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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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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道路两边树木耸立,一辆布加迪赤龙缓缓行驶在绿荫下,锃亮的车身倒映着晚霞与树影,只见一个漂亮的转弯,车辆驶入车库。
修长的手推开车门,袖口上滑,露出江诗丹顿腕表,光洁如新的皮鞋从车内迈出,袁曜将车门关上,语气暧昧:“宝宝,这我也没办法啊,要是能选择,我当然愿意和你在一起,昨晚我可没尽兴呢。”
电话那边娇嗔地说了什么,袁曜笑了笑:“行,你喜欢就都买。”
“行了,今天就差不多讲到这里,你消化一下,有什么不懂的明天问我。”程晏柯边收拾着东西边说。
“程老师,你昨天和谁……”袁畇话锋一转,“你昨天吃的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家里吃腻了,想换换口味。”袁畇盯着程晏柯笑道。
程晏柯收书的动作顿时放缓,有些好笑地看向他。
大哥,你这天天吃着昂贵食材,还有阿姨变着法的换菜式你都吃不惯,那估计这世上也没适合你的食物了。
但只一秒,她就切换微笑模式,深表同情地说:“这样啊,太糟糕了,那建议你来吃吃我们学校食堂。”
袁畇凝望着她半秒,挑了挑眉,莞尔道:“程老师刚才没在心里偷偷吐槽我吧。”
虽然内心想法被戳破,但程晏柯丝毫不慌,从善如流:“那哪能啊,我是认真的,我就天天吃食堂,百吃不腻,这是真心推荐。”
“行啊,那就劳烦程老师带我尝尝。”
“再说吧,程老师还有事呢,明天见。”程晏柯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溜之大吉。
袁畇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忍不住轻笑一声。
程晏柯给苏云发消息自己下课了,让她准备好出门去吃火锅。
两人一来一回地发着消息,险些撞上来人。
程晏柯抬头一望,顿时愣在原地。
这人那天在咖啡馆见过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对方挂断电话,微笑道:“你好,我是袁曜,小畇的哥哥。”
袁曜,这名字挺耳熟。
程晏柯亦笑道:“你好。”
袁曜打趣道:“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在咖啡店见过。”
“记得,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还听袁畇提起过你呢。”
袁曜颇感意外:“哦,他提起我什么了?”
“说要多向你学习。”程晏柯觉得原话不好说出口,只好胡乱回应。
“这可不像他会说的话,”袁曜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家弟不懂事,我颇为头疼的”无奈神情,他望了望楼上,不动声色地朝程晏柯靠近,语气关切,“他学业还跟得上吗?”
“他基础很扎实。”
“有劳程老师费心,我送你出去吧,顺便再了解了解他的状况。”袁曜绅士地一让。
程晏柯推辞不得,只好答应。两人出去时,袁曜意味深长地朝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栏杆处的袁畇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袁曜低头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面无表情,眼底晦暗不明,握成拳的手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袁松澜坐在紫檀木餐桌一端,其余三人分坐餐桌两端。席间无人交谈,连细微的咀嚼声都不曾响起,只偶尔有餐具碰撞声。
袁松澜忽想起什么,转向袁畇:“听说袁曜给你找了个家教,你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父亲,多劳他替我费心了。”袁畇平静地看向袁曜。
袁曜却莫名觉得寒气逼人,连忙笑道:“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嘛。”
袁松澜满意地点点头,慈祥道:“这才对,一家人就该互帮互助,和睦相处。”
袁畇在心底轻嗤一声,但面上依旧微笑。
“学习倒也没必要看得太重,多参与一下公司事务是正经,你明年出国去到分公司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我本来觉得没必要再找人来辅导你学习,是袁曜说服了我,说你喜欢学习带来的充实感,权当工作之外的休息,没想到他还这么了解你啊。”袁松澜欣慰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那么了解我呢。”袁畇佯装动容地看向袁曜。
袁曜嘴角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袁畇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一种扭曲的快感在心头攀升。
你不是最爱在我面前逞英雄吗?不是狂妄至极,不可一世吗?怎么现在也要夹紧尾巴做人了?明明虚伪至极却总装出一副清高样!
他清清嗓子,不动神色地挺直脊背,准备把自己的善解人意形象加深一下:“这是应……”
“我最近有很多关于公司事务的困惑,可以麻烦袁曜帮我解答一下吗?”袁畇态度谦恭,脸上带着对知识的渴望以及那么一点恰到好处的对袁曜的仰慕。
袁曜警惕地看着袁畇,不知他肚子里又有什么坏水。
旁边的赵芸显然比他更敏锐地嗅到了危险气味,连忙对袁松澜道:“按理说,小畇都开口了,确实应该让袁曜多带带他,现在多磨合磨合,以后兄弟两个在管理公司上也能更有默契,让你啊,也少操点心。但这管理公司可不是能胡来的,稍有差池,你半生心血就毁了。所以啊,我个人还是建议,找专业的人咨询,袁曜虽比他早两年接触公司事务,但毕竟还是一个愣头青。你觉得呢?”
