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与娇气包》Storian

20、第 20 章

　　沈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说实话，你们之前的氛围，我们都能感觉的出来，包括晚星对你的心思......”他顿了顿，似乎是有些说不出口，但是又不得不说，“他喜欢你，我们一开始是很震惊的，同时也不愿意相信。”

　　周野此刻局促地像一个小孩，他不敢抬头看沈父沈母，害怕他们觉得是自己教坏了沈晚星，又害怕因为这件事情，他和沈晚星真的不会再见。

　　“可是晚星喜欢的是你，仔细想了想又并不意外。”

　　听到沈父这么说，周野惊讶地抬起了头，之前紧张的心情瞬间得到了释放。他双手互相掐了掐，看着沈父沈母，急促地喘了口气，之前在心里排练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瞬间脱口而出：“叔叔阿姨，我真的很喜欢晚星，我，我知道我们不般配，但是我会努力让晚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明明之前他还说着他们不是同一条路的话，好像在为这个感情写上了句号，但是此时此刻，周野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不只是开开心心，更是让他幸福。”

　　沈父沈母听着周野说的话，心里一震，他们一开始认为这和平常的谈恋爱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性别问题，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认真。但是先不论这些虚的，他们更加担心的是外界的舆论和晚星的内心。

　　“这孩子从小就单纯，认准一件事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但我们担心的是，他是否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选择这样的路会面对多少困难。”

　　“我从来没想过要带他走什么路。”周野急切地说，“我知道他迟早要离开，所以只是......只是希望能多陪他一天是一天，刚才说的这些话，只是想告诉叔叔阿姨，我是真的喜欢沈晚星，想让你们知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自说自话：“至少，还有人知道。”

　　这算是周野的私心吧，他从小到大都是大大咧咧的，加上环境的因素让他养成了有啥事说啥的性格。可是在感情这方面，他却总是唯唯诺诺的，也难怪沈晚星对他失望了。

　　沈母的眼神柔和：“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

　　周野听着这份夸奖，却根本笑不出来。

　　“帮我们劝劝他。”沈父说，“让他明白，离开这里，并不代表什么，这不是永别，你们还是朋友。”

　　周野心里明白，一旦沈晚星离开，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距离和环境会慢慢稀释感情，最终只剩下回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劝他的。”

　　找到沈晚星时，他正坐在村后的山坡上，这里是曾经他们休息的地方。那个时候沈晚星嫌累不肯再走了，周野就把他带到了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和连绵的稻田，每当夕阳西下，好像一切事物都被染上了金色，沈晚星很喜欢。

　　周野在他身边坐下，两人沉默地看着日落，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沈晚星平静地说道：“你要劝我走，是吗？”虽然已经没有下午那时的气愤，但是周野能从中听出失望的语气。

　　他捡起一根稻草，在手指间绕来绕去：“你父母是对的。”

　　沈晚星转过头，眼睛因为情绪激动而格外明亮：“什么是对？按照他们的规划生活就是对的？选择他们认可的道路就是对的？”周野的话一出，再次点燃了他的怒火，他直直地看着周野，“那我呢？我的感受就不重要吗？”

　　“很重要。”周野同样看向他，眼神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情感，“但你不能只考虑现在，要考虑长远。你走了，会有更优秀的前程等着你，叔叔阿姨的公司还需要你打理，你会认识更多你们这个圈子的人，获得更多的机遇。”

　　“什么叫做我这个圈子的人？你什么变成这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豪横的很吗？”

　　沈晚星心里愤愤不已，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凶巴巴，不论是谁都要和他一起去种地晒太阳，再苦再累也不许逃跑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阶级划分，这样的心理为什么会出现在周野身上。

　　听着他这么说，周野心里是加倍的难受，但是他好像油盐不进：“你要是不回去，失去的机会，就不会再这么容易得到了。”

　　沈晚星抓住周野的手：“那我失去你呢？还会再有另一个你吗？”

