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覆南山》歪歪0318

28、你真讨厌

　　反正已经被骂没人性了，就干脆坐实了吧。

　　姜南屹不要脸循循善诱：“订婚肯定是要先订的，这桩婚事不仅仅是咱们俩的事，还关乎着两家事业的稳固，你明白吗？”

　　不明白。

　　商见雪肯定是不明白的，明明两家关系已经足够好足够稳固，两家的商业版图也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地糅杂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多一桩婚事来锦上添花。

　　而且，就算要稳固两家的事业，就必须牺牲她吗？

　　没有感情也就算了，她还妥妥只是一个工具人。

　　这么一想，商见雪就更委屈了，回望姜南屹的眼里都要滚出泪珠来。

　　姜南屹就有点心软：“那，等你毕业后再结婚，这个我来想办法跟长辈们交代，这样可以吗？”

　　他有所松动了。

　　商见雪意识到自己示弱奏效了。

　　她当然不愿意。

　　像他们这种家庭关系，订婚就等于定死了。她始终还是不甘心的，姜南屹愿意娶她又不是因为喜欢，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谁知道她能委屈自己多久呢？万一等她翅膀硬了，一拍两散，那她和姜南屹就真的连兄妹也要做不回去了。

　　商见雪不能接受他们有朝一日会走到这一步。

　　但姜南屹似乎并未想到如此长远，也许想到过，但并不在意。这么一脑补，挑衅的心思便不由自主升起，商见雪就控制不住自己坏心眼地去惹他：“非要先订婚的话，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订婚，你就不能再找别人了，暧昧也不行。”

　　“这个当然没问题。”姜南屹对自己的自制力还是有信心的，上一段结束之后到现在，他也已经空窗三年有余，自始至终没去乱来过。

　　商见雪哪是要他的保证，分明只是想惹他一惹：“承诺的话不要说太早。结婚之前我是不会跟你上床的。”她上下扫视他，定点之后挑眉，故意又故意，“你能忍吗？长期不用它不会坏吗？”

　　姜南屹：“……”

　　姜南屹：“………………”

　　姜南屹：“………………………………”

　　他在这正经沟通，臭丫头是不知道什么叫害臊吗？

　　姜南屹无语了半晌之后也觉得，还是不要脸更实在一点：“那就还是十月订婚年底就结婚吧。”

　　于是就换成商见雪：“………………………………………………”

　　“你真讨厌！”商见雪彻底不耐烦装了，怎么就这么讨厌呢，她是这个意思吗？她是不想这么快订婚好吗？

　　“你太讨厌了！我不会跟你订婚更不会跟你结婚！”脾气一上来，就口不择言了。

　　商见雪气鼓鼓地吼完，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流。

　　真的太讨厌了，她始终想要给他们之间留一点余地，这人就非要咄咄相逼，一点都不把曾经的兄妹感情放在眼里。

　　此时恰好机场广播提示旅客登机，商见雪拎起小包就走，甩起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怒气值飙满。

　　又炸毛了。

　　姜南屹跟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尤其她走了几步似乎不解气，回头又冲他嚷嚷了一句：“如果非要联姻来稳固两家的关系，你和我哥结婚去吧！”

　　还好是在国外的机场，不是在中文语境。

　　姜南屹也是脑壳青疼，本来她就不愿嫁了，他刚刚干嘛还要去惹她呢？

　　心里虽然划过一丝丝悔意，但此刻体会更多的是一种新鲜的感觉——

　　商见雪在他眼里一直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一个孩子。

　　无关男孩女孩，就是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刚出生时，姜南屹其实到现在都还有些印象。

　　因着两家关系好，他和商见舟又只差了两个月，自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两家同住一个别墅区，两人经常你家一三五，我家二四六，周日在哪就睡哪。

　　林姨上医院那天，商见舟理所当然住到了他家里。第二天是周末，前一晚下了很深的雪，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他和商见舟待在家里玩游戏写作业，中午时分姜宛平女士从医院回来，一进门就高高兴兴同他们讲：“你哥俩以后都有妹妹了，真结实，七斤半。”

　　商见舟惯常是个冷酷性子，游戏玩得飞起没什么表示，他顺嘴问了一句：“妈，刚出生的婴儿啥样子？”

　　有人捧场，姜女士立即把手机棒过来：“给你看视频。”

　　他凑过去看一眼，如实评价：“真丑。”

　　被姜女士就着后脑勺拍了一记，“胡说八道。有你林姨和商叔的基因，必定是个美人坯子。”

