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唤醒》纯真传说

19、远古回响

　　第十九章：远古回响

　　黑夜如同浓稠的墨汁，将山林浸染得伸手不见五指。林知夏和周亦辰伏在冰冷的岩石后面，连呼吸都几乎停滞。远处，陈庆之信号消失的方向，那阵诡异的地底脉动已经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仿佛来自洪荒的压迫感却久久不散。

　　周亦辰手腕上的设备屏幕，代表陈庆之生命信号的标记依旧在微弱地闪烁，频率低得令人心慌，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旁边跳动的能量读数杂乱不堪，除了陈庆之本身和那股狂暴的陌生能量（推测是“清道夫”），更有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厚重感的波形，如同古老的心跳，缓慢而固执地存在着。

　　“那‘背景噪音’……没有消失，它稳定下来了。”周亦辰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它好像……被激活了，或者说，被‘投喂’了。”

　　“投喂？”林知夏心头一寒。

　　“陈将军最后的能量爆发，或者‘清道夫’的攻击……可能无意间满足了某种条件，激活了这片区域沉睡的某种……东西。”周亦辰试图用科学解释，却显得苍白无力，“这东西现在像是一个被唤醒的古老意识，虽然微弱，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周围的物理规则。我的扫描仪显示，那片区域的引力常数和电磁场都在发生微小但持续的偏移！”

　　定义之力……陈庆之的话在林知夏脑中回荡。难道这被惊醒的，就是那种带有“规则”属性的原始力量本身？哪怕只是一丝碎片，也足以撼动现实的根基？

　　“我们必须去找他！”林知夏猛地站起身，不顾周亦辰的阻拦，“他可能还活着！而且，如果那东西真的被激活，绝不能落在‘清道夫’或者任何人手里！”

　　“太危险了！那里现在就是一团规则的乱麻！”周亦辰急道。

　　“正因为危险，才更不能留他一个人！”林知夏眼神决绝，她掏出那枚青铜刀币，紧紧握住，“我父亲留下这个，也许不只是钥匙，也可能是……与那种力量沟通的媒介？我必须去试试！”

　　周亦辰看着她坚定的神色，知道无法阻拦，一咬牙：“好！但我们必须万分小心！”

　　两人不再迂回，朝着信号最后传来的方向疾行。越靠近那片区域，周围的异常就越发明显。树木的生长方向变得怪异，岩石的纹理仿佛活了过来般缓缓蠕动，甚至连空气的阻力都时大时小，行走其间，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

　　终于，他们抵达了一片林间空地的边缘。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空地中央，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区域仿佛被无形的力场笼罩，地面呈现出诡异的结晶化，散发着幽暗的微光。陈庆之就倒在这片结晶区域的边缘，身体大半被一层薄薄的、类似石英的透明物质覆盖，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能量核心的位置，还在极其缓慢地闪烁着微光，仿佛随时会熄灭。他周围散落着几具穿着黑色特制作战服的尸体，死状凄惨，身体扭曲，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瞬间碾碎——正是“清道夫”！

　　而在那片结晶区域的正中心，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非气非液的暗色能量团。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如流淌的沙，时而如旋转的星云，核心处一点极细微的、仿佛凝聚了无尽时光的幽光，正随着那古老的“心跳”频率，明灭不定。

　　它就是那股“背景噪音”的源头！那被惊醒的远古存在！

　　林知夏能感觉到，手中的青铜刀币正在微微发烫，与那团能量产生着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陈将军！”周亦辰压低声音喊道，试图靠近。

　　“别动！”林知夏一把拉住他，脸色煞白，“那片结晶区域……规则是混乱的！强行闯入可能会被直接分解或同化！”

　　她死死盯着那团暗色能量，它能瞬间杀死“清道夫”，却只是将陈庆之封在边缘？是陈庆之体内残存的“烛龙”气息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就在这时，那团暗色能量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核心的幽光微微转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苍凉、漠然以及一丝好奇的意念，如同轻柔却无法抗拒的水流，漫过两人的心头。

　　没有语言，没有图像，只有纯粹的信息流：

　　「外来者……熟悉的……印记……钥匙？」

　　这意念指向的，赫然是林知夏手中的青铜刀币！

　　林知夏心脏狂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在脑海中凝聚意念回应：“我们无意冒犯。那是我们的同伴，请放过他。”

　　「同伴……容器……冲突的魂灵……有趣……」远古存在的意念带着一种观察实验品般的漠然，「吾之苏醒，源于‘冲突’之食粮……汝，持有‘信标’，可做‘交换’？」

　　交换？林知夏心中一紧。“你想要什么？”

　　「知识……关于‘外面’……关于……‘定义’的变迁……」那意念流露出一丝渴望，「吾沉眠太久，世界已非所知……以此‘容器’之见闻，换其残躯……」

　　它要把陈庆之作为读取外界信息的“容器”！一旦同意，陈庆之的记忆、意识，甚至残存的灵魂，都可能被这古老存在彻底浏览、解析，甚至同化！

　　“不行！”林知夏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看着陈庆之奄奄一息的样子，感受着那远古存在不容置疑的威压，她知道，拒绝的后果可能是瞬间的毁灭。

　　怎么办？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父亲笔记、青铜刀币、陈庆之、烛龙、定义之力……无数线索交织。

　　突然，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闪过。

　　她紧紧握住青铜刀币，向前一步，不再仅仅用意念，而是朗声开口，用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语调说道（她模仿了之前激活“心锁”时的发音方式）：

　　“尊驾欲知‘定义’之变，何不亲身体验？此‘容器’之内，正有两种‘定义’之力交锋！一为汝之同源，暴虐无序；一为吾等人族，千锤百炼之‘道’！观此交锋，岂不胜过枯读死物？”

　　她是在赌！赌这古老存在对“定义”本身的兴趣，远超对简单信息的摄取！赌它会对陈庆之体内“烛龙”与“陈庆之”意识的争斗产生好奇！

　　那团暗色能量猛地停止了形态变幻，核心的幽光骤然亮起，牢牢锁定林知夏。

　　一股远比之前更强大的意念，带着审视与探究，如同潮水般涌来：

　　「汝……甚为大胆。」
　　「以‘冲突’为献祭，邀吾为‘观者’……」
　　「可。」

　　最后一个“可”字落下，悬浮的暗色能量团分出一缕细丝般的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缓缓探向被结晶封住的陈庆之，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

　　刹那间，陈庆之躯体上覆盖的结晶层寸寸碎裂！他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原本微弱的蓝光与残留的暗红色光芒再次疯狂闪烁、交织、对撞！仿佛他内部的战争，被这外来的远古意识瞬间激化、放大，呈现在一个无形的舞台上！

　　而那股远古的意念，则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冷漠地“观赏”着这场发生在微观世界的“定义”之争。

　　林知夏和周亦辰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陈庆之能撑住吗？
　　这远古存在的“观赏”，会是救赎，还是将他推向更彻底的毁灭？
　　而它看完之后，又会做什么？

　　所有的答案，都系于那具在痛苦中挣扎的躯壳之内，系于那场关乎存在本质的战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