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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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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一笑,不觉间,刚刚那点沉重便烟消云散了。
正喝着,江屿淮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简短应了几声后,便回房处理工作去了。
夏青茵收拾好酒杯时,忽然想起家里没有男士的洗漱用品。她想了想,决定去附近巷子里的小超市买一些。
于是,她飞快下楼,跑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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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时,阿婆家开了晚饭。天彻底黑透时,餐桌已收拾干净。
晚饭后,江屿淮回了房间继续工作。阿婆和王妈习惯早睡,收拾妥当便各自歇下了。
夏青茵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毕,她来到洗衣房。给江屿淮新买的睡袍已经洗净烘干了,她取出,仔细叠好。
随后,她抱着睡袍,拿上下午刚买的拖鞋,毛巾和一整套洗漱用品,走向江屿淮的房间。
房门没关,江屿淮正端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夏青茵在门口顿了顿,轻轻敲了敲门。
江屿淮回头。
“你的洗漱用品,都是新买的。”夏青茵走进去,将衣物放在一旁的床上。“对了,我不知道你的睡衣尺码,所以买的睡袍,应该能穿。”
江屿淮起身,目光扫过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睡袍,忽然问,“内裤呢?”
内裤?
夏青茵一愣,倏地有点脸热,“我,我没买。”
她压根没想到要买这个,即便想到了,她,她也不好意思买。
夏青茵耳根发烫,声音低了下去,“要不,你将就一下。洗完烘干,再,再穿上?”
江屿淮好整以暇地盯了她片刻,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停留了一瞬。随即他在床沿坐下,拿起那件白色短绒睡袍摸了摸。质地柔软,触感舒适。
只是这颜色,他以往的睡衣都是深色系。
见江屿淮坐在床边,夏青茵站在一旁环视了圈昏暗的小房间,忽然有股莫名的怪异感。她转身,“我,我去睡了,你有事叫我。”
可刚转身,手腕就被一把握住了。
夏青茵心头一跳,回过头去。
只见江屿淮仰头看着她,声音低沉,“我睡哪儿?”
夏青茵看了一眼旁边的床,脸颊发烫,“你睡这儿啊。”
“分房睡?”
夏青茵抿唇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睡衣的衣角。
江屿淮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手上用力,将她轻轻一带。
“啊!”夏青茵低呼一声,跌坐在了他腿上。
江屿淮将她双腿分开,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他手臂一收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圈在怀中。
这个姿势亲密得过分,夏青茵几乎能感受到他衬衫下紧实的肌肉线条。
夏青茵本能地抓着他衬衫的衣袖,浑身僵硬得一动不敢动,而指尖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脸颊红得快要滴血了。
江屿淮仰脸望着她,距离近得能看清她得睫毛在颤动。“夏青茵,我们可是合法夫妻,分房合适么?”
他的气息拂在她颈间,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和一丝压迫感。
“这,这是阿婆家。”夏青茵第一次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看他,却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视线飘忽着落在他喉结处。
“怎么?”江屿淮语气故意微微挑起,“你希望你阿婆看到我们分房睡?”
夏青茵慌忙摇头,“不是……”
她只是~
那份协议的内容在夏青茵的脑子里打转,而他们现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都分不清了。
独属于江屿淮的冷冽松木香混着他温热气息,将夏青茵包裹得密不透风。
夏青茵只觉得浑身发烫,心跳如擂鼓。
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第一次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如此亲密相对,夏青茵指尖都在发颤。
“这么紧张?”江屿淮目光如炬,仿佛要看清她心底每一丝躲闪,“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啊?
被他看出来了。
夏青茵知道自己今日确实总想避开他,但她却嘴硬,“没,没有。”
江屿淮挑眉,显然不信。他忽然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细腻肌肤下的滚烫温度。
“那你主动亲我。”江屿淮的声音低了几度,带着诱哄般的沙哑。
“……”
夏青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唇上,他冷白肤色衬得那薄唇愈发红润,性感得让人心慌。
她的呼吸已然乱了节拍。
“不是都亲过了?”江屿淮逼视着她,嗓音又低了几分,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不敢?”