　　后来她会走会跑之后，就成天跟在他和商见舟后面，他们去哪她都要跟着，被拒绝了、被躲了也从来不会哭，小短腿跟不上就坐在门口眼巴巴等他们回来。

　　再大一些就躲不掉了，小丫头非常能跑，侦察能力也很强，他和商见舟避开她出门，不是被她追上，就是被她找到他们在玩的地方。有次她找过来时摔了一跤，顶着鼻青脸肿却冲他们直乐，特皮实一孩子，生生令他和姜南屹不得不主动带她出门。

　　后来他和商见舟就出国了，回来的时间不多，但每次回来，小丫头都会跟着家里人来接。

　　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长得飞快，见一面一个样，脾气性格也大有不同。

　　在长辈面前，变规矩温柔了，讲话都有一股乖甜味。

　　“嗯嗯。”

　　“好的吖。”

　　“是的呢。”

　　“没有哦。”

　　但是商见舟一如既往喊她“小狐狸”，说她惯会在长辈面前卖乖讨好，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对此姜南屹不太有感觉，就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惯会看人脸色的孩子罢了，什么狐狸不狐狸的。

　　再后来他和商见舟双双回国，各自进入自家公司从基层做起，他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商见舟因为感情的事和林姨闹翻又跑去了国外，小丫头早已长成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旁人都夸她温婉乖巧、大家闺秀，但对着他，她说得最多的一句居然是：“你谁啊你！”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平时见不着面，逢年过节才能在两家聚餐时遇上，他完全不知道他有干过什么惹毛她的事。

　　但邻家妹妹摆个脸子，年纪又小，还算是个孩子，他让着她也就是了，何况他忙，也没太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

　　直到两家未经同意突然宣告婚事，已是大姑娘的人风风火火闯进办公室，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令他颜面扫地的话：“姜南屹，我不要嫁给你！”

　　没有尽力在父母面前反对这桩婚事，过后他心里其实也还是有点“咯噔”的，似乎真的有点太不要脸了些。

　　但无妨。

　　姜南屹向来是务实派，就像在工作中，投资项目定了，不管这其中有多少阻碍多少困难，都只能往前，不能后退。

　　有阻碍排除阻碍。

　　有困难解决困难。

　　直到拿到最终结果，不管这结果是好是坏，尽力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

　　既然商见雪还是抗拒这门婚事，那就找出症结，想办法让她不抗拒。

　　据她几次三番闹腾推测，小丫头是有些嫌弃他年纪大的。相较于商见雪的年龄而言，十岁的年龄差确实大了一些，这个他没法否认，但好在……

　　姜南屹挺直腰杆，目不斜视，经过一处在镜面效果的位置，能看到自己身高腿长的虚影，就很有信心地划掉“年纪大”这个缺点。

　　再有是什么？

　　他似乎真的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哪一瞬间得罪过她，让她耿耿于怀至今，得找机会问出来。

　　从前倒也还罢了，如今婚约已定，她已经是他预备要过一辈子的人，若心里有什么症结不解开就这么稀里糊涂走进婚姻，让症结一辈子横亘在中间，那往后的日子也还是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还有什么？

　　小丫头嫌弃他们太熟了……会笑场？

　　……就很无语。

　　小丫头嘴上不同意，想得倒是挺远。

　　商见雪对姜南屹不假辞色，下飞机后回家倒是蹭上了来接他的车。她很坦然，不要跟他结婚归不要，但不能因为这个就破坏从前的关系。

　　从前她可是真拿他当哥哥的。

　　一想到这商见雪就巨生气。

　　她都已经认认真真正正经经把他当哥哥了，他居然不打一声招呼就想娶她，门都没有！

　　原本被Moon一席话讲得有些松动，经过这么一吵，这么一想，商见雪就又铁了心要把这桩婚事搅黄，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委屈自己。

　　她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最终搅不黄这桩婚事，她也一定要把这口怨气撒出去，还要把锅扣到姜南屹头上去。

　　都怪他，这个罪魁祸首！

　　她斜眼横着姜南屹，誓要有“怨”报“怨”。

　　罪魁祸首梳理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后，很自觉地把哄人放在了第一位，接收到她刀人的目光，也是忍不住摸了一下鼻子，挡住点口嗡嗡小声：“别生气了，见见。”

　　被横眉冷眼刀得更厉害了。

　　垂首低眉，故作叹气：“某人可是保证过以后不会再给我脸色瞧的。我就知道，我哪有那么好命……”

　　商见雪惊大眼：“……”

　　不是？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