弋才从沉眠中醒来。

      指尖下意识往身侧探了探,只触到一片微凉的被褥,空无一人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他推开门走出房间,外面静悄悄的,昨晚喧闹的痕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其他人显然已经离开许久。

      手机有条肆郁的消息。

      【我们去办事了,你自己在周围逛逛。】

      狄弋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指尖下意识攥紧手机,莫名的焦躁窜上来。

      他没多想,马上让人去查了肆郁的定位,胡乱套上外套,往门口走。

      刚出门,肆郁的消息就发了过来,附带一个定位,后面跟着四个字:

      “想吃这个。”

      他点开定位,发现那是一家藏在老城区巷弄里的小吃店,距离这里足足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而肆郁定位,就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附近,离他此刻的位置不过二十分钟路程。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做了决定,直奔写字楼。

      到了后,他快步上楼,逐层寻找,走廊里只有保洁阿姨拖地的声音,肆郁说的“办事”地点空无一人。

      他又沿着周边街道走了很久,阳光渐渐升高,汗水浸湿了后背,却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狄弋站在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笑了笑——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

      他调转方向,朝着那家遥远的小吃店走去。

      一个半小时后,他站在小吃店狭小的柜台前,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老板,要一份招牌小吃。”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歉意地摆摆手:“不好意思啊,招牌的已经卖完了,下次得早点来。”

      狄弋愣在原地,指尖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肆郁发的定位页面。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空着的手心里,有些发烫,又有些空落落的。

      狄弋指尖在柜台边缘轻轻敲了敲,没说话,转身走出了小吃店。

      巷子里的风带着老城区特有的烟火气,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微动,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情绪忽然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取代——肆郁这把戏,倒像是故意耍他。

      他明明知道自己醒了就会去找他,明明知道这家店的招牌限量,却偏要这么折腾人。

      狄弋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试图压下那股想立刻拨通电话质问的冲动。

      可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尾端却缠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他竟真的被这份拙劣的“算计”牵着走,连一丝怀疑都没来得及生。

      其实,从发现写字楼空无一人时,他就该猜到是肆郁故意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来了这里。

      真是没救了。

      狄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底的怒意渐渐褪去,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

      回到那栋老房子,肆郁他们正收拾着东西往车里放,显然是办完事了。

      狄弋把自己的背包往后备箱一丢,没多言,径直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刚抬手要关车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抵在门框上,拦住了动作。

      “坐后面去。”肆郁的声音语气没什么起伏,像淬了点凉意的冰,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他还维持着弯腰的姿势,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看到下颌线绷得很紧。

      狄弋的手顿在半空,目光落在那只抵着车门的手上,心里莫名窜起股执拗:“我就要坐这。”

      话音刚落,空气静了一瞬。肆郁没再说话,只是猛地收回手,同时用了力道关上了车门。

      “砰”的一声闷响,震得车窗微微颤动,也震得狄弋的心脏跟着一跳。

      那声响里的怒意太明显,几乎要冲破车门,将他裹挟。

      肆郁转身就往后排走,步伐迈得又快又沉。

      狄弋微微偏头,余光能瞥见后排的人靠在椅背上,眼帘垂着,没了平时的笑意,他心里又莫名发紧。

      他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又在试探我?

      明明是他先惹我的,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我在这儿患得患失。

      狄弋盯着车窗外,心里的委屈和怒意缠在一起,像团解不开的线,越扯越乱。

      夜色浸着仓库的铁锈味,星子稀得像褪尽的墨。

      狄弋踩着碎石子走近时,阴影里立着的身影动了动,熟悉的轮廓撞进眼底——是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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