以前都是在黑暗的朦胧中亲的,如此这般清醒直白地相对,是第一次。
“还是…”他顿了顿,眸色渐深,“不想?”
夏青茵咬住下唇,双手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好像不是不想,她只是害怕,仿佛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会突然扯断某根心里绷紧的弦,从此就失了衡。
“不想?”
“别扭?”
“尴尬?”
江屿淮一句句追问,目光不曾移开半分,像是执意要逼出她最真实的反应,“还是,想逃?”
夏青茵本就不敢看他的眼睛,此刻被他如此咄咄相逼,更是心慌意乱。
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却还是摇了摇头。
此时,她就是害怕……
江屿淮看着她咬得发白的,轻颤的唇瓣,忽然想起什么,眸色沉了沉。
愣怔一瞬,他松开钳制她的手,往后靠了靠,拉开一丝距离,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嘲的冷意。
“你把我们之间所有的关系,都视为工作,是么?”
“你在协议里补充的那些条款,都得在黑暗里完成,是么?”江屿淮顿了一下,极轻地嗤了一声。那笑声里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这样的服务,不要也罢。”
夏青茵猛地摇头,眼眶一下就红了,“不是~”
她想解释,可千头万绪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窗外秋风呼呼,卷着落叶扑簌作响。屋内却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以及她压抑的,细微的抽吸声,静得可怕。
僵持片刻。
江屿淮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去了。他松开手臂,放开了她,脸色沉得可怕。
“去睡吧。”江屿淮拿起床上的洗漱用品,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洗澡了。”
夏青茵站在原地,看着他疏离的背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挪出了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的瞬间,江屿淮将手中那件白色睡袍扔回了床上,他坐下,默默点燃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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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茵逃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她往被窝一钻。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由眼角滑到脸颊,落进枕头里。
她脑子发懵,喉咙发堵,心口却丝丝生疼。
夏青茵难免辗转了一夜,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江屿淮最后那个冷漠的表情,以及他那句“不要也罢”。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她心口。
次日清晨,王妈早早就来叫吃饭了,夏青茵带着青黑眼圈,磨蹭着下了楼。她远远看到看见江屿淮已经端坐在餐桌前了。
他又穿上了那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恢复了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夏青茵默默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江屿淮与阿婆,王妈聊着天,语气与平日无异,似乎比往常还更温和些。
可夏青茵知道,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掠过她。
那种刻意的忽视,比昨晚直接的质问更让她难受,夏青茵食之无味。
早饭看似在一片和谐中结束,江屿淮拎起行李包着急走。
“阿婆,王妈,我今天出差,先走了。”他说着,目光淡淡扫过一旁垂着眼的夏青茵,声音平静无波,“你就在这边玩吧。”
夏青茵怔了怔,心口那股闷痛又涌了上来。她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江屿淮步履如风,走得很快,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
夏青茵小跑着才勉强跟上,看着他如此匆忙的背影,她鼻尖又酸了。
一直跟到秀水桥头古樟树下的停车场。
江屿淮将包放进副驾驶,转身看向杵在车旁,有些无措的夏青茵。
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全然没了昨日那欢脱的模样。跟株被霜打蔫了的花似的,有些可怜。
江屿淮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看到了她青黑的眼袋,心头某处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但他很快移开了视线,微微轻叹了一声,语气是刻意维持的平静。“没关系,不用道歉。”
“不是道歉~”夏青茵终于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江屿淮看着她,目光深沉,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又像是早已不抱期待。
夏青茵嘴唇动了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说“我不是把一切都当成工作”,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说“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
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夏青茵只知道,看到他这样冷淡,她很难受。
江屿淮看着她这般摸样,心底情绪翻涌起伏。随后又压下,低笑了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剩一片凉薄。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声音透过降下的车窗传来,带着秋日的凉意。“回去吧,我走了。”
夏青茵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古樟掩映的秀水北岸的小道尽头。
夏青茵终于忍不住了,她慢慢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里。
她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