　　周野的心揪紧了，呼吸瞬间停住了，听着沈晚星的话看着沈晚星的眼神，他承认自己心里动摇了，可是之前答应沈父沈母的画面，一遍遍回放在眼前。他几乎要放弃所有理智，支持沈晚星留下来，话就在嘴边，但他不能这么自私。

　　“晚星，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终他轻声说，“你有光明的前途，不应该被我拖累。村里人会怎么说？你父母，包括你以前的朋友会怎么看？这些你都想过吗？”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周野的声音提高，“我在乎你被人指指点点，在乎你父母因为我的存在而伤心，在乎你将来后悔为了我放弃一切！”

　　沈晚星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周野如此激动，饶是之前他再怎么惹对方生气，顶多也就是被说一下而已。

　　周野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回去吧，不要让你父母难过，也不要......让我难过。”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晚星感觉心里酸酸的，他的眼睛湿润了，话语里带着不尽的委屈：“你从来没有真正想过我们的未来，是吗？你早就准备好说再见了，所以那天晚上我问你的时候，你才不说，你早就已经想好了最后的路！”

　　周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想过无数种我们的未来，但每一种最终都会伤害到你，所以我选择不要开始。”

　　不论怎么想，沈晚星都是会受到伤害的一方。他从小在农村长大，没有什么学识，父母也已经去世，但是沈晚星还有爱他的父母，美好的未来，就算他们最后真的在一起了，在农村里，也不应该是沈晚星最后的归宿。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

　　沉默了许久，沈晚星站起身看着周野：“我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没有说话。

　　那晚，沈晚星和父母长谈了一次，屋内的灯光直到很晚才被熄灭。具体谈了什么，周野不知道，等回到房间的时候，他们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沈晚星看着他，眼里有万般情绪，终是一个字也没说。

　　第二天，沈晚星开始收拾行李，表情平静，但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周野帮他打包生活用品，两人默契地回避着彼此的目光。

　　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在村口，车已经发动，沈父沈母先上了车，给两人留出告别的空间。

　　沈晚星看着周野，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保重。”

　　看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沈晚星，周野顿时感觉对方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只觉得难过，同时痛恨自己，一直保护着的人最终还是被迫成长。那个开朗爱笑，喜欢撒娇又任性的小少爷不见了。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看着对方愣愣的模样，沈晚星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拥抱住了周野，这个拥抱短暂而用力，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然后他迅速转身走向车门。

　　就在要上车的那一刻，他突然回头，大声对周野说：“我会回来的！下周就回来找你！”

　　瞬间，周野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土崩瓦解，他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大声回应：“我等你！”

　　沈晚星笑了，那是一个带着泪光的笑容，在周野眼中，此时此刻这些泪水比太阳还要闪耀。

　　车开走了，扬起一片尘土，周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车上，沈母看着儿子：“晚星，刚才你说的......”

　　“我是认真的。”沈晚星打断母亲，眼神坚定，“我不会放弃他，也不会放弃这段感情，这次我和你们回去，会把公司的事务学好，让你们不再为这件事情担心，但是我同样会回来找周野，虽然他可能知识有限，但是我觉得他也可以学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让他也学这方面内容？”沈父皱了皱眉，很明显不赞同儿子这么做。

　　“周野很聪明，脑袋也很灵活，哪怕他真的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我也可以让他做我的助理。”沈晚星说的明明白白，摆明了就是不会和周野分开。

　　也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沈父从后视镜里看了儿子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但没再反对。

　　村口，周野依然站在那里，心里又痛又暖，他知道前方的路很长，还很艰难，但有了那个承诺和等待，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远方，那辆早就看不见的汽车变成了一种寄托，一直在他心里开着。

　　终于，周野转身，走向稻田，走向没有沈晚星的生活，明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现在却很不适应。没了叽叽喳喳的叫唤和请求，好像生活都变得没有意思了。

　　但也许，这样的时间不会太长。

　　他决定，在沈晚星回来之前，要把屋子重新翻新一遍，老的旧的不实用的家具，统统换成新的，冰箱里塞上沈晚星喜欢的食物，这样他一回来就有的吃。想到他开心的模样，周野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