赵芸小心翼翼地询问,同时观察着袁松澜的神情变化,以便做好准备。
袁松澜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最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他转向袁畇,“你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闻此,早已反应过来袁畇意图的袁曜不觉长舒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到底,就再次被提了起来。
“好的,父亲。对了,哥。”袁畇微笑着看着袁曜,“你上次跟父亲提到的项目进展如何了,我对它充满期待呢。”
“对啊,袁曜,刚开始你还经常跟我汇报,怎么这后面就懈怠了。”
“我……我”袁曜瞬间慌了神色,说话也不利落,全无半点刚才的从容之色,“这个……”
袁松澜看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不免怒从心起:“连汇报项目进度都做不到吗?”
此话一出,袁曜顿觉五雷轰顶,整个人神色恍惚。
袁曜发白的脸色让赵芸颇为担忧,她瞪了眼袁松澜:“这好不容易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谈工作干嘛?”
袁松澜这才面色稍缓,低声对赵芸解释道:“他也不是第一天上班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管理公司,底下人怎么服他。”
“那你好好说嘛,你瞧给孩子吓的。”
袁畇冷眼看着这堪称温馨的场面,心中只觉厌恶,然而这样令人作呕的场景,他却常常参与其中,虚与委蛇。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烦躁。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袁畇侧头一看,原来是下雨了。
倾盆大雨敲打着玻璃,氤氲了远处的霓虹灯光。
晚风带着雨后特有的凉意吹过,雨水顺着叶脉滑落,在地上的水洼荡开一圈圈涟漪。
穿着单薄的程晏柯忍不住一哆嗦。
“怎么了,是不是穿太少了?”
程晏柯对着电话摇了摇头:“没有。”随即把衣服裹得更紧了。
担心的话语从听筒飘来:“自己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这么大人了,别还跟个三岁娃娃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个人在家也照顾好自己。”
“你啥时候回家啊?”电话那边踟躇良久,终于问出最关切的问题。
“不知道,我也想回家呢,我好想你啊,妈。”程晏柯撒娇道,随即换上了无奈的口吻,“但也可能不回,毕竟,得兼职。”
“好吧。”程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神态也由一开始的期待转变为落寞。
程丽眷念不舍地盯着早已挂断的电话,随即极力眺望远方,希望她的目光能越过重重峻岭抵达她儿身边,看看她有没有瘦了,吃的好不好。想到女儿一个人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而她却无能为力,不由得一阵心酸。
“咳咳咳。”乡间的晚风凉意侵骨,程丽连忙进屋,不然要是生病了,又得让孩子担心了。
“袁畇,你他妈什么意思?”袁曜拽着袁畇的衣领,猛将他抵在墙上,眼中充满了怒火。
袁畇眯着眼睛打量他,目光危险而又锐利,随即讥讽一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他妈别跟我装蒜!你今晚是不是故意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袁畇慢条斯理道,神情充满挑衅,大有一种“你奈我何”的意味。
袁曜最看不惯他这张狂样,怒火更添一层,语气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扭曲:“你现在可真有能耐啊,忘记当初是怎样像狗一样乞求的了吗?”
“啊——”
袁曜只来得及呼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一阵劲风贴面而过,他整个人踉跄着退后大半步才稳住身体。
“你他妈……”
袁畇面色平静地整理下衣服,缓缓抬眸:“不自量力。”他说话的语调并无起伏,可却颇具压迫感,令人生畏。
袁曜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窜上了头顶,耳边只剩一片轰鸣声,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他目眦尽裂地瞪着袁畇优雅离去的身影,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鲜红的血液在褐色的树皮间流淌,树叶落了一地。
床头灯幽幽地发着光,巨大的落地窗倒映一道颀长的身影。
袁畇垂眸看着那个在花园里无能狂怒的身影,嘴角泛起轻蔑的笑意。
真是愚蠢至极,这么多年除了虚张声势,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今天本不想为难袁曜,可他非得往枪口上撞。
袁畇最讨厌别人威胁他,或是想要掌控他,而袁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以为通过程晏柯就可以让他吃瘪,甚至还妄想通过这件事来掌控他的情绪,这让他很不悦,所以他应该受到惩罚。
说起程晏柯,为什么要问那句话,是单纯想知道和她吃饭的男生是谁,还是出于别的情绪?
他不知道,但一想起她和别人言笑晏晏的样子,他就觉得胸口闷得慌。
玻璃上的面容模糊不清,只依稀可辨那高挺的鼻梁。
嵌进夜色里的星星忽闪着大眼睛,云层飘过,月